經方與時方的區別
中醫方脈學有兩個分支,一是經方派,一是時方派。兩者對於中藥的理解和運用,各不相同。也許有人覺得一個中藥上的差異沒必要小題大做,然而方脈一道講究理法方葯,葯為立法之根基。在這裡哪怕是一點微小的差別,也是值得尋根溯源的。
班氏《藝文志》將上古方技分為四類:一曰醫經,二曰經方,三曰房中,四曰神仙。國學常常牽一髮而動全局,此四者皆是攝生立命之要術,然而各有偏重,或 兼濟天下,或獨善其身。醫經、經方之學,乃可博施於民而能濟眾。醫經講的是針 灸,經方倚仗的是識證遣葯。中醫四大經典,醫經、經方各居其半。醫經者,《內》、《難》;經方者,《本經》、《傷寒》。說起《黃帝內經》的《靈樞》,很早就散軼了,然則天之未喪斯文也,此書因流落到朝鮮半島得以保存。當地人對其奉若至寶,未敢稍加改動,且仍冠以舊稱謂之《針經》九卷。直至北宋哲宗在位時期,才有朝鮮使臣攜《靈樞》抵達京都汴梁,請求以此書換取宋朝的治國大法。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在朝野引起爭議。蘇軾聞聽此言,奮袖出臂,大呼不可,連上數道奏章加以阻撓。也難怪,區區一部醫書,在士大夫眼中,怎比得一國的治國大法!然而哲宗皇帝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毅然同意交換,且隨即下詔將其頒行天下。宋哲宗此舉,實為功在千秋。
《黃帝內經》古人常謂之「靈素」,罕有「素靈」之稱,《靈樞》、《素問》孰為根基,此中原委自不必說。《靈樞》以針道安身立命,《素問》亦不離其宗。 《神農本草經.序》中有言:「醫不三世,不服其葯。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經,一 曰神農本草,一曰素女脈訣。」《黃帝針經》即包含了《靈樞》、《素問》。
《藝文志》所載四大方技,均是出自道門,且非出於醫人之手。四大方技包括醫經和經方在內,究其根源僅為古人修道掃塵鋪路之用。古之好服食者多生奇疾 ,猶古好戰之國必有奇殃,武學、醫道俱是如此,所謂「修得色身堅強了,遮風避雨好煉丹」。於是便有種醫史專家們不願意看到的可能:雖說醫之為道可以利人,然其立法之初衷,僅是為己所用。察醫之為道,究其根本在於以正治偏,不修身則不能齊家,更何談治國平天下!
比《傷寒論》稍晚的南朝時期,有一部華陽隱居陶弘景所作的《輔行訣》,其方源自伊尹《湯液經法》,為經方家正傳。陶師髦年好道,年輕時便披髮入山,精通陰陽五行神仙方術,兼善寫草隸二書。《輔行訣》顧名思義,即為輔佐修行,這也佐證了經方一脈醫術最初僅是為修道而立法之說。
事實上道門諸般方術,大多只能為己所用,古典術數就是個例子。再精通四柱的人,也沒法推測自己的年月日時,以調配自身五行。也正因為如此,四柱學到老,總是一場空。術數一途唯一有用的就是卜筮,然而卜筮又與四柱恰恰相反——只能為己所用。凡是給別人推演八卦的,無非就是炫人眼目借物喻人。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能看見前面有劫數不難,難的是怎樣明哲保身趨利避害。所謂大易者不言卜:易者,變也。明白了有變才有易,也就沒必要守著那麼兩個死卦了。
既然是為己所用,也就意味著自己的香自己點。上古之時,修道之人各有師承,於是都忙著自己修自己的道,上古講一個「修」字。時至東漢,世間所有神仙方術,一下子都隱沒了。大家於是失去了方向,不知如何是好,便常常坐在一起談玄論道——魏晉好清談。於是有了王弼大器早成,有了竹林七賢,魏晉講一個「談」 字。而到了唐宋,該成的也就成了,那麼沒成的呢?人家也沒閑著,沒事就琢磨,我們怎麼就不成呢?終於有一天想明白了:哦,不是我們不成,是我們不想成,我們跳出去了——禪宗。唐宋佔一個「成」字。最後到了明清,所謂台城故事皆過眼穴的方法。古代針道取穴施針,穴和經井水不犯河水,且以手足四末為根本。察國學國術,多重稍節。如內家拳講究點重身松,驚起四稍,風水堪輿之學亦同。比方說把墓安在天安門廣場,必定不出一天就踩平了。此種地方人馬川流不息,殺伐之 氣太重,不利於蔭澤子孫。稍節則較之根節靈秀,明代皇陵舍太行山主幹而偏取其支脈,即是此意。有些事過於「規範」了往往不妥,比如醫道。然而宋代「規範」成了風尚,不光針灸,就連方脈一術也在劫難逃。《和局方》頒行了,官制丸藥也到街上賣了,於是百姓方便了,醫生也方便了——放下現成的方書不用,誰還去研究晦澀古奧的《神農本草經》!
既然不用研究《本經》就能行醫,於是一大批醫學的優秀人才誕生了……倘使西醫,倒是人人都能學得,而中醫,決不可以!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徐靈胎就說過,「孰知醫之為道,乃古聖人所以瀉天地之秘,奪造化之權,以救人之死。」倘若沒有大根器,是無法承載醫道的,勉強也無益。況且如前文所言醫道在於以正治偏,大正才可以治大偏。然而丸藥出門便有,《局方》一書在手,還有什麼可怕的,粗通文墨就敢開方下藥。「人命大如天」也早就拋之腦後。這不,老百姓都編出順口溜了——男用六味,女用金匱。金匱腎氣丸好好一個經方就這麼給糟踐了。
金匱腎氣丸來源於仲景《金匱要略》的腎氣丸,其中肉桂一物仲師取其化氣之用。肉桂溫養營血之功人人盡知,而能化氣,何也?時方派常常遇到這樣的問題,基本上回答都一樣「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諸如這樣摸稜兩可的理論,實在誤人甚深。化氣這個程,有賴於腎水的充足,心腎相交,心火蒸動腎水,遂能化氣。腎氣丸中八味葯:地黃、山藥、丹皮、茱萸以生水;同時必以苓、澤利水,遂成生化之勢;水有了,就必須完成心腎相交,於是以附子振動腎陽,用來升舉腎水;心火下移的重任,就交給了善於營養心陰的肉桂,化氣這個工程也就完成了,肉桂之妙用即在於此。然而整個過程不是如時醫一般氣虛補氣,血瘀活血,而是依靠三焦氣化。鄭欽安前輩嘗言:「『氣化』二字乃傷寒書一部之真機。」由此得之。
前者提過,方者,方也。所謂腎氣丸倒不如說是腎氣法。然而宋代醫生在大的方向上脫離了《神農本草經》去研究《傷寒論》,僅僅靠這個葯清肝明目,那個葯燥濕化痰,實在是難以應對。朱肱,龐安時又提出了前人從未敢於碰觸的「六經傳變」。這個狀態下去運用經方,其每每失效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不管用,就不用!「君慎勿滯仲景紙上語。」金元四大家的張從正,寥寥數語,字字振聾發聵。張從正之前的時代,由於官制丸藥大行,百姓服藥成風,大多補益過度。於是張從正大膽投之以寒涼,一改前人習氣,不泥於古方。其大膽創新,靈活應變,令人嘆為觀止。此前的劉完素也完全依仗醫經識證譴葯,不再遵循經方之法。此時的經方一道,對於醫人來說似乎已經可有可無了。
然而真正結束了經方時代的人,要數李東垣的老師——張元素。相傳劉完素晚年不巧得了傷寒,自己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治癒。對於一位屢起沉痾的名醫來說,無疑令人難以接受,以至於身為後生的張元素登門自薦的時候,劉氏向隅而坐,不與答言。可老天偏偏還是讓張元素成就了,不僅漂亮地治癒了劉氏的病,還引得其連連大呼「後生可畏」!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不讓他名噪京師。
張潔古的醫術,來源於醫經一脈。有個故事,說張元素學《素問》學得刻苦,有回做夢就夢見有人把他的肚腹剖開,放進去一部醫經,從此術業大進。張氏在很大方面繼承了《中藏經》,《中藏經》為華佗所傳。相傳華佗創製「九針之喜」以考驗弟子術業,即以古制九針逐一刺入公雞之身,必令針柄盡末而雞不得稍痛。如此刺滿六針,華佗方准其下山行醫而不辱門庭。醫經之學本於針道,張潔古將針灸的思路,大膽用在了識證、遣葯上,果然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效果。於是方脈一途終於也可以脫離本草湯液的根基而另立門戶。
然而張元素更大的動作,在於其創造了「藥味歸經」理論。「藥味歸經」的出現,標誌著經方時代的結束,而新的方脈流派得以現世——時方派。時方派和經方派的理論基礎不一樣,對本草的理解自然就不同了。如葛根,時方派論其歸於陽明。經方本草則察其根系深長,如人身之太陽經;葛根善從土中土中吸水以上達藤蔓,在人身就能引膀胱寒水上達於肺。仲師以葛根治太陽痙病,意即在於此。《本經》謂葛根「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痹,起陰氣」,亦不在陽明之列。
由於時方派不習《本經》,「藥味歸經」又著實給藥物的應用思路打了折,才使得後世出現了「單方一味,氣死名醫」的笑話。學生曾經在世一堂當了幾天跑堂打雜的,其間發現店裡的老葯工雖然不懂醫理,卻深知各葯的生性喜惡,其每每以單味葯治病,也真讓我長了見識,不由得嘆服本草之學的博大精深。
據說張元素著《醫學啟源》是為了引導李杲入門。察其全書,雖以六經為綱,內容卻與《中藏經》一脈相承。關於張潔古,還有另一種傳聞,即張氏在傳授李杲的同時,還留下了另一支脈絡,即王好古,兩家合而為一才能成為真傳。
金元寒涼攻伐太過,又引來了明代溫補學派與之競榮。時醫各派,就如走馬燈一樣,來了又去,去了又回。
其間亦不乏傷寒注家,然而鮮有得其經詣者。大多數都是在用時方派的理論去解釋經方派經典,就像今天的西醫看中醫,就是一個勁地往上套,能套上他那個東西那就是精華,套不上就是糟粕……所以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堪入目,一觀《醫宗金鑒》所注傷寒便知。
時至清初,醫界有雙璧,一為江南葉天士,一為洄溪徐靈胎。葉天士的醫術就如同晉代王右軍的筆法,飄逸洒脫;徐靈胎則好似大唐魯公顏真卿,年老手硬古拙雄渾。葉天士可謂時方派集大成者,將時方之學運用到極致,組方精細入微,一方之中藥向不出七味。其法飄逸,故時人有半仙之譽。葉天士雖說自幼喪父,但怎麼說也是有家學淵源,受過正規教育。而與其並稱的徐靈胎則不同,徐氏出自書香門第,祖父曾參與修訂《明史》,家中藏書萬卷。徐氏本來是能在科舉仕途上有所做為的,由於家人接連患病,使得其痛失至親,便立志行醫。於是盡棄諸業,每於房中日夜披覽家中所藏醫書,上溯漢唐,下追明清。打個比方,如果說葉天士是二郎神,那麼徐靈胎就是孫悟空。二郎神是科班出身的正規軍,孫悟空則是天生地養,石縫蹦出來的一靈猴。實質上徐靈胎是有師承的,只是老師沒有顯世罷了,就像孫悟空的師父菩提祖師,沒有在野而已。正因為徐氏受時醫的影響很小,因此才可以探及醫源。所著《神農本草經百種錄》,實得經方派《本經》真傳之三味。
正如前文所言,明清講一個「集」字。那時候的醫家,追趕潮流,動輒就出大部頭的書。官家修書,民間也爭相仿效,以至於明清醫書繁雜無序,浩如煙海,一時間誕生了一大批高產作家。比如張景岳,真無法想像他行醫之餘,哪來的功夫著書立說……抑或是他寫書之餘,從哪抽的空給人看病。話說回來,張氏的書再厚,也未跳出「張熟地」的美譽,莫非熟地一味葯就抵得上洋洋萬言!
再比如李時珍著《本草綱目》,歷代醫家多有微辭,如唐容川評價其「泛而無當」。其實在考證道地藥材及論述藥物炮製方面,《綱目》還是很詳盡精當的。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徐靈胎的《百種錄》一石激起千層浪,啟發了其後諸多醫家的思路,經方本草得以復興。蜀中唐容川著《本草問答》,文章侃侃而談,將藥物合而論之,比較了各藥性味、生長、應用,兼述醫理。然而限於篇幅,論述未能暢快。還有一部鄒澍的《本經疏證》,有《疏證》十二卷及《本經續疏》六卷。鄒澍在應用經方的時候,有意識地加減各味藥物,便體察到了各葯的功用。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各葯的在《傷寒論》中的功用,儼然與《本經》所述如出一轍。至此遂知《本經》、《傷寒》實為一脈相承,古之人不余欺也!
正因為此,在學習《神農本草經》的時候可以利用《傷寒論》,以互為印證。如芍藥,《本經》謂其「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氣。」其主治為「邪氣腹痛」,在《傷寒論》就有「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而服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除血痹,破堅積」,則有「曾經半產,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證唇口乾燥,故知之。當以溫經湯主之。」至於「寒熱疝瘕,止痛」,又有「奔豚氣上沖胸,腹痛,寒熱往來,奔豚湯主之。」……
《本經疏證》是對葯分而論之的,在闡述各葯聯繫方面較《問答》稍遜。因此二書可以相互參照。由於經方派療效顯著,時至晚清,便出現了諸多經方派大家。民國之後,中醫 橫遭劫難,余雲岫一部《靈素商兌》,幾乎把中醫葬送了。聽說連蒙受中醫救命之恩的胡適都不敢站出來為中醫說句話,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滿紙酸楚,不提也罷。
現今炒得沸沸揚揚的火神派,實則就是出自經方門庭。然其失於偏頗,過猶不及。一次我聽老師談及火神派,謂其過於偏執,已失經方派神韻,用來糾溫病的偏倒是正好。然而老師同樣提到,火神派之於理論臨證,確有獨到之處,其論陽主陰從為經方家要義,所用對待之法也非時醫所能比擬。
很長時間以來,四大經典中的《神農本草經》就已經成為了形式上的「四大經典」,從堂到臨證,已罕有人問津。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欲使經方一脈發揚光大,切不能重蹈前人覆轍。
經方,顧名思議,又叫經典之方。如果從處方的角度講,宋以代以前的中醫處方,都可以稱為經方,宋以後呢,叫時方,這是以時代劃分。那麼從學術流派來講。《漢書·藝文志》將方技分為四類。一曰醫經,二曰經方,三曰房中,四曰神仙。醫經學派,是以針灸為主的,其是就是現在講的《黃帝內經》。經方學派,是以湯液處方為主,而其代表的著作,就是《傷寒雜病論》。
大家都知道,《傷寒論》是醫聖張仲景的作品。但是其源流,在於《伊尹湯液經》,可惜這本書已經亡軼了。經方學派的另一部經典,就是《神本農草經》。可以這樣說《本經》是藥物方,《傷寒論》是方劑學。方技四家,其實與道家的關係都非常密切。房中與神仙都是修行方面的東西。而醫經與經方的作用,說白了,就是為了延年益壽,保證修行成功,變成神仙之前別掛了,這個叫爐鼎不壞,沒成仙,先變鬼了,就神馬都是浮雲了,是不是?
你看,《神農本草經》中,經常看到的是輕身啊,延年啊,不老啊,神仙之類的話。
南朝的陶弘景有一本書,叫《輔行決臟腑用藥法要》,這本書曾一度亡軼,但是在敦煌被發現。我們很幸運,古代的名醫基本上都沒看過這本書,我們能看到。不說別的,單說書名《輔行決》,就知道是為了輔助修行而創立的。所以中醫歸根結底,是道家。
我們現在講的「經方」,狹義點兒說,可以認為:凡是《傷寒雜病論》的處方,皆認為經方,用經方治病的醫生,稱為經方醫,一群經方醫,稱為經方派。那麼什麼是時方呢?很簡單,不是經方就是時方,所以在日本。經方,又稱古方學派,時方,又能稱後世方派。
那經方與時方有什麼區別呢?
經方的藥物比較簡單,但是法度精嚴,氣勢恢弘。有人統計過《傷寒論》的所有處方(包括金匱部分)。1味葯的有15方,2味葯的有40方,3味葯的有45味,4味葯的有30方,5味葯的 有28方,合起來有160餘方,而兩書去除重複,共有方281首。可以說,五味葯以下的處方佔了整本書的一大半。這是非常恐怖的一個數字。比如說,同樣的甘草,張仲景配上桂枝,就去治了心臟。配上芍藥,就能治到腹痛。而這麼簡單的處方,效果都是極其宏偉的,我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呵呵。
而時方就不一樣了,絕大多數的時方,方葯雜蕪,或有效或不效,與經方不可同日而語。經方重流動,這一個處方下來,他是有氣息,有生命的。經方,經常會用到毒性藥物,經方家也因為善用毒物,所以常常可以治時醫之不能治。那麼,經方與時方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大的區別呢?我們先從經方的起源來看。前面說過,經方與道家關係極為密切。道家的修行者,在那個時代,很多人是有返觀內視的功夫的,也就是說,一味葯,或一個處方,吃到身體里,他起什麼作用,往哪個內臟走,能治什麼病。道家的先人是能夠觀察到的。而《本經》應該就是在這樣的方式下寫就的。大家可以想像一下,這麼一個情景:一位道家的先師,先吃藥物,然後坐下,打坐,入定,返觀內視,然後記錄藥物的作用。而《傷寒論》的祖本《伊尹湯液經》,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寫就的。
所以,基於內觀實驗的中藥處方,與現代人以思維力想像出來的處方是不可同日語的。這個就是區別。日本人曾做過實驗。將傷寒論的處方,不按原方比例調配,加大某一味葯,或減小某一味葯的劑量。發現效果都沒有原方的好,原方的比例,可以稱為「黃金比例」。
所以,經方是實驗的結果,不是胡亂來的東西。這麼一說,大家可以明白了,經方為什麼比時方高上一籌了。當然,時方醫派也有很牛的醫者。比如說,傅青主,這是被後人稱為醫仙的人。他基於五行理論創立的時方,亦是效果驚人。
有一句俗話,醫不三世,不服其葯,很多人說,是三代的醫生。這是錯的。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灸,二曰神農本草,三曰素女脈決。所以好的中醫,一要看內經,二要是經方家,三要會素女脈。素女脈已經失傳,前二世還有。
明代的素女脈是否是真的現在不好說哈。學習《內經》你會很了解人的生理。而看《傷寒論》,很多人會一頭霧水。為什麼?完全是一條一條的證治條文,其本上是這樣的格式。什麼什麼癥狀,什麼癥狀,用什麼葯。我以前看《傷寒論》時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仲景先師,不把這個處方的道理寫下來,而只告訴你,什麼證用什麼方呢?後來,當我漸漸讀懂了《傷寒論》時,我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傷寒論》是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告訴你「道」。
一個好醫生,除了要學會經方運用這個術,還要知道這個術是怎麼回事的這個「道」。日本的「古方學派」,是否定《內經》的價值的,認為《傷寒》是實用的,《內經》是虛妄的。這是很偏頗的想法。你用《傷寒》的方可以達到很好的水平。但是,你永遠也無法追上仲景了,不是嗎?我們不敢奢求超求,但最起碼要做到,與古人對話。而仲景就是學《內經》出身的。
想學中醫的朋友,也應該有這個意識,創造屬於自己的「經方」而這個能力,就得從《內經》去獲得。內經很奇怪,182篇論文,只有十三個處方。那他講什麼?講「道」。有一天,你明了這個「道」了,自然可以做到,舉手皆成方,方方不離法。
1時方
1.1 時方思維理論特點
時方的核心理論是以陰陽五行、臟象、經絡、運氣等學說為主要內容。這一流派的影響最為深遠,成為歷代中醫的主體。從漢唐到明清,絕大部分的中醫典籍,均屬時方體系,如《華佗神醫秘傳》、錢乙《小兒葯證直訣》、張元素《醫學啟源》、張景岳《景岳全書》、陳士鐸《辨證錄》等。這一流派的臨證思維特點是,根據患者的臨床癥狀,判斷其氣血陰陽盛衰,臟腑虛實等,辨出其相應的病機,進而確定治法,擬定方葯。時方中的瀉白散、左金丸、導赤散、龍膽瀉肝湯等方名即已顯示其思維特徵。時方在臨床上強調對每一疾病病因病機的認識,晚近的中醫更重視辨病治療,甚至結合西醫的病理藥理來指導用藥。
1.2時方思維臨證舉隅
我們在臨床上經過了以時方思維到經方思維的歷程。
①曾治一位腎病綜合征患者,全身高度浮腫,陰囊腫如茶壺,病勢危急,中西藥疊用無效,改用三拗湯合五苓散,葯後15分鐘即大汗淋漓,小便通暢,僅服1劑後浮腫大消,余葯未再服而改方調治。當時用三拗湯的思路依據是宣肺利尿、提壺揭蓋,用五苓散則是溫陽化氣利水。
②某女,年逾6旬,患肝硬化10餘年,因腹水加重住院,其小便不利,點滴難出,腹脹臍突,喘促難安,命在旦夕,諸法疊用而乏效。觀其舌面光凈無苔有裂紋,斷為真陰涸竭,仿照張景岳補下啟中法,重用生地黃、熟地黃各90g,並加白芍、山茱萸、五味子等,葯後小便漸出,逐日好轉,未及半個月則出院。
2經方
2.1經方思維理論特點
經方的核心理論是方證對應,其中《傷寒論》以六經為綱以方證為目,論述了所有疾病發生的基本脈證規律與治則方葯,是中醫辨證治療學的總論,而《金匱要略》是以雜病為綱以方證為目,屬於各論。
臨證的著眼點是疾病所表現出的特異性的脈證組合,強調方與證的嚴格對應。譬如麻黃湯證與桂枝湯證在「無汗,脈浮緊」與「汗出,脈浮緩」上的證候區別。再譬如「太陽病,項背強,無汗惡風,葛根湯主之」與「太陽病,項背強,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金匱要略》中有「發熱而嘔者,小柴胡湯主之,」「嘔而胸滿者,吳茱萸湯主之」等等。
在《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處處展現的是這樣嚴謹的方證對應關係,即有是證,用是方。方證辨證在臨床中並不注重氣虛血瘀、肝鬱腎虛等,大論中極少有病機術語。雖「罕言病理」,但並非沒有病理,經方方葯之中蘊含獨特的理法。
2.2經方思維臨床舉隅
白虎湯治崩漏:一女患者崩漏3年,歷經中西醫診療無效。當時天寒大雪,患者卻不斷地飲冷水,黃煌老師據此並結合其脈證選用白虎湯加阿膠,病情迅速好轉直到治癒。另一女年近5旬,患崩漏近半年,查為子宮肌瘤,婦科醫生認為必須手術,患者拒絕。觀其有口渴多飲等症,按照黃煌老師的經驗,用白虎湯加味10劑,血止。隨訪至2011年12月無不適。可見經方方證有著很強的可重複性。
麥門冬湯治咳喘:一老年女患者,素有咳喘,某次複發,初在門診輸液治療1周,病情難以緩解轉住院治療。觀其咳喘不止,咳痰黏稠,舌面及咽部光凈而干。僅以麥門冬湯原方兩劑而愈。此後以此方治療有類似脈證特點而未經其他治療的咳喘患者,仍有可靠的療效。
小半夏加茯苓湯治頑固性嘔吐:一患者因膽結石服排石葯2個月,因苦寒葯過重,後出現頑固性嘔吐,吐大量的清涎,住院治療多日不效,我們以小半夏加茯苓湯2劑而愈。
3經方與時方思維比較
3.1經方與時方兩種思維用藥比較
經方派與時方派對藥物的認識亦有很多區別。時方中對孕婦忌用半夏、當歸等葯,而《金匱要略》即有「妊娠嘔不止,乾薑人蔘半夏丸主之」及「婦人懷妊,腹中痛,當歸芍藥散主之」。我們曾治一孕婦,因車禍而腹痛出血月余。觀其腹痛出血,血色紫暗有塊,便秘,脈沉澀。投桃核承氣湯7劑而愈。又如,時方藥物理論認為枳實破氣,氣虛胃下垂不宜用。而經方中的藥物配伍卻不遵循這些原則,其用枳實的著眼點是心下痞、腹滿等。用補中益氣湯加枳實治胃下垂,當時頗為困惑。再如人參與黃芪,均為傳統補氣葯,常同時運用於氣虛諸證;而在《傷寒論雜病論》中,卻無一方是二者同時使用的,原因是二者有嚴格的體質指征。時方尤其到金元以後,對藥物的認識更繁雜,如「十八反」、「十九畏」等,而經方中的附子粳米湯等,恰恰就是附子與半夏同用。
時方治病常面面俱到,方大葯雜;而經方常單刀直入,擊中要害,葯簡效宏。時方辨證相對主觀籠統,經方辨證則更客觀精確。湯本求真在《皇漢醫學》序言中簡要而精確概括了經方與時方的異同。
3.2經方與時方兩種思維臨證比較
曾治一患者,面如紅棗色半個月,觀其有低熱、口渴等症,查血糖正常,一時難以著手,細問知其小便不利,再結合其脈浮數,便認定其為五苓散證,5劑而愈。原先治腎病綜合征的醫案,雖也是用五苓散,但覺得那時是根據想像推理,並不是依據大論(《傷寒論》原文71、72、73、74條等)中的方證,雖然獲效,實屬僥倖。
一患者胃痛數月,痛甚難忍,查為胃潰瘍,觀其痛甚時則脘部隆起如塊,不可觸按。以大建中湯原方3劑而愈,並未用白及、瓦楞子(據現代研究,可保護胃黏膜,制酸止痛)之類的中藥,更沒用任何西藥。
正是這些成功的醫案,一次又一次地激發了我們對方證探索的信心和興趣。有些疾病用經方治療還可以用時方勉強解釋,而有些經方的應用則難以用時方解釋,必須用經方思維來解釋。如宋代許叔微用麻黃湯治咯血,清代舒馳遠用麻黃湯治難產,以及丁甘仁用桂枝湯治背疽等。
我們從方證葯證入手,通過臨床反覆體會大論中的方證組合,對經方思維的認識日漸明晰。
4經方思維不被認識的思考
雖然張仲景被稱為「醫聖」,又常以「效如桴鼓」來形容經方的療效,但為什麼經方的普及不盡如人意?雖然柯琴說「仲景之道至平至易,仲景之門人人可入」,可為什麼真正入門和擅於運用經方的人少之又少?我們通過不斷學習反覆思考,結合自己的臨床體會,試圖從歷代醫家的成敗得失中尋求答案。認為自金代成無己首開以《黃帝內經》解《傷寒論》以來,《傷寒論》的真實面目已被扭曲,嚴重阻礙了人們對《傷寒論》的認識理解。
經方派自古是中醫界的一個重要流派,其診療體系具有完整而獨特的臨證思維模式,值得重視和深入研究,以推進經方臨證的普及。歷代經方家雖多,但真正領會經方奧旨並堅持經方思維的純正經方家甚少。如孫思邈坦言:「至於仲景特有神功,尋思旨趣,莫測其致。」林億所言:「其言精而奧,其法簡而詳,非寡聞淺見者所能及,自仲景於今八百餘年,惟王叔和能學之,其間如葛洪、陶弘景、胡洽、徐之才、孫思邈輩,非不才也,但各自名家,而不能修明之。」林億所說的是要完全認識經方的本質是很難的,但從應用的角度來說還是可行的,並非望塵莫及。從近現代來看,曹穎甫、吳佩衡、胡希恕、范中林等可謂純正的經方家。
只有真正領略經方思維,從方證、葯證入手,久而久之,才能更正確更深刻地認識經方、運用經方,最終在臨床上達到操縱自在,左右逢源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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