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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裡的筒子樓、貧民窟

作者高文新,曾任吉林大學哲學社會學院院長。

大學裡的筒子樓、貧民窟

文/高文新

經過幾十年的建設,我國已經解決了城鄉居民的居住問題,實現了人民群眾的安居樂業。

十幾年前,我在哲學系的同事孫乃紀教授分到了一套130多平米的房子,邀我去他的新房子看看。我們兩人坐在寬敞客廳的落地窗前,圓桌上兩杯清茶,心情愉悅,對眼前的生活深有感觸。我問他,70年代一起讀書的時候,想過20年後的今天,能住上這麼好的房子嗎?他說,做夢也想不到。是啊,對於我們兩個70年代留校教書的普通教師來說,簡直是"換了人間″。

1980年代初,吉林省委宣傳部長宋振庭到吉林大學,看了學校里的一棟"筒子樓″後,說了一句實話:這是貧民窟。這句話迅速傳遍了整個學校。

所謂"筒子樓",是當時各大學的普遍現象。"文革"中停止招生,而教職工住房緊缺,尤其是76年以後,被下放到農村的教師返回學校,於是,學生宿舍變成了家屬住房。學生宿舍沒有廚房,不分單元,直筒筒地幾十個房間並排,人們稱為"筒子樓"。(這區別於《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

吉林大學的筒子樓位於理化樓對面的解放大路南側,四層,每層64個房間,每個房間11.5平米,全樓擠進了200多戶教職工。兩米寬的走廊兩側擺滿了各家的煤油爐和炊具,人們走過時要側身,一不小心,沾得滿身油污。因容量不足,走廊的電燈度數很小,光線昏暗。200多台煤油爐一年四季的熏烤,牆上掛滿了油灰網,空氣中瀰漫著煤油的氣味。孩子送到幼兒園,老師一聞,就知道這是"解放大路"的孩子。沒有工作條件,孩子不睡,沒法看書,青年教師們往往嘴裡嚼飯,就提著包往閱覽室、實驗室跑,孩子睡了,再回來伏在小桌上備課。

學校分房按分數排隊,知識分子政策不對頭,工令佔比重過大,許多新留校的研究生分數少於工人,所以,許多青年教師都在這"貧民窟″里受過訓。從筒子樓里走出了幾百位教授,吉林大學的許多學科帶頭人、校領導,都出自這裡。

筒子樓條件這麼艱苦,但人們回憶起來,並沒有怨恨的情緒,而且津津樂道,就象老前輩們在延安生活過一樣。人們沒有被苦難壓倒,因為心裡對未來充滿希望。我還記得下班後十幾家一齊做酥餅的情形,大部分人不會做,一個人喊口令,往麵粉里加水、加油、拌糖、擀餅、下鍋,十幾家一個味兒,大夥不由得笑起來。

1979年秋,我"強佔"了筒子樓的103室,陰面,隔壁是洗手間,對面是水房。一位老師走了,我未經允許搬了進去。學校的副校長、房產科長、哲學系總支書記、組織部幹事四個人來攆我搬走。他們事先去我家看過,10口人,18平米,人要擠瘋了,我不可能搬回去。學校的權威要維護,我必須從這裡搬出,最後的妥協是我搬到教學樓西方哲學教研室去。我搬出了筒子樓,1982年,我正式分到了筒子樓,又搬了回去。十幾年時間,我在吉林大學搬了8次家,最後住進了4室的房子。

影視劇里有個張大民,北京大雜院的普通工人,居住條件很差,但我覺得,他的情況比我好。

在吉林大學,80年代初青年教師的生活都很艱苦。吉大二舍共6層,一個研究生把6樓的廁所收拾了住進去,門口貼上字條:兄弟們對不起,去5樓的廁所吧!樓里東、中、西有三部樓梯,一個研究生在西側5樓半放上床,鍋碗瓢盆放在樓梯上,過起了日子。人們頑強地生活著,奮鬥著。

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走過了怎樣的生活歷程。沒有人不能承受的苦難,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希望,身體的痛苦都是可以克服的。

微信編輯: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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