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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宗教哭牆和歷史迷霧

原標題:【耶路撒冷---宗教哭牆和歷史迷霧


舊約的詩篇中,有一段讓人難忘——「我們曾在巴比倫的河邊坐下,一追想錫安就哭了……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


哪裡是錫安?哪裡是被擄到巴比倫的猶太囚犯們心心念念的錫安?錫安當然是耶路撒冷,也指代著以色列全地,到了近現代甚至讓人想到密謀、長老、猶太復國主義這些盤根錯節的歷史或幻想,但它有時也僅僅是耶路撒冷南面那座山的名字。


我來到耶路撒冷的第一個下午,便登上了錫安山,在它的山坡上可以望見半座耶路撒冷城——橄欖山、聖殿山、猶太區阿拉伯區基督徒區,都在午後燠熱的空氣里浮動。


從錫安山上望見的半個耶路撒冷城


耶路撒冷的歷史和信仰是它的不能承受之重。錫安山上,除了我們這些外國遊客,還有大批大批的以色列孩子們,由老師帶著,來接受愛國教育,在新建的大衛像下吵吵鬧鬧地拍集體照。


如果你習慣了文藝復興藝術中英姿勃發的少年大衛形象,那也許認不出來眼前的這座雕像——他以一位年長的賢明君主的模樣出現,頭戴王冠,身著長袍,手執豎琴。


如果說投石器象徵著少年大衛,那麼豎琴便象徵了作為以色列王的大衛。在詩篇中,大多數讚美詩都由大衛所作,並在開頭常有一句,「交與伶長,用絲弦的樂器。」


手執豎琴的大衛,是以色列的歷史,也是以色列的信仰。


錫安山上看上去與任何一個歷史悠久的地中海東岸的城市並無不同——連清真寺和教堂的交替出現也是一樣。這裡矗立著沙黃色石灰岩建造的房屋,院牆之間巷道狹窄,地中海沿岸的明烈陽光下橄欖樹光影斑駁。有意思的是,雖然我們總把耶路撒冷與一些更古老的年代與名字相連,比如所羅門王、耶穌、羅馬,但實際上,如今能夠呈現在世人面前的耶路撒冷,大部分已經是十字軍與奧斯曼帝國的遺存。



亞美尼亞式的教堂


幾處聖經中的遺址坐落在錫安山上。其中一處據說是耶穌最後晚餐的地方,也是耶穌復活後聖靈向十一位門徒顯現之所。早期基督徒在此建立了一座教堂,被天主教認為是歷史上第一座基督教堂。


這座教堂也幾經興廢,如今留下的建築遺迹大部分是拜占庭和十字軍時期的,伊斯蘭統治者也留下了一座朝向麥加的神龕,顯示它也被當作過清真寺使用。到如今,它已不再承擔任何宗教功能。

在這間既有哥特式尖拱亦留著清真寺彩窗的大廳的一座小壁龕外,陳列著一件藝術品——一棵銅製的橄欖樹和小小的葡萄枝。它是教皇保羅二世的禮物,象徵著基督徒、猶太教徒和伊斯蘭教徒之間的和平。



教皇的和平禮物


同在錫安山上的大衛墓亦建於十字軍時代,本身是一座哥特式建築,內中有大衛的「停靈之地」,男女從不同的通道進入瞻仰。遊客來來去去,圍在棺前讀經禱告的猶太人不為所動,哪怕面前只是一具空棺。


儘管閃族創立的一神教都視偶像崇拜為異端,但實際上人類很難抵抗自己在某樣物件上寄託情感的本能。在耶路撒冷,對於基督徒來說神聖的是耶穌舉行最後晚餐的屋子、他躺過的石頭、瑪利亞的升天處;對於猶太人而言神聖的則是來自12世紀的大衛王的空棺,當然,還有隻剩下了一面西牆(也就是俗稱的哭牆)的聖殿。


耶路撒冷的猶太人極為虔誠,不要想在特拉維夫找到這麼多遊客們摯愛的旅遊照元素——身披黑袍,鬢角留著小辮的男子只在耶路撒冷的各個角落湧現。看見相機舉起時他們不會像我見過的很多阿拉伯人那樣有強烈的反應,他們更多是默默地將臉別過去或者用手擋住,作為無聲的抗議。


而虔誠的猶太教婦女雖然不像她們的古老祖先那樣戴頭巾,但也會用漂亮的小帽將大部分頭髮藏起。


「虔誠的猶太人都來到了耶路撒冷。」導遊Eli說。「以色列建國後的幾十年中,全世界的猶太人湧入以色列,虔誠的去了耶路撒冷,不那麼虔誠的去了特拉維夫。」Eli來自烏克蘭,安息日也工作,陪我們吃非潔食餐廳,毫無疑問,他住在特拉維夫。


哭牆前滿是雙手貼牆、站立禱告的猶太教徒,更多人坐在靠後的椅子上閱讀經文,有低沉的嗡嗡聲在半空中迴響。像在大衛王墓的猶太人一樣,他們視舉著相機(如今更多是手機)東張西望的遊客如空氣。


她禱告了很久,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的世界


我們處在同一個時空,卻像隔著一道次元牆。雖然有外來者的闖入感,但彼此之間互不打擾,也不是壞事。


在地面上的哭牆只是聖殿西牆的一部分,西牆的絕大部分都在漫長時光里被逐漸埋於聖殿山的地下。在那裡也建有一座僅供男性使用的祈禱室,遊客們只被允許從玻璃門外張望。不過,當我的一位同伴冒冒失失打開門走進去時,滿屋子的虔誠禱告者們也並沒有理會他。



一間隱秘的地下祈禱室


耶路撒冷的歷史上曾經有兩座聖殿,如今留有遺迹的是第二座,始建於前六世紀,並在公元前後為希律王所擴建為最終的樣子。耶穌曾在這座聖殿佈道,並預言聖殿將被毀,也將被重建。


公元70年,聖殿被羅馬人摧毀。在地下西牆的入口,我問同樣名叫大衛的導覽員,聖殿會被重建么?


他指著沙盤,「你看,聖殿曾經所在的地方,如今是圓頂清真寺——伊斯蘭教里穆罕默德和天使加百列飛升之處。「


我們跟著他,走過潮濕、漫長的地下通道,身側是希律王時代的石塊,通道時狹時闊,盡頭處甚至還有一處曾經的羅馬浴池(一個念頭划過——莎樂美可曾在這裡洗澡)。從那裡回到地面,21世紀的陽光依然照耀,耶路撒冷是金色的耶路撒冷,如歌里所唱,「連石縫裡也沐浴著金光」。Eli說,我們去走苦路吧。


金色的耶路撒冷


大多數來耶路撒冷的遊客都會走一遍耶穌背負十字架走過的「苦路」,儘管這條共有14站的路起源於14世紀,定型則更晚在18世紀,其中地點更像是來自於人們一廂情願的「考證」。現在,這條路走起來並不苦。沿路有古城裡的商販殷勤招呼,如果駐足看他們的香料、銅器、耶路撒冷風景水彩畫等等小玩意,便會很容易錯過苦路邊每一站的標識。街道上荷槍實彈的年輕軍人非常有耐心,微笑著同遊客合影,在這喜氣洋洋的氣氛中,不知不覺便能走到苦路的最後幾站——耶穌的受難與安葬之地。



聖墓教堂充滿歷史痕迹的外觀


如果你以為會見到《賓虛》或《耶穌受難記》里那樣烈日炎炎的荒涼山頭,恐怕要失望了。各各他山的山頭早在公元一世紀便被羅馬人夷平,而第一座教堂最早建於公元3世紀,當羅馬帝國皈依基督教之後。教堂的命運隨耶路撒冷城的命運不斷遭遇毀壞和重建,如今我們看到的教堂,是拜占庭、十字軍、中世紀還有一些現代時期的風格混搭。當然,朝聖者不在意這些,這裡人聲鼎沸,香霧繚繞,熱鬧如市集。



點燃蠟燭的基督徒祈禱者


不過,如果要我選一個在耶路撒冷最讓人喜悅的地方,那無疑是真正的市集,耶胡達市場。每家攤販門前堆成山的扁豆、胡蘿蔔、西葫蘆,或是皮塔餅、腌橄欖、炒乾果啊!其中還夾雜著咖啡店、冰激凌店、精釀啤酒屋甚至義大利小餐廳。耶路撒冷在此從一個宗教聖城陡然進入一個熱氣騰騰的世俗世界。



市場,一個世俗的小宇宙

也是在這裡,我走進一家沒有英文標牌的小餐店,坐在吧台點了一個茄子餡餅,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免費贈送的胡蘿蔔沙拉,終於不再感到自己是一個局外人。


指南


抵達


國泰航空於今年3月剛剛開通了特拉維夫往返香港航線,每周二、四、六、日共有四班。具體請查詢網站www.cathaypacific.com


下榻


大衛城堡酒店 The David Citadel Hotel


位於國王街,正對古城。傳統城堡式樣建築中是摩登的現代酒店,早餐十分豐盛。


david-citadel.jerusalem-hotels-il.com/zh


駐足


猶太大屠殺紀念館

《耶路撒冷三千年》用600多頁文字寫盡了這座城市的3000年歷史,作者西蒙·蒙蒂菲奧里從家族和人物入手,來書寫這座聖城。書中,各種人物紛紛出場,翻書黨為大家挑選出其中幾位著名作家在耶路撒冷的遭遇。



一個俄國藝術家想像中的古耶路撒冷。


聖墓騎士子爵


夏多布里昂子爵弗朗索瓦-勒內(Francois-René,被方濟各會授予「聖墓騎士」榮譽稱號)說,儘管這個「弒神的城市」是「一堆垃圾」,而且「在沙漠地區一個墓地里會出現許多雜亂無章的墓碑」,但「耶路撒冷還是嚇到我了」。這個頭髮蓬鬆的虔誠的天主教徒以一種浪漫主義的眼光注視著耶路撒冷這個破敗不堪的哥特式城市,等待「天才的基督教」來拯救它。對夏多布里昂來說,耶路撒冷越悲慘,就越神聖,越充滿詩意,而這個城市現在正處於絕望之中。


夏多布里昂子爵一到耶路撒冷便看見大馬士革總督紮營在雅法門外,他的三千個士兵正在恐嚇當地居民。暫住聖救世主修道院期間,他還碰到了暴徒搶佔修道院,並向那裡的修道士們勒索現金的情況。夏多布里昂曾經佩帶好幾支手槍趾高氣揚地走在大街上,然而在這個修道院里,他卻被其中一個暴徒出其不意地逮住了,這個暴徒試圖殺死他,不過夏多布里昂掐住他的脖子,幾乎讓他窒息,從而逃過了一劫。在大街上,「我們見不到一個人!多麼悲慘,多麼凄涼,因為大多數居民都逃到山上去了。商店關了門,人們都藏在地窖里,或者撤退到了山上」。


他隨身帶著幾支手槍,重走了耶穌曾經走過的每一步路,同時他還嘲笑奧斯曼帝國的那些紀念碑「根本不值得一看」,嘲笑猶太人「披著破布,躲在錫安山的塵土裡,身上的虱蟲幾乎要將他們吃掉」。當「看到猶地亞地區那些具有合法地位的主人們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裡生活得像個奴隸和陌生人」時,夏多布里昂感到無比震驚。


在聖墓大教堂里,夏多布里昂雙膝下跪祈禱了半個小時,他的眼睛「被耶穌的墓石吸引」,被熏香、衣索比亞人鐃鈸的撞擊聲以及希臘人的詠唱聲弄得有些眩暈了。


當現實中的耶路撒冷變得衰敗的時候,想像中的耶路撒冷開始激發西方人的夢想。夏多布里昂的《從巴黎到耶路撒冷》(Itinerary from Pairs to Jerusalem)奠定了歐洲人看待東方的態度,書中描寫了殘忍而又無能的土耳其人,哭泣的猶太人,以及想要收集美麗的《聖經》詩文、落後卻兇猛的阿拉伯人。這本書是如此暢銷,以至於它開創了一種新的體裁,就連夏多布里昂的貼身男僕朱利恩也開始寫作他這次行程的回憶錄。


果戈理:耶路撒冷綜合征

1848年2月23日,一名俄國朝聖者來到了耶路撒冷,他不僅具有典型的不斷上升的宗教熱情,而且還有帶點瑕疵的天賦才華。這個人就是小說家尼古拉·果戈理,以其劇本《欽差大臣》及小說《死魂靈》而出名。他騎著驢進入耶路撒冷,為的是追尋精神上的慰藉和神靈的啟示。他已經將《死魂靈》設定為三部曲,並且正努力撰寫第二部和第三部。上帝一定是為了懲罰他的罪孽才阻礙他的寫作。作為一個俄國人,他認為只有一個地方能提供救贖,他寫道:「在我去過耶路撒冷之前,我說不出任何話語去安慰任何人。」


這趟旅行是一場災難:他只用了一個晚上在聖墓旁邊祈禱,但是他卻發現那裡充滿了污穢和粗俗。他說:「在我將我的心智收攏起來之前,祈禱已經結束了。」這個神聖地方的花哨以及周圍山嶺的荒蕪摧毀了他:「我內心的國度從來沒有像在耶路撒冷及其後的日子裡那樣擁有如此少的滿足。」果戈理返回俄國後拒絕談論耶路撒冷,不過卻陷入對一個神秘牧師力量的折服,這個牧師勸服了他,讓他相信他的著作罪孽深重。果戈理瘋狂地損毀了他的手稿,然後將自己活活餓死,或者至少是陷入了昏迷——當他的棺木在20世紀被打開時,人們發現他是面部朝下的。


這種對耶路撒冷的特別的瘋狂被稱為「耶路撒冷熱」,不過在20世紀30年代,它被認為是「耶路撒冷綜合征」,是「一種因接近聖地耶路撒冷而產生的與宗教刺激相關的精神代償失調」。2000年,《英國精神病學期刊》將這種瘋狂的絕望診斷為「耶路撒冷綜合征亞型二:那些來到耶路撒冷並抱有耶路撒冷具有治療能力的神秘觀點的人——如作家果戈理」。


梅爾維爾、福樓拜和薩克雷


赫爾曼·梅爾維爾在三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因三部小說贏得了名望,這些小說都是以其在太平洋上驚心動魄的捕鯨冒險經歷為藍本寫就的,不過1851年出版的《白鯨》一書卻只賣出了三千冊。與果戈理並無不同,在憂鬱與苦惱中,梅爾維爾抱著能夠恢復健康的目的於1856年來到耶路撒冷,他同時還想來探求上帝的本質。「我的目標是——讓我的腦海浸透耶路撒冷的大氣,讓我成為其神秘影像的被動主體」。他受到耶路撒冷「殘破」的刺激,被其「未經激發的荒涼的裸露」而陶醉。就像我們先前所看到的那樣,他為一些「瘋狂」的美國人那種「狂熱的能量和精神」以及「猶太狂躁征」著迷,這些都激發了他的敘事詩《克拉瑞爾》(Cleral)的問世,該詩有一萬八千行,是美國最長的詩作,是他返回美國後在海關工作時寫的。


梅爾維爾並非唯一一個因文學上的不如意而來東方尋求修復和慰藉的小說家。古斯塔夫·福樓拜與一個很有錢的朋友馬克西姆·杜·坎普(Maxime du Camp)一起,在法國政府的資助下,為了撰寫貿易和農業方面的報告而開始一場文化和性愛之旅,以期從其第一部小說所遭受的冷遇中恢復過來。他將耶路撒冷看作一個「被圍牆保衛的藏屍所,古老的宗教都在太陽底下慢慢腐朽」。至於那裡的教堂,他說:「可能狗會比我對它更感興趣。亞美尼亞人詛咒希臘人,希臘人厭惡拉丁人,拉丁人憎惡科普特人。」梅爾維爾也認為教堂是一個「損毀嚴重的腐朽的岩洞,有死人的味道」,不過,他認為戰爭皆起因於他所稱的「擠滿了人的新聞編輯室和耶路撒冷的神學交換」。


薩克雷寫道:大多數猶太人都「生活在散發著惡臭的猶太區,該區神聖莊嚴地處於污穢之中」,每逢周五晚上,猶太人「為他們的城市所失去的榮耀而發出哭號和哀痛」的聲音便會縈繞整個耶路撒冷。


大衛·多爾,周遊中的美國奴隸


芬恩(1845年起任英國駐耶路撒冷領事)嘆息道:「哦,耶路撒冷的悲哀。」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城市好像「對一個長期受到其他地方歡樂習性熏染的人來說像修道院一樣無聊。法國來訪者在將耶路撒冷和巴黎作比較時,除了突然大喊一聲之外,只能無奈地聳聳肩」。這當然不是有男性生殖器崇拜傾向的福樓拜所期待的那種大聲喊叫,他曾這樣表述他在經過雅法門時的沮喪:「當跨過門檻時,我放了一個響屁。」即便當時「我對我肛門的那種伏爾泰主義感到懊惱」。這個喜歡性愛和吃喝的福樓拜,以在貝魯特與五個女孩進行狂歡的方式來慶祝他從耶路撒冷的逃離:「我與三個女人做愛,達到四次性高潮——三次是在午飯之前,一次是在甜點之後。年輕的杜·坎普只有一次,因為他的生殖器仍因殘留未治癒的下疳而感到的疼痛——拜一個瓦拉幾亞妓女所賜。」


特立獨行的美國參觀者大衛·多爾是來自路易斯安那的年輕黑奴,他自稱有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統。大衛·多爾與福樓拜想法一致。他與主人一起來到耶路撒冷旅行,到達時,他那顆「謙恭的心」充滿了對耶路撒冷的敬畏,但是很快他便改變了想法:「當我聽說這些無知人們的荒唐行徑後,我更願意好好地嘲笑一番這些神聖的死屍和景點,而不是向其致敬。在耶路撒冷待了十七天後,我離開了,從未想過再回來。」

不過,儘管那些作家都有些不敬行為,但是他們卻還是禁不住對耶路撒冷心存敬畏。福樓拜認為它「極其宏偉」,薩克雷感覺到「那裡不僅是一個你可以參觀的景點,而且還發生過一些暴力行動、一些殺戮,一些參觀者被殺害,一些偶像被人們用血腥的禮儀崇拜著」。梅爾維爾甚至讚賞這個地方「似瘟疫肆虐般地壯觀」。站在金門前,注視著穆斯林和猶太人的公墓,梅爾維爾看著這個「被死亡軍隊包圍的城市」,問自己:「難道耶路撒冷的荒涼是因神靈的過度溺愛而造成的嗎?」


馬克·吐溫和「貧民村」


一位年輕的考古學家,在穿過雅法門時驚奇地目睹了一次死刑執行的全過程。這場處決因劊子手技術的拙劣而變得更加可怕,當行刑者在犯人脖子上砍下第十六刀時,受害者大聲喊道:「疼死我了!」然後行刑者爬到這個不幸的人的背部,在其脊柱上來回拉鋸,就像在用一隻羊獻祭一樣。耶路撒冷至少有兩張面孔和一個多重特性的混亂:閃閃發光、氣派恢宏的大廈與古老的奧斯曼城市並存,前者是由戴著木髓制的太陽帽、穿著紅色大衣的歐洲人建造的,他們很快就把穆斯林區基督教化了;而在後者那裡,黑人蘇丹衛兵保護著女眷內室,看守著那些受到譴責的囚犯,那些囚犯的頭顱仍會在眾目睽睽的死刑執行中來回滾動。城門在每個日落都依然會關閉。城市的三分之一都是廢棄的土地,有一張照片(由亞美尼亞主教拍攝)顯示,聖墓大教堂周圍全是疏曠的鄉村,這兩個世界頻繁地發生著碰撞。


被讚譽為「狂野的幽默作家」的馬克·吐溫乘著「公誼之城」號在地中海航行,他參加了一個號稱「偉大的聖地歡樂游」的乘船朝聖遊覽活動,但是他卻將其改名為「偉大的聖地葬禮考察」。馬克·吐溫將朝聖視為一個鬧劇,對那些美國朝聖者的虔誠進行了嘲諷,稱這些人是「無知的異國人」。他寫道,在見到下一個「景觀」之前「偷偷地走上一百碼真是一种放松」。當聽說位於世界中心的聖墓大教堂里有一根柱子使用的就是當初上帝用來造出亞當的泥土時,他感到非常荒唐可笑。他說:「沒有人能夠證明污垢不是從這裡產生的。」總的來說,他對教堂里那些「虛有其表,華而不實,以及俗麗的裝飾品」非常反感。至於這座城市,他說:「聲名遠揚的耶路撒冷,這個歷史上最莊嚴高貴的名字,已經變成了一個貧民村——陰沉凄涼,毫無生命地令人感到傷心——我一點也不想生活在這裡。」不過,即使是這個「狂野的幽默作家」也悄悄地給他的母親在耶路撒冷買了一本《聖經》,而且他有時還這樣想:「我正坐在上帝曾經站過的地方」。


那些旅遊者,無論是篤信宗教的還是世俗的,無論是基督徒還是猶太人,無論是夏多布里昂,還是馬克·吐溫,都很善於發現神靈曾經站立的地方,但是他們對耶路撒冷那些真實存在的人們卻熟視無睹。在整個歷史長河中,耶路撒冷只存在於那些熱愛它的、遠在美洲或歐洲的人的想像當中


美國白宮官員12月5日傍晚在一場白宮吹風會上說,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將於美國東部時間6日宣布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並將啟動美駐以使館遷往耶路撒冷的進程,但不會馬上把美國大使館從特拉維夫遷往耶路撒冷。


按照白宮發言人薩拉·桑德斯5日上午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的說法,特朗普已經「打定主意」,將作出「對美國最有利的決定」。她沒有提及特朗普具體會宣布希么。


在1995年,美國國會當時在共和黨推動下通過一部法律,規定駐以使館必須遷至耶路撒冷,但總統有權以安全因素為理由推遲執行,必須每6個月簽署一份相關文件。此後歷屆總統,從比爾·柯林頓到貝拉克·奧巴馬,都簽字延緩搬遷。


為配合推動巴以恢復和談的努力,特朗普今年6月簽署延緩搬遷的文件。理論上,在上一個文件12月4日到期後,特朗普要決定是否簽署中止搬遷計劃、再次延後6個月的總統令。


對於耶路撒冷地位問題,美國政府長期以來的政策是須由巴以談判解決。然而,針對特朗普即將作出的這一舉動,國際社會紛紛表達不滿。

法國、約旦、土耳其、巴勒斯坦等國均表示,事件將引起嚴重後果,可能破壞中東和平進程並加劇地區緊張局勢,呼籲對以巴雙方的爭議性城市地位的認可在兩國談判框架之內解決。


耶路撒冷地位是巴勒斯坦與以色列數十年來和平談判中分歧最嚴重的議題之一。1980年,以色列立法認定耶路撒冷是該國「永遠的和不可分割的首都」。多數國家都將大使館設在特拉維夫。1988年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也宣布耶路撒冷是巴勒斯坦國的首都。目前耶路撒冷由以色列實際控制,不過國際社會普遍不承認以色列對耶路撒冷擁有主權。



柯林頓說:「你會忍不住愛上這座城市,它是人類的瑰寶。而這本書值得你一讀再讀。」這座城市就是耶路撒冷,這本書就是《耶路撒冷三千年》。比爾·柯林頓將《耶路撒冷三千年》列入了他的2011年度選書中。


不僅僅是柯林頓,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將這部巨作視為珍寶,《經濟學人》、《紐約時報》、《泰晤士報》、《新聞周刊》等媒體也盛讚它。


那麼,柯林頓和基辛格都推薦的這本《耶路撒冷三千年》到底是部什麼書?



16世紀晚期的一幅展示耶路撒冷是世界中心的德國地圖。


耶路撒冷是世界的中心,這一點對於猶太人、基督徒或者伊斯蘭教徒來說,是毫無疑問的常識。不過,對於許多「異邦人」(《舊約》里對非以色列人的統稱,後來被基督教引申用來指代所有非信徒)來說,想要理解這一點恐怕就有些困難。


尤其是,當有一天真的站在這座「聖城」面前時,我們恐怕很難依靠眼見的景物,尋找到確鑿的證據來證實,這座城市與「天國」、「聖域」間有著明確聯繫。更不用說,《塔木德》里所記的「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這句名言,在許多中國人眼中,幾乎要與普天下許多景點的拙劣宣傳詞如出一轍了。


即使是猶太人自己也承認,耶路撒冷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英籍猶太裔歷史學家西蒙·蒙蒂菲奧里在《耶路撒冷三千年》里寫道:「這個地方遠離地中海海岸的貿易路線;這裡缺水,夏季陽光曝晒,冬季寒風凜冽,嶙峋的岩石參差不齊,而且不適合定居。」而且,「從耶穌的使徒到薩拉丁的戰士,從維多利亞時代的朝聖者到今天的遊客、記者,每個人都懷著對真實耶路撒冷的美好想像來到這裡,然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耶路撒冷使他們大失所望。」


如此看來,那個偉大的「世界中心」是處於歷史典籍里的,也是處於許多賢達文士的想像中的,但卻似乎在現實世界裡卻無處可尋。西蒙在《耶路撒冷三千年》記錄的故事,似乎正是想要努力解決耶路撒冷在歷史和現實中遇到的這種尖銳矛盾。


與其他城市史的作品不同,西蒙並不在意城市裡那些家喻戶曉的地標建築,也沒有過多聚焦於數千年來城池格局的流變,以及其他一切冰冷的遺迹,而是選擇從家族和人物入手。西蒙認為,「家族的歷史可以顯示有機的生命模式」。於是,大衛、耶穌、所羅門、耶洗別、以賽亞、保羅這些《聖經》中耳熟能詳的名字,居魯士大帝、亞歷山大大帝、凱撒和克里奧帕特拉這些西方歷史典籍中反覆出現的人物,還有果戈理、馬克·吐溫、托馬斯·愛德華·勞倫斯(也就是那位著名的「阿拉伯的勞倫斯」)這些近代的政治文化明星,他們的故事共同建構出了這座城市的歷史。3000年的耶路撒冷歷史就是這樣在人物的「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中不知不覺地講完的。


當然,西蒙在《耶路撒冷三千年》里並沒有迴避耶路撒冷歷史上的殘酷和血腥,戰爭、暴力事實上是這座城市三千歷史中的主角。尤其是,西蒙從來不迴避人類在這座偉大城市所犯下的那些醜陋的暴行:從公元前的希律王暴政,到公元7-8世紀的猶太戰爭,再到11世紀末第一次東征的十字軍在耶路撒冷掀起的大屠殺,西蒙筆下的人物和家族便是在這些戰爭和暴行下起起伏伏、盛極而衰。也因此,西蒙才會在曾經的採訪中提到:「過去的60年要算是耶路撒冷歷史上最平靜的時期之一。」


有趣的是,作者將自己家族的故事也化在這座城市的歷史中。作者的曾祖父摩西·蒙蒂菲奧里是著名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女婿。19世紀中葉,摩西以西方資本家和慈善者的身份回到耶路撒冷,在放棄了奧斯曼帝國大使提出的購買整個巴勒斯坦地區的建議後,只在耶路撒冷城牆外重新建了一個新住宅區。對於這座古城在近代發生的這一細微變化,100多年後,摩西的曾孫西蒙·蒙蒂菲奧里在《耶路撒冷三千年》評價道:「這標誌著城牆外新猶太人城市的出現。」


夏多布里昂在離開耶路撒冷前曾說,這座城市像是「沙漠中的一片荒冢」。而西蒙讓這座城市中的歷史人物和家族得以重現,卻是給這片「荒冢」注入了生機。他也讓我們清晰地看到兩個耶路撒冷——一個是天國的,一個是塵世的;一個是在歷史的想像中,一個則存在於殘酷的現實中——的異同。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同意,耶路撒冷過去是現在也仍然是世界的中心。



《耶路撒冷三千年》,【英】西蒙·蒙蒂菲奧里 張倩紅、馬丹靜/譯,民主與建設出版社 2014年11月版。


巴以衝突的歷史由來


巴勒斯坦位於亞洲西部地中海沿岸,古稱迦南,包括現在的以色列、加沙、約旦河西岸和約旦。歷史上,猶太人和阿拉伯人都曾在此居住過。公元前20世紀前後,閃米特族的迦南人定居在巴勒斯坦的沿海和平原地區,成為巴勒斯坦最早的居民。公元前13世紀未,希伯來各部落遷入巴勒斯坦,並曾先後建立希伯來王國及以色列王國。


此後巴勒斯坦又先後被亞述人、巴比倫人、波斯人及羅馬人佔領和統治。公元7世紀,阿拉伯人在戰勝羅馬帝國接管巴勒斯坦後不斷遷入,並被當地土著人同化,逐漸形成了現代的巴勒斯坦阿拉伯人。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巴勒斯坦淪為英國的「委任統治地」。英國將其分為兩部分:即以約旦河為界把巴勒斯坦分為東西兩部分,東部稱外約旦(即今約旦王國),西部仍稱巴勒斯坦(即今以色列、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帶)。此後,世界各地猶太人開始陸續移居巴勒斯坦地區。在猶太人紛紛湧入巴勒斯坦的過程中,猶太人與當地的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發生過多次流血衝突。1947年11月,聯合國通過第181號巴勒斯坦分治決議。決議規定,在2.7萬平方公里的巴勒斯坦領土上建立猶太國和阿拉伯國,耶路撒冷國際化。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國宣告成立。由於這項決議遭到巴勒斯坦人以及阿拉伯方面的強烈反對,巴勒斯坦國未能誕生。


以色列宣布建國後,阿以之間爆發了五次大規模戰爭。以色列通過戰爭佔領了包括耶路撒冷在內的大量的巴勒斯坦領土,數百萬巴勒斯坦阿拉伯人被逐出家園,淪為難民。長期以來,以色列在被佔領的阿拉伯領土上實施猶太移民政策,大量興建猶太移民定居點,力求通過改變其佔領領土上的人口結構,建立一個大以色列國。


近三十年和談艱難推進


作為中東問題的核心,巴以衝突雙方多年的衝突使彼此都認識到,誰也無法消滅誰,戰爭解決不了問題。在國際社會的斡旋下,巴以雙方開始尋找政治解決的途徑。


1991年10月馬德里中東和會召開,阿以間開始艱難的和平談判。在阿以和談中,巴以和談是構成中東和平進程的關鍵。1993年9月,巴以雙方簽署了第一個和平協議-巴勒斯坦自治《原則宣言》以來,雙方還簽署了一系列協議,然而這些協議由於以歷屆政府的有意拖延而未能徹底執行。儘管根據有關協議,1994年5月巴勒斯坦開始自治,但關於巴勒斯坦最後階段談判卻因雙方在耶路撒冷的歸屬、猶太人定居點、巴勒斯坦難民回歸、巴以邊界劃定等棘手問題上分歧太大,巴以雙方至今沒有達成永久性和平協議。


2000年9月,以強硬派領導人沙龍強行進入伊斯蘭聖地阿克薩清真寺,引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巴以流血衝突,特別是2001年3月沙龍政府上台以後,由於沙龍採取了一系列強硬政策,巴勒斯坦一些激進組織針對以色列人製造了一系列「恐怖活動」,致使以色列採取了強烈打擊報復,巴以雙方陷入報復與反報復的惡性循環。


2002年6月,美國、歐洲、聯合國和俄羅斯「四方」勾勒出了一個和平「路線圖」原則,包括巴勒斯坦國的獨立,但由於巴以衝突不斷,「路線圖」計劃擱淺。


2010年9月,奧巴馬政府推進恢復停滯的和平進程,使有關各方兩年來第一次同意直接談判。2014年4月,巴以和談中斷,至今未能重啟。


而關於耶路撒冷地位的問題,歷來是雙方矛盾的焦點,也是巴以和談中最艱難和最具危險性的問題。


三大宗教,集會聖城


耶路撒冷,在希伯來語中原意為「和平之城」,然而這座或許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古老城市,作為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三大宗教的共同聖地,千百年來信徒不斷,成為了衝突和爭奪的聚焦點,幾千年歷史中飽經戰亂,甚少有過真正的和平。


三千年來,耶路撒冷一直是猶太教信仰的中心,世世代代一直保持著他的象徵價值。在古羅馬政府後遭到流放而散布世界各地的許多猶太人從來沒有忘記耶路撒冷。他們年復一年地重複說道:「明年相會在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成了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嚮往返回自己家園的象徵。耶路撒冷在猶太先知者的預言中,信徒日常的祈禱里以及世界每個角落的希伯來詩人的頌歌中隨處可見。


對於基督教徒來說,耶路撒冷是耶穌生活、佈道、殉難和復活的地方。雖然基督教會強調的是作為天堂的耶路撒冷而不是世俗的耶路撒冷,但是,在《聖經》新約全書上提到的一些關於耶穌生平和經受磨難的地方,一直吸引著朝覲者和虔誠的信徒們前去觀光。


目前在耶路撒冷的基督教社團劃分為東正教徒、基督一體論教徒、羅馬天主教徒、東儀天主教徒以及新教徒等派別。除亞美尼亞人外,耶路撒冷的基督教徒絕大多數都是拜占庭時期古代基督教徒的後裔。亞美尼亞基督教徒大多數十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來自土耳其的難民的後裔。


而根據伊斯蘭教的說法,先知穆罕默德從麥加奇蹟般地被送到耶路撒冷,並從那裡升入天堂。奧馬清真寺和阿克薩清真寺均建於公元七世紀。《古蘭經》里提到耶路撒冷是「遙遠的地方」,因此被認為是僅次於麥加和麥地那的聖地。讚美耶路撒冷為聖地的文學作品在穆斯林世界比比皆是。


耶路撒冷首次接觸伊斯蘭教是在公元七世紀,當時也是第一次接觸那些熱情的傳播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阿拉伯人在伊斯蘭旗幟的指引下建立了疆土遼闊的帝國。今天居住在耶路撒冷的穆斯林大多數是遜尼派教徒。


以色列獨立宣言聲明容許宗教信仰自由並保護一切宗教聖地。這些聖地由各個宗教社區分別進行管理。法律規定,人們可以自由出入這些地方。


【五次中東戰爭簡介】


第一次中東戰爭(1948—1949):又稱巴勒斯坦戰爭,以色列稱「獨立戰爭」。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宣布建國。次日凌晨,外約旦、伊拉克、敘利亞、埃及等阿拉伯國家出兵進攻以色列。這場戰爭以阿拉伯國家的失敗而告終。 


第二次中東戰爭(1956—1957):又稱蘇伊士運河戰爭,以色列稱「西奈戰役」。1956年10月,英、法、以色列借口埃及宣布蘇伊士運河公司收歸國有和禁止以船隻通過運河與蒂朗海峽,聯合向埃及發動進攻。  


第三次中東戰爭(1967):又稱「六五戰爭」,阿拉伯國家稱「六月戰爭」,以色列稱「六天戰爭」。1967年,以色列借口埃及封鎖亞喀巴灣,於6月5日晨,對埃及、敘利亞、約旦發動突然襲擊。這次戰爭中,以色列共侵佔65,700平方公里的土地,使50萬阿拉伯人民淪為難民。


第四次中東戰爭(又稱贖罪日戰爭)發生於1973年10月6日至10月26日。起源於埃及與敘利亞分別攻擊六年前被以色列佔領的西奈半島和戈蘭高地。戰爭的頭一至兩日埃敘聯盟佔了上風,但此後戰況逆轉。至第二周,敘軍退出戈蘭高地。在西奈,以軍在兩軍之間攻擊,越過蘇伊士運河(原來的停火線)。直到聯合國停火令生效為止,已經殲滅了一隊埃及軍隊。  


第五次中東戰爭(1982年6月—9月):又稱黎巴嫩戰爭。1982年6月6日,以色列出兵佔領黎巴嫩14的領土,襲擊黎巴嫩境內的巴解組織及其武裝力量,並與在黎的敘利亞軍隊交戰。


ID:songchaohistory


漢武帝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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