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膝長嘯于山林

《三國志?諸葛亮傳》，稱孔明「容貌甚偉」。身高和劉柯（註：本文作者小名）有一比：一米八四（「身長八尺」），是個飄逸不群的翩翩美少年。

但我驚奇的不在於此，也不在於諸葛孔明「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的洒脫，我的驚奇在於，諸葛孔明竟然有個愛好：他喜歡在清晨和夜晚抱膝長嘯于山林（《三國志?諸葛亮傳》裴松之注引《魏略》）。

據說，蔣介石也有此愛好。有文敘述蔣中正氏於1948年之起居點滴者，云：「……近來，蔣總統日夜勤勞，白天不斷接見僚屬，夜間多靜坐陽台上休息。晚12時左右就寢，睡前，每每長嘯一二聲，以蕩滌疲勞。夜間醒來亦復當空長嘯，侍衛初覺不適，現不以為怪……」

易中天在講到諸葛亮的這一愛好時，很動感情地說：「這是什麼樣的風度？魏晉風度！」

但魏晉風度的具體表現可以不同，長嘯的內容也允許有所區別。

《世說新語?傷逝第十七》載：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游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

還有一個喜歡作驢鳴的記載：孫子荊以有才，少所推服，唯雅敬王武子。武子喪時，名士無不至者。子荊後來，臨屍慟哭。賓客莫不垂涕。哭畢，向床曰：「卿常好我作驢鳴，今我為卿作。」體似真聲，賓客皆笑。孫舉頭曰：「使君輩存，令此人死！」

呵呵，學驢叫也可以嘯叫得如此風流倜儻，學驢叫也可以嘯叫得如此痛快淋漓！

文帝也好，孫子荊也罷，其真實、毫不矯揉造作的魏晉之姿，翩翩乎躍然紙上。

確實是性情中人。

確實瀟洒得令人神往！

讀書至此，悠悠然想起，兒童時代，在黃河之濱，我和我的小夥伴們，也曾樂此不疲地對天長嘯過，而且惟妙惟肖。

我們長嘯的自然不是《洛神賦》。

也不是《離騷》。這個太悲涼。

我們長嘯的，是和曹丕、王仲宣一個腔調的驢鳴。

如此說來，多年之前，我就有魏晉風度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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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居勝，河南孟州人。曾當過大學教師，現為上海建緯（武漢）律師事務所主任，高級律師。

本文作者劉居勝授權河南思客獨家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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