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太不玄妙了

中國沉香文化從漢代發展，唐代興盛，到宋代達到頂峰，到明清後就開始衰落。到清乾隆時，儘管乾隆對沉香無比推崇，但是也改變不了中國香文化式微的命運。「焚香，是中國士大夫認為最雅緻的事情，不是他們不想玩風雅，是因為沒有資源，玩不下去了。一顆沉香樹生長要幾十年，而能夠自然結香的沉香樹，都是萬里挑一，古時不知道人工種植，竭澤而漁式的開採，久而久之，不僅沉香枯竭，就連沉香樹也沒了。」

用李麗霞的話說，「香太不玄妙了。」可能是沉香在宗教領域有很重要的地位，大家把它講得很神秘，按佛家來說，沉香、檀香、麝香、龍涎香，沉香是眾香之首，只有沉香可以入三界，和神明溝通。用人間的話講就是，沉香是一個很好的媒介，讓修行之人靜下來，更好地參禪悟道。

聊香，有個前提，看你用在什麼方面。生活、養生、宗教、風水、收藏……用途不一樣，選擇的產品也不一樣，所以，別放在一塊兒說，這是香本主義的第一步。

日常生活中，點一根香，翹個二郎腿，晒晒太陽，喝著茶，人就會覺得放鬆。「香不神秘，人的壓力大，細胞像拳頭一樣緊緊握在一起，但是聞到香後很放鬆，細胞就會慢慢舒展開。不止是沉香，花香、飯香、草香，聞著舒服的時候，人都會放鬆啊，不過沉香有一種獨特的香韻。」

從木頭到沉香

李麗霞回憶她的沉香之路，從最早的斜杠青年到專註做沉香，陸陸續續十多年。之前她很喜歡木頭，尤其是小葉紫檀，去到了中國產紅木的所有口岸，這中間接觸到了沉香。

「聞到那個香味太舒服了。」李麗霞這樣形容她和沉香相遇時的感覺。她說小葉紫檀也可以做成香，但是它的味道就比較單一。沉香不一樣，它的每一種香韻都很舒服。同一個產區，香韻也不一樣。中國、越南、柬埔寨、馬來西亞、印尼、汶萊的都不一樣。就算是在越南，峴港、芽庄的沉香也不一樣。它很迷人，香韻很特別。

迷上沉香後，一頭栽進去。香的門道深嗎？「慢慢看多了，就清晰了，吃透徹了，知道你要的是哪一種。」最開始做沉香，李麗霞的老師是香農和古代文獻資料。一線的香農上山去挖香，她就會跟著上山。「很多香農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們就是在農忙之餘，上山挖香。他們才是我的老師，只有他們知道材料到底好不好。如果不去，就不會了解真正的香，你就是幾道販子。沒有接觸到一手，沉香如何形成、如何作假，你都不知道。」跟著鄉農，有不懂的地方直接問香農，再回來翻看關於香的文獻資料，脈絡就清晰了。剛剛做香，她買過很多假的香，裡面含鉛，含土，她說一定要知道究竟。就會翻閱文獻，然後去找源頭。漢末陶弘景的《名醫別錄》，到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再到現代的《中國藥典》，到了源頭，發現不神秘，關於沉香的記載都清清楚楚延續下來了。

要知道沉香是怎麼來的

很多人說他不知道香，李麗霞就會讓大家到她的工作室來，看剛從樹上砍下來的毛坯，讓他們像香農一樣，自己使用勾刀勾香，把其它的沉香木頭去掉，剩下的這一塊才是沉香。李麗霞的工作室，並非儀式感很強的香道館，但她有各種各樣的沉香，從沉香的毛坯到最後的沉香產品，有各種香料，勾香的工具，打香篆的工具，還有一柜子假的沉香。她把這些東西都收在一起，用真實的材料，讓沒辦法到沉香產區，跟著香農收香的人儘可能了解沉香的「所以然」。

沉香樹是瑞香科，屬喬木型植物大類中的香樹品種樹木，像梧桐樹一樣，比較鬆軟，是軟木，沒什麼實用價值。它們生長在東南亞地區熱帶雨林及部分亞熱帶的特殊氣候和地理環境中，在印度、越南、泰國、寮國、緬甸、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尼、柬埔寨和中國的部分地區生長。健康的沉香樹是不會產生沉香木的，只有當沉香樹在遭受雷劈、動物啃食或人為砍伐等傷害後，使一些成熟的沉香樹受創、破損，而恰巧在這時樹的創口處又被微生物所感染，於是奇蹟就出現了。一種叫黃綠墨耳的真菌從沉香樹破損處入侵至體內便遭受到樹之抗體的排異，而真菌又頑強地在逆境中進行代謝，此種生化過程就產生了一種物質「苄基丙酮」，繼而此種生化反應不斷最終會導致生成倍半萜和色酮類物質，這兩種物質就是沉香。健康的沉香樹是不會結出沉香的，只有受傷才會結香，如果沒有受傷，它就是一棵樹，一旦沉香樹結出沉香就標誌著這顆樹走向了死亡。

「沉香不可再生嗎？」李麗霞說怎麼可能。沉香會一直存在，拿來泡水、聞香的香料是一直存在的，現在沉香產區在大量種植沉香樹。不過沉香樹的生長時間比較久，8至10年才會成熟，人工種植的沉香樹要電鑽或刀砍才能受傷，那個時候開香門，生香。「沉香和茶有一點像，現在有些茶農會用催芽素催出芽頭製成茶，大家覺得這個芽頭胖胖的，這是茶作假的方法。只要香農不用潑硫酸讓沉香樹受傷，或是用不好的菌種讓它快速結香，僅僅是人為砍伐讓它自然生香，也是天然香。」

生活中的香

李麗霞說現在大家對香的理解，更多注重藝，注重表演的部分，看到打個香篆多漂亮，樣子多好看，有時就會忽略沉香本身的面貌。所以她鼓勵大家回歸香本主義，知道沉香是怎麼來的，知道它和生活很親近，人人都可以去試著接觸沉香，讓它進入生活。

佛教一般把香叫妙香，寓意香，妙不可言。幾年前，李麗霞把自己的香叫「妙香李」，她研發了很多沉香產品，有線香、香粉，沉香耳環、吊墜、手串，讓沉香通過實用之物的方式，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

「中醫講，沉香是純陽之物，可以入葯，調氣的效果非常好，最好的沉香可以直接聞，不需要焚燒就有香味，那是它本來的味道。」李麗霞說她的生活中每天都有香，在工作室會點，睡覺前會點。回到家累了，在沙發上一躺，點一支香，整個人都會放鬆下來。「接觸了沉香之後，我就沒有買過香水了，再好的香水，味道都會很悶。我每天都帶著沉香的耳環、手串和吊墜，被沉香那種幽幽暗暗的香韻包圍著，這是自然的味道。」

李麗霞：「妙香李」沉香品牌創始人。

欄目/生活家 文/鶴蘭 圖/謝緋

編輯/羅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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