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軍平：狙擊手（五）
作者：郭軍平
且說自韓誠兄妹在牛頭嶺送別郭飛後,第二天夜裡寨子就遭到了一股土匪的偷襲。這股土匪就是被郭飛部隊擊潰的仙峪嶺土匪王麻子的二當家穿山甲一夥。仙峪嶺的土匪被國軍剿滅之後，殘餘勢力在穿山甲的組織下繼續流竄秦嶺山區，燒殺搶掠，為害一方。沒想到，穿山甲的勢力在短短几年竟然逐漸壯大起來，擁有了百十號人馬，有了百十號槍，於是穿山甲的膽子就越來越大。對牛頭嶺這塊戰略要地，穿山甲早已覬覦在心，便很想把這塊肥肉吃到嘴裡。
穿山甲在偷襲之前，先投石問路，試探韓誠兄妹的軟硬虛實。他派出了軍師薛半仙前去遊說。薛半仙四十開外，蓄著山羊鬍，搖著羽毛扇，一副尖嘴瘦猴的樣子，仗著讀了幾本書，跟著穿山甲為非作歹，盡出壞主意。
薛半仙本是秦嶺山中富戶人家，但其父為富不仁，橫行鄉里，魚肉百姓。在陝南遊擊隊打土豪時，被列入了特大惡霸對象。游擊隊對其父進行了清算，為貧苦百姓出了口氣。為此，薛半仙對游擊隊和老百姓恨之入骨。為了復仇，薛半仙就投靠了穿山甲一夥，憑藉其詭計多端坐上了虎頭嶺軍師寶座，深受穿山甲信賴。
要說穿山甲的勢力在短短几年很快發展起來，也與薛半仙的貢獻分不開。薛半仙為穿山甲出主意，要想在秦嶺山區發展壯大，一要發展人馬，二要武裝自己，三要擴大地盤。開始他投奔穿山甲時，穿山甲剩餘殘匪只有七八個人、七八條槍。為了讓這支土匪武裝生存、擴大，他讓穿山甲先佔地盤。穿山甲本來是莽夫，大字不識幾個，憑藉著其蠻、狠、勇領了幾個兄弟，但他們對前途毫無野心，只不過是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薛半仙來了以後，為其盡情謀劃，這讓他感到如虎添翼。
虎頭嶺居於秦嶺山區深處，這裡山大林深，草木茂盛，自然資源十分豐富，且常是狼、豹、野豬、狐狸等出沒之地。因此，雖自然資源豐富，但四周居民活動很少，百姓畏之，稱為「虎頭嶺」。
穿山甲、薛半仙之所以選擇虎頭嶺為其老巢。一是穿山甲、薛半仙等匪在百姓眼裡如同惡虎，百姓見之唯恐避之不及。並且對於國軍、共產黨游擊隊而言，這股匪患也是消滅之列。因此，在秦嶺山區人煙稠密之處，穿山甲、薛半仙這股匪患是沒有立足之地的。他們只好在虎頭嶺落腳。
當然，選擇在虎頭嶺落腳也是薛半仙的主意。薛半仙認為虎頭嶺雖然環境險惡，猛獸很多，但這裡山大林深，資源豐富，生存條件較好。相對於人口稠密處，這裡更為隱蔽安全，不易於為國軍、共產黨游擊隊剿滅，即使被他們發現，這裡也有很大的迂迴之處。穿山甲一夥土匪同意了他的看法，認為他的主意高明。
初到虎頭嶺之時，他們還真遇到了狼、豹、野豬等猛獸，然而他們有槍。這些猛獸終究鬥不過他們，攻擊他們的反而成為了他們的美餐。建立老巢後，這些猛獸收斂了許多，輕易不敢攻擊他們，反而還要躲避他們的傷害。他們儼然成為了虎頭嶺的「山大王」。有了地盤，又有豐富的資源，這些土匪不愁吃的。
站住腳後，他們還要發展。平時除了留下幾個人守寨子以外，穿山甲、薛半仙等都要搞些「綁票」之類的。因此山裡山外大戶人家、百姓等提起他們都膽戰心驚。就這樣，憑藉著打家劫舍，有了錢、槍，穿山甲的勢力竟然越來越大。
穿山甲勢力大起來後，胃口越來越大。他們不光襲擊陝南遊擊隊，就連國軍的一些戰略物資也搶。由於正處於抗戰時期，國軍、游擊隊忙於應對日寇，因此也吃了這股土匪不少虧，但一直沒有機會收拾他們。
不想，穿山甲、薛半仙等又打起了牛頭嶺這支來自河東地區的抗日武裝。飽暖思淫慾，尤其是穿山甲聽說牛頭嶺的二當家是一位美貌女子，就垂涎三尺，想把她搶到手。穿山甲的心思被薛半仙看透，薛半仙就慫恿穿山甲給自己搞個壓寨夫人。穿山甲聽薛半仙這麼說，高興得合不攏嘴，答應在事成之後要一定重賞他。
薛半仙就這樣帶著使命來到了牛頭嶺。他計劃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韓誠兄妹，如他們不答應，就來硬的。薛半仙拿定了主意。
牛頭嶺韓誠兄妹聽說虎頭嶺軍師拜見，兄妹倆合計了一下，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虎頭嶺的惡名在外，他們豈能不知。然而在此之前，他們之間還彼此相安為事，可以說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人家來了，畢竟是客，還是要招待一番。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碰頭。」當天，恰好陝南遊擊隊政委葉劍作客牛頭嶺，與韓誠兄妹共商抗日大計。聽說虎頭嶺軍師來訪，葉劍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希望韓誠兄妹提防薛半仙詭計，不要上當。韓誠兄妹點頭稱是，表明他們會作安排。
韓誠兄妹為了殺殺薛半仙威風，在沿途路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牛頭嶺隊員不是手持長槍，就是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看了讓人毛骨悚然。薛半仙走著、瞧著，心裡也十分緊張，畢竟他做賊心虛，做了不少壞事。像韓誠兄妹這樣的抗日隊伍也極有可能拿他開刀，但他心裡有底，知道牛頭嶺既然讓他能來，也不會殺他。俗話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有了這樣的盤算，薛半仙倒顯得悠容自在、從容不迫。他一雙賊眼邊走邊瞧，心裡倒在盤算牛頭嶺的人馬實力。
快到山寨時，傳令兵就喊：「虎頭嶺薛軍師到!」一聲一聲就傳到了大寨。葉劍給韓誠兄妹說明了薛半仙父親被作為陝南惡霸遭游擊隊鎮壓一事，表明自己不適合會薛半仙，以避免衝突起來，于山寨不好。韓誠兄妹也聽說過陝南惡霸薛富貴被共產黨游擊隊鎮壓一事，因此當下表示理解，讓葉劍迴避一下。
葉劍迴避後，韓誠兄妹就在議事廳接見了薛半仙。薛半仙呷了一口茶，就清了清嗓子說：「久聞韓寨主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相見，果然儀錶堂堂。況且二當家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真乃當今花木蘭也。」薛半仙一肚子的壞主意，但在這裡卻人模人樣說上一些中聽的話。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韓誠倒是實在，快言快語：「薛軍師遠道而來，必是有事相商，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薛半仙清了清嗓子：「也是，當今日寇占我大片河山。全國抗戰，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我們當人人有責。」
曉梅見不得薛半仙虛情假意拐彎子冠冕堂皇的話，就直言不諱地說：「既然薛軍師言之鑿鑿，大談抗戰人人有責之事，可曾為抗戰作出什麼事情?卻為何在後方搶劫抗戰物資，殘殺百姓呢?」薛半仙被揭了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但又不好發作，只好解釋：「這是虎頭嶺一些小嘍羅乾的事情，大當家把他們都收拾了。」
「既然收拾了，為何不歸還抗日物資，向國軍謝罪呢?」曉梅當然清楚這是薛半仙在為他們狡辯。薛半仙只好說：「國軍見了我們恨不得收拾，我們哪敢上門謝罪呢?」「我們也想改邪歸正，今天到這裡來，就是要和你們商量商量抗日的大事呢?」
韓誠見話說到這裡，就問：「薛軍師有何高見?請談談。」薛半仙見引到自己想說的話題上，就興奮地說：「我們虎頭嶺想與牛頭嶺聯合起來，共同建立一支抗日隊伍。如何?」
「那好啊!」韓誠高興地說。「不知軍師如何聯合，有何高見?」薛半仙就清了清嗓子說：「我們虎頭嶺當今兵馬強壯，欲圖東進中條山，打擊日本鬼子。但牛頭嶺是必經之地。希望我們聯合起來，把牛頭嶺作為抗日前哨根據地。」
「哦，聽軍師之言，虎頭嶺隊伍要駐紮在牛頭嶺了。」曉梅直截了當地說到。
「正是，既然我們聯合抗日，就應該彼此支持。虎頭嶺遠離抗日前線，行動不便，只有把大部隊拉過來，我們成立一個聯合大隊，不是更好嗎?」
「哪誰來指揮這支隊伍?」曉梅直截了當問道。「當然，你們大當家了，我們大當家做個二把手就行。」薛半仙說這話都是假話，目的是為了趁機收拾了韓誠，然後穿山甲做了牛頭嶺寨主，曉梅嗎?自然就是壓寨夫人。
「依虎頭嶺作風，萬寨主(穿山甲)甘心居下嗎?」曉梅冷冷地諷刺道。「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曉梅說完，拔出手槍「啪」放在桌子上。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們有心聯合抗日，卻被你們誤解，你們把我們看成什麼人了?」薛半仙裝作憤憤不平的樣子。
「曉梅，不要胡來，對客人客氣點。」韓誠擺了擺手，讓曉梅坐下，不要發火。
「這事我們要從長計議，先生不要急，容我們想想。聯合抗日是好事，但虎頭嶺目前名聲不大好，恐怕對我們牛頭嶺有所影響。我想這樣，先讓虎頭嶺歸還抗戰物資，交出破壞抗戰兇手，我們再聯合。」
一聽韓誠說這話，薛半仙氣不打一處來。但為了不讓韓誠兄妹看出自己的詭計，他還是假意答應，表示回去會和萬寨主(穿山甲)商量。
送走薛半仙之後，葉劍就從議事廳後出來。躲在後面，他聽完了他們的一番談話。葉劍談了自己的看法，這個薛半仙說得好，但真能如韓誠說的那樣做嗎?韓誠兄妹一致認為恐怕難以做到，要是能做到，早就做了，何必拖到今天。
「對「，葉劍說道，「既然薛半仙做不到，那麼他們到牛頭嶺是來幹什麼?」「很顯然，他們是投石問路，打探牛頭嶺的虛實，然後拿下牛頭嶺。這可能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哼!算計上我們牛頭嶺了，這個可恨的狗頭軍師。」曉梅憤憤然說道。
「既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就準備好，防止虎頭嶺偷襲。」韓誠說道。為了防止不測，葉劍表示游擊隊也可以幫助牛頭嶺做下防範。
編輯：王小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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