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歌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中俄在北極展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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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概要

近年來，俄羅斯越來越注重發展其在北極圈內的國土以鞏固其經濟基礎。然而，能源市場的變化以及俄羅斯與美國和歐盟在烏克蘭問題上產生衝突所帶來的經濟制裁，都使西方企業在俄羅斯開展能源開發受到限制。這促使俄羅斯將目光轉向了亞洲的合作夥伴。其中，與中國在北極地區合作對俄羅斯很有吸引力。

中國一直積极參与北極地區事物。中國正在通過增強與北極圈內國家在經濟、科學合作和外交領域的雙邊關係來鞏固其在北極地區的合法地位。中國希望通過參與北極地區事物增強極地研究能力、保障能源安全、發展北極航海路線並確保中國在北極治理中有一定話語權。

中俄兩國有合作的基礎，但一系列因素拖慢了中俄在北極的合作進程。在整體層面，中俄兩國在戰略層面仍然需要加強信任。此外，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有不同的優先政策。對於俄羅斯來說，北極地區是關乎主權和經濟發展的關鍵問題。對中國來說，北極地區不是其外交政策的重中之重。相比來說，中國可能更加關注非洲、中亞和中東地區。另外，俄羅斯始終不願意其他非北極圈國家（尤其像中國這樣的大國）在北極治理中扮演重要角色，擔心這可能會干擾該地區的力量均衡和既有的法律和政治框架，而正是這些框架保障了北極圈內國家的權利。因此，儘管俄羅斯已經同意中國在北極地區進行經濟開發，但對中國的歡迎程度仍然有限。

本文將會分析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的角色、利益所在和主要活動，以此為出發點更加深入討論兩國合作的可能性和瓶頸。本文尤其關注中俄兩國在石油、天然氣開採、船舶運輸、北海航線基礎設施建設、軍事和研究以及北極治理等領域合作的未來發展趨勢。

文 |Ekaterina Klimenko，斯德歌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北極項目研究員；

Camilla T. N. S?rensen，哥本哈根大學政治系助理教授

中國的北極政策

近年來，中國越來越注重其作為北極利益相關者的角色。中國對北極地區的關注主要受以下五個因素驅動：首先，中國目前在北極地區的主要活動集中在科學研究領域。對於中國來說，科學研究促進了其北極地區的外交，改善了中國在該地區的形象以及中國與北極地區國家的關係，增強了中國與該地區諸國的互信，使得中國逐漸融入了北極治理框架。

第二，經濟利益和能源安全。中國一直在尋求與該地區國家建立穩定的經濟合作關係，其中，中國尤為關注與冰島和挪威的關係。中國的能源和礦產企業越來越多地在加拿大北部以及冰島和挪威開展活動，在格陵蘭島也開展了一系列有關金屬和礦產資源的勘察活動。

第三，打通海上航線是另一個驅動因素。隨著北極冰川融化，連接亞洲和歐洲的新海上航線變得適於航行，中國的商用船隻已經多次在俄羅斯北部海岸的東北航道試航。

第四，北極地區在全球和地區治理及制度建構中十分重要。中國希望在國際規則和條款的協商與制定中擁有話語權。目前，北極地區的法律和政治框架還未完全成型，中國希望在這一框架發展過程中扮演一定角色。

第五，中國認為，在該地區解決海域爭端的方法和經驗對解決東亞地區的類似爭議有一定借鑒意義。

總之，儘管中國在北極地區還十分謹慎，但其在該地區的利益範圍和活動都在逐漸擴展。中國將在北極地區進行更多投資，但同時應注意避免讓其他國家覺得中國的參與影響到它們的利益。因此，中國應當儘力使自己在北極地區的活動合法化，始終將科學研究和新的海上航線作為自己的政策依據。

中國提高在北極地區的參與度必須依靠俄羅斯的支持，在一些具體的問題上，例如能源和海上航道，俄羅斯更是無法避開的合作夥伴。此外，中國還將俄羅斯作為推行其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發展的出口市場。但美俄關係的緊張可能影響中國在北極的利益。因為美俄兩國交惡可能帶來新的「冷戰思維」，而由此得以強化的主權議題會將非北極圈國家排除在北極事務之外。

俄羅斯在北極地區的政策遠景

北極事物一直屬於俄羅斯的主要國家利益，並且與俄羅斯的軍事、政治、經濟、技術、環境及自然資源利益都緊密相關。目前俄羅斯的主要利益在於北極地區的資源和海上航道。此外，俄羅斯還想將北極地區作為自己的戰略資源庫，保護北極地區使其成為和平與合作的區域，並將北方航道作為其在北極地區的國家性交通樞紐體系。

西方國家始終是俄羅斯能源產業發展的基礎。但是面對世界能源市場的波動、與西方國家的地緣政治對抗、日益衰弱的國內經濟等一系列政治和經濟挑戰，俄羅斯不得不尋求多元化的合作夥伴。

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合作發展態勢

在西方國家對俄羅斯開展經濟制裁以來，中俄兩國在油氣資源開發的技術合作上愈加密切。儘管中國對北極地區的能源開發非常有興趣，俄羅斯也急切地想與中國展開合作，但是仍存在一系列困難。俄羅斯需要營造良好的環境以吸引更多中國投資者，並促進中俄兩國的能源合作。西方的經濟制裁降低了中國對俄羅斯能源項目的投資熱情，加之中國企業對利潤和安全交易的關注提高，俄羅斯目前不穩定的經濟和政治局勢難以吸引它們。

目前只有少數北方航道基礎設施建設有中國參與，而這些基礎設施建設都面臨同一個問題，即俄羅斯政府仍沒有確定這些項目的發展前景和定位。因此，一些項目能否最終完成仍然存疑。一些俄羅斯專家認為，中國參與俄羅斯基礎設施建設會導致未來有關管理地位的爭議。

俄羅斯現已採取一系列措施來確保本國在北極地區的軍事利益和北方航道。中國對於北極地區的軍事力量建設也十分關注，尤其擔心美俄關係惡化帶來的新「冷戰思維」可能會影響中國在該地區的利益。

儘管中國尊重北極圈內國家的權利，但是中國也強調非北極國家的權利和利益。為了打消北極圈內國家對於中國的顧慮，中國在拓展其在北極地區治理參與度時非常謹慎，並且循序漸進地利用一系列科研和經濟協定等政策工具以保持與北極圈國家的雙邊關係。俄羅斯則更傾向於強化北極地區法律和政治制度以確保北極圈國家的權利。

在未來的發展中，中國將不會滿足於在北極地區政策制定過程中扮演一個邊緣性的角色。中國與北極國家的科學技術合作進一步促進了中國在該地區的積極形象，進而改善了這些國家與中國的互信，使得中國能夠更多地參與到北極事務中來。

研究結論

儘管多數人對於中俄合作關係持有積極樂觀的態度，但是中俄在北極地區的合作面臨諸多困難。中國將經濟目標，尤其是獲得俄羅斯自然資源以確保自身能源安全作為主要政策目標，俄羅斯則希望在地緣政治和安全的大環境下鞏固中俄關係。

通過與北極圈內所有國家建立穩定和全面的雙邊關係，並積极參与該地區的多邊制度建設，中國希望鞏固自己在該地區的角色，保證合法性，以避免作為一個非北極圈國家而被排除在北極事務之外。

事實上，俄羅斯從未將「轉向東方」政策作為與西方國家關係的替代方案，只是將其作為避免過度依賴歐洲的抗衡政策或多元化政策。因此，俄羅斯的北極政策不僅僅關注中國，同樣很關注印度等其他國家。這表明俄羅斯正在使其在北極地區的亞洲合作夥伴多樣化，避免過度依賴中國。

儘管俄羅斯目前接受中國在北極委員會中的觀察國地位，並強調與中國在北極議題上增加交流，但是仍然堅持非北極圈內國家在北極的活動應該遵循一定的規則和條件。

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的合作仍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如果特朗普政府解除對俄羅斯的制裁，俄羅斯可能重新考慮與西方國家在北極地區展開合作，這將導致中俄兩國近幾年來的合作進程放緩。另一方面，如果美俄兩國關係惡化，像中國這樣的非北極圈國家在北極地區的施展空間就會縮小。

（原文鏈接：https://www.sipri.org/news/2017/sipri-publishes-policy-paper-emerging-chinese-russian-cooperation-arc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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