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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六講》讀書筆記中

人類的語言文字可以有兩種極端的發展,一端是發展成為「詩」,另一端就是發展為法律條文。法律條文務求精密準確,以分明的條目來阻絕任何暖昧性。所以現在國際法、公約等通用的語文是法語,因為法語在辭類的界定上是全世界最嚴格的語言。而中國語文則是最不精確的、最模糊的,但它非常美,美常常是不準確,準確往往不美,所以不會有人說《六法全書》很美,卻很多人認同《詩經》很美。

當你靜下來,處於孤獨的狀態,內心的語言就會浮現,你不是在跟別人溝通,而是與自己溝通時,語言會呈現另一種狀態。

我們希望用語言拉近彼此的距離,卻又怕褻瀆,如果不夠親近,又會疏遠,於是我們用的語言變得很尷尬。

我相信人最深最深的心事,在語言裡面是羞於見人的,所以它都是偽裝過的,隨著時間、空間、環境、角色而改變。語言本身沒有絕對的意義,它必須放到一個情境里去解讀,而所有對語言的倚賴,最後都會變成語言的障礙。

語言本來就是兩面的,存在一種弔詭:一方面在傳達,一方面在造成傳達的障礙。所以最好的文學就是在語言的精準度里製造語言的曖昧。

孤獨是不孤獨的開始,當懼怕孤獨而被孤獨驅使著去找不孤獨的原因時,是最孤獨的時候。同樣的,當語言具有不可溝通性的時候,也就是語言不再是以習慣的模式出現,不再如機關槍、如炒豆子一樣,而是一個聲音,承載著不同的內容、不同的思想的時候,才是語言的本質。

如果所謂的民主來自每一個個人對於所處的政治、社會、文化、環境的個人意見,那他應不應該有權利或資格表達他的意見?

革命是一種激情,比親情、愛情,比人世間任何情感都慷慨激昂。

我突然懂了某位西方作家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二十五歲時不是共產黨員,一輩子不會有希望;如果二十五歲以後還是,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希望。原來他說的共產黨就是革命,講的是一個夢想,當你二十五歲時有過一個激昂的夢想,一生不會太離譜,因為那是一個烏托邦式的寄託;可是二十五歲以後,你應該務實了,卻還在相信遙遠的夢想,大概人生就沒什麼希望了。

「烏托邦」這個詞是音譯的外來語,但在漢字里也有意思。代表「子虛烏有寄託出來的邦國」,它是一個實際上不存在,可是你心裡相信它存在的國度,且你相信在這個國度里,沒有階級,人可以放棄一切自己私有的慾望去完成更大的愛。唯獨年輕人會相信烏托邦,而尋找烏托邦的激情是驚人的。

沒錯,就是夢想。革命者自己營造出來的烏托邦國度,多半是現世里無法完成的夢想,總是會受到世俗之人所嘲笑,因此他是孤獨的。

文學是不是去書寫一個孤獨者內心的荒涼,而使成功者或奪得政權的那個人感到害怕?因為他有所得也有所失,贏了政權卻輸了詩與美。

那麼,為什麼革命者都是失敗者?為什麼不把「革命者」這個角色給成功的人?

因為成功的人走向現世和權力,在現世和權力中,他無法再保有夢想。

青春的美是在於你決定除了青春之外,沒有任何東西了,也不管以後是不是繼續活著,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揮霍。

年輕就會有這樣的夢想,相信青春逝去之後,就不會再有任何讓你動心的事情了,所以會有一種揮霍的心情,對於現實完全不在意。

你的生命里有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夢想?沒錯,就是不切實際,因為青春如果太切合實際,就不配叫做青春了。

因為青春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夢想的嘉年華。

我現在讀克魯泡特金的作品都是當作詩來讀,因為他一直相信人類終有一天會不需要政府,自動自發地去繳稅、去建設,不需要他人來管理。我年輕的時候相信他,現在的我則相信這個社會一定會有階級,一定會有窮人與富人。

也就是說,當你有一天說出「哪一個社會沒有乞丐?」時,就表示你已經不再年輕了。

革命,真正的革命並不是動刀動槍,而是革除掉腦中腐敗、霸道、墮落的部分。

一個社會裡的失敗者角色,其意義與重要性為何?司馬遷的項羽、司馬遷的荊軻,留在歷史上,使失敗者知道他就是該扮演失敗者的角色,使他能發言去對抗成功者,才有所謂的思辨。

如果革命者不是因為充分認識自己而產生自覺,革命會變得非常危險。

當司馬遷在漢武帝年代寫楚漢相爭時,已是事件發生七十年之後,這本禁書在知識分子間流傳,讓知識分子們有所警惕,知道自己的操守是會如此被記錄的,我相信,這便是文學書寫者所扮演的角色。

一九OO年,弗洛伊德發表《夢的解析》,他認為性是人最大的壓抑,所以潛意識當中很多情慾的活動會變成創作的主題跟夢的主題,可是他忘了一件事,暴力也是人的壓抑。如果從人類的進化來看,人在曠野中過著和動物一樣的生活時,最暴力的人就會成為領袖,所以我們看到所有的原始民族身上會戴著兇猛動物的獠牙,表示他征服了這隻動物,他是部族的英雄,這些獠牙飾品就是在展現他的暴力性。

如果暴力是一種野蠻,我們的矛盾即在於以為人一旦沒有了野蠻和暴力,那就是完美的人性了,實情卻恰恰相反,人反而開始失去生存的力量。文明和原始、進步和野蠻可能同時並存嗎?如何保有暴力,而把暴力轉化成美學,我相信是暴力孤獨者一個重要的過程。

現在的電影有兩個分級的標準,一個是性與色情,一個是暴力,這兩樣絕對是人類跨人文明的兩大禁忌,也就是人類「想要又不敢要」的東西。不要性,你覺得好嗎?你覺得性不好,這個社會老是會有色狼、性騷擾,但如果你的丈夫或是你的兒子都沒有性的慾望,你大概也會覺得麻煩吧!

人性里還掩蓋了多少我們不自知又不敢去想的狀態?

暴力在邁人文明社會後轉化形態,找到合理的位置,這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在電影里所要抨擊的,不論在法律上如何為自己辯護,暴力還是暴力,你必須承認這是一個暴力。

經由教育、文化、媒體,不斷去壓抑另外一個人或一個族群,就是暴力。

原本應該在山野里奔跑的豹,而今被柵欄圍住,所有野性的東西都無法發展。這裡面牽涉的暴力本質是對生命的征服,在文明世界裡面變成荒謬了,就像最後一隻被列為環保動物的狼,對著大地哭嚎的那種荒涼性,最後喪失的是人類高貴的品質,接著反暴力的形態一起消失了。

當你讀完賈平凹的《懷念狼》的時候,那隻走向曠野的孤獨的狼,就是人類最後的高貴品質,那種不被環保、不被豢養、不被馴服的孤獨——狼馴服了就是狗,都變成狗以後,只有寵物, 自我的征服性和自我的挑戰性不存在生命裡面。

我們的正規教育好像是要把一個個活潑潑的生命,變成動物園裡面的熊貓,變成保護動物,原本他們應該在山林里奔跑,卻都被關閉起來、囚禁起來。

我們的社會已經變得很奇怪了,人們好像不知道什麼是悲憫。有時候悲憫是一種煽動,為了一個不相關的領袖死亡,可以哭得一塌糊塗,但對於眼前的人的死亡卻沒有什麼感覺。

如果你可以細心地去觀察,會發現很多暴力是來自社會大眾的「眾口鑠金」,這句成語是說,當每一張嘴巴都講同樣一句話,其力量足以把金子熔化,力量如此之大!而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曾經參與其中。

暴力是很難檢查的,因為暴力的形式會偽裝成另一種情感,我例子,因為愛和暴力是兩種極端,卻可能同時出現,唯有認知到這一點,暴力美學才有可能觸碰到更根本的問題。

存在主義說,存在先於本質,不應該先對人的本質下定論之後再去搜羅存在的狀態,存在的本身應該是觀察的起點,即使荒謬,都應該去觀察,而不能將其排除在外。

人不會永遠在幸福安逸的狀態,如果你對暴力本質不了解,它可能隨時在身邊發生。你要注意當人與人的落差太大時,暴力就會出現。美國可以很輕鬆地說這是恐怖分子策劃的恐怖事件,可是當你到阿富汗、阿拉伯、土耳其旅行時,他們會告訴你:世界上只有一個恐怖分子,那就是美國。

這是你所聽不到的聲音。

人性對「惡」有更充足的了解,才能有「善」的發揚,所以我一直覺得很遺憾,荀子的性惡論沒有繼續發展,使得孟子的性善論就像小說里的大學生,變得不切實際。我們一定要知道,性善論和性惡論單獨存在時都沒有意義,必須讓兩者互動,引導到思辨、思維,才能對人性有最更深層、更高層次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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