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童年—記憶里的「大河」
阿木爾達拉 - 蒼穹阿爾泰
我取了同三毛文集《你是我不及的夢》里《呼喚童年—記憶里的關渡》幾乎一樣的文題。也確是這篇文章喚起了我對童年裡那條「大河」清晰的記憶來。
記事起，「大河」對我來說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橋邊被救
一天下午，和大弟在「大河」的橋下玩耍（橋是我們村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途，這橋在我高中畢業的很多年後不再使用）。
我們在橋的一頭玩潑彩虹的遊戲，正玩得起勁兒時，大弟竟被水衝到橋洞下，哭喊著要我拉他。事情發生的突然而詭異，我慌了神，來不及多想便伸手去拉，激流竟將我也帶入了橋洞。那一瞬，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被捲入水中，不知喝了多少口水，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只能不停地把灌入口中的水往肚子里咽，而大弟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就這樣我任「大河」將我從水面卷進又卷出，大弟已經被卷到我無法觸及的遠處。正在這危急的時刻，只見同村的吾買哥哥（比我大五歲）騎著自行車正要過橋頭，聽到了大弟歇斯底里的哭喊聲，說時遲那時快，吾買哥哥來不及停好自行車，撇下它，脫了衣服，像運動員跳水一樣，抬臂躍入激流中，將哭喊著的大弟推向河邊，又轉頭將我拉上河岸。
我們像落湯雞似的，瑟瑟發抖，大弟不停地抽泣著。吾買哥哥責備我不會游泳竟敢帶著弟弟在河中玩耍，由於過度驚恐，弟弟仍在抽泣，而我真的因為自責埋下了頭，不敢吭氣。從落入激流的那一刻到被救上岸，我沒有像弟弟那樣本能的哭喊著求救，一直沒有發聲。當時的第一反應，我以為，如果沒有人來救，我也許就會在無聲無息中死去，被救的我沒有慶幸也沒有恐懼，在當時懵懂的我看來這也許並不能說明什麼。
再後來，我終於知道，那詭異的激流是因為我們村上游的人開閘後，突然到來的。
學游泳
在我的記憶中，跟我年齡相仿的艷艷和哈哲早就學會了游泳，因為她們都有哥哥教她們，吾買哥哥就是艷艷的二哥，哈哲的二哥叫拜克。對她們我常常深懷羨慕之情，羨慕極了的那種，第一次我也有了孤獨的感覺，做夢都想有自己血緣上的親哥哥，儘管我有堂哥招賢和強，因為不在一個家庭中生活，我的那種「跟親哥哥親密無間的夢想」是難以達成的。
我把溺水事件當成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恥辱，發誓一定要學會游泳。
在淹過我肩膀的深水處，艷艷和哈哲抓著我的手，讓我的腳離開水底，懸入水中，用雙腳使勁拍打水面，我就能浮於水面，這讓我感到神奇又驚喜！可是一旦她們鬆開我的手，我就會沉入水中，我只記得雙腳拍水，忘記了雙臂也得配合著擺動，不只又喝下多少水。在小夥伴看來，我是悟性較差的那種，這讓我感到更加的恥辱。
後來，我每天在離她們不遠的不深的水裡自己不斷的練習，慢慢的一點一點地往深水中移，直到敢在沒過我個頭的深水裡紮根頭。終於學會了游泳，我學會的這種游法叫做「狗刨」。
我學會了，自然也要教大弟學會，但是我總是很抗拒
他是我弟弟這件事情，我一心想有個哥哥或者姐姐。因此教他游泳時我也是沒有耐心的，他愛哭這件事情總讓我抓狂，後來索性不管他了，和小夥伴們去深水遨遊了。
隱約記得，在我狠心拋下大弟自己暢快游水的時候，是芘黛姐姐（哈哲的小姐姐）和永紅（和芘黛姐姐同班同學，輩分卻小我一輩我家的親戚）在教他學游泳，後來他怎麼學會的細節我就不知道了，也沒細問過他。
游泳這件事兒，成了我童年時，伴我成長的最快樂事情。
深夜探秘
很遺憾那時候沒有手機，沒有拍下海龍的照片，這是我家小黑
自溺水事件後的那個夏天，我很快學會了游泳，可以盡情的在「大河」里遨遊，很自豪很快樂。
「大河」橋下那嘩嘩嘩的激流，仍然神秘，始終牽引著我的好奇心。那它在晚上會是什麼樣子呢？我決定一探。
夏日的午夜，天空布滿著黑賬，一點兒星光都沒有，想到要在這樣的夜晚出門，真是刺激！
我既怕又興奮，等家人都睡下後，悄悄起床，躡手躡腳的走到後院，海龍（我家的第一條狗）還沒有睡。怕驚著它，迅速將食指放到嘴邊作莫作聲狀，「噓—」，海龍果然沒有作聲，搖著尾巴蹭著我的腳踝討好我。
我解下它的鏈子，「走！海龍，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說著，我們一起越過牆頭，超大河橋的方向跑去。
在學校，聽同學買吉只講了很多詭異的鬼魂事件，跟海龍小跑著，故事中孤魂野鬼們一個一個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毛骨悚然，腳下像灌了鉛似的沉重起來。
到艷艷外婆家的後院處時，我想到了艷艷已故的外公，「他會不會出現？」想著想著，我開始有點腿軟，「他可是個慈祥可敬的爺爺，還經常到我家做客呢，他不會找我的。」我又在心裡這麼給自己打氣，再說海龍陪著我呢！看著海龍的興奮勁兒，我也深呼一口氣，繼續前進！
不知覺間已近橋邊，河水的嘩嘩聲已近在耳邊！「海龍，快！」好奇和興奮加快了我們的步伐，很快就跑到了河邊。黑暗處，河水很急，我看到浪頭就像一個又一個魔鬼的頭，翻滾著咆哮著從橋下湧出來，再捲入漩渦之中。那黑暗中的漩渦就像另一個超級魔鬼的大嘴，將一群小魔鬼吞下去。真是壯觀！
海龍站在水裡舔水，我用手觸摸著水面，剛到午夜的河面還有一絲正午暴晒過得溫度，不是想像中的冰涼，這讓我更加興奮，乾脆脫下鞋子，挽起褲腿蹚進去。這會兒，早已忘記了那陰魂鬼怪的恐懼。如果有人來河邊，看到一個孩子和一條狗在河裡嬉戲，定將我們當成鬼魂給嚇癱罷！
玩夠了，就和海龍悄悄地原路返回，走進家門（夏天門是開著的）時，聽到家人此起彼伏的鼾聲，放心地躺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微笑著進入夢鄉。
真是少年無忌，膽大包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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