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號男孩 礦泉水男孩
從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人生中能遇到這幾類朋友就好了:無社會公害的精神分裂者,或者飛行員,作家,畫家,工匠,同性戀者。朋友,我是指可以一起坐下來喝個咖啡聊個天什麼的。總覺得這群人有著異於常人的小心思或者其它特別之處,能給我一些無端定格的瞬間。而在這個想法之後的幾年裡,同性戀者是我最先感受到的一個派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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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第一號男孩,是我剛搬來這個城市沒多久,他根本就是符合了普羅大眾對同性戀者的所有美好幻想:低調奢華有內涵帥氣有品有境界。第一號男孩從來不隱匿或是正兒八經地介紹自己的性取向。平常聊天時也總是很自然地說出一個詞「我男朋友」,順帶著嘴角微微上揚,好比一個戀愛初期的男異性戀者跟別人提起自己的女朋友一樣順暢,略帶自豪。
剛跟第一號男孩共事一個多月,他突然宣布要離開:「我男朋友去紐約工作,我要一起去那邊啦。」
「怎麼這麼突然?」
「什麼時候走啊?」
「那你還回不回來啊?」
大家忙不迭地問,看的出他的人緣很好。
「不知道唉,看我男朋友的安排啊。」
很快,他就辭掉工作走了。
小半年過去,緊張的生活和工作讓我只能記住眼前的人跟事。又是很突然,聽說他很快要回來,我想起了掛在那個嘴角的微微上揚以及「我-男-朋-友」。
回來後他在店裡任店長,經常下班後不走,來來回回給前線補給東西在後方整理空間。其實這份工作從來都是電腦打卡下班走人,不需要傳統的交接工作。即使多幹活,電腦也不會記錄你的加班時間,更不會有什麼加班費或者上司賞識晉陞這種事。通常大家一下班馬上歇活,多一秒鐘都不想耗著。而他,卻是個例外。
有一回,他又是沒走。
「哎,你還沒走啊,半小時了唉。」 我問。
他手裡整理著冰凍三明治和帕尼尼,依舊是那種輕鬆的表情和語調:「哦,我想把東西都整理好,不然就這樣走掉,我會覺得怪怪的」。
我心想:「你沒走,才怪怪的嘞!」
所以,第一號男孩是我在星巴克見到的從經理,店長到咖啡師中第一個甘願默默地額外工作了許久,或許他只是把杏仁可樂頌擺好在RTD里,檸檬汁放進冰箱,意式濃縮咖啡機加滿咖啡豆,再給機子換上新鮮消毒水……
他的認真是那種就連食品袋或者牛奶包也得碼得很整齊,即使沒人看到或者關心。好像少了他的這些努力,客人就不會買到自己想要的節日拿鐵或者星冰樂似的。
又是一天,我和第一號男孩都在中場休息。
「明年八月我要去埃德蒙頓,在那待上兩個月後我就去紐約了哎。」 他說。
我很驚訝這麼一個隨遇而安慢悠悠地活在當下的人居然有這麼久遠的計劃。
「你又要走?」 我問。
「是啊,我男朋友去埃德蒙頓實習兩個月,公司安排他之後去紐約工作,也許我們就定居在那裡了。」 聽上去他像是他男朋友的隨身小物件。
「那你在埃德蒙頓啊紐約啊做什麼呢?」 我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呲溜就問出口,相比較擔心自己的莽撞會觸及到老外的隱私,我更想知道他的安排。
他好像的確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直接,頓了一下,一反往常的從容淡定,露出一絲緊張與過了腦子的迷茫,視線飄向別處又立馬收回:「啊,這個啊,嗯…大概是要做個家庭主婦吧,哈哈哈」。他笑的很大聲,有點尷尬,臉頰漸漸紅了起來。
我見過他男朋友幾次,外表上看是一個更加帥氣卻又極其靦腆的小伙兒,話極少,總是笑而不語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來接第一號男孩,我總覺得這個人像是從外太空空降過來的,來到地球就只是為了把第一號男孩帶走,下次上班前又送回來,除此,就跟這個地球再無其它關聯。
後來,第一號男孩跟我說他曾經修過一個音樂學學士學位。我心想:「你才不需要什麼學位呢。說到底,別人過日子下猛葯,你只需要礦泉水就夠了吧。」
END
本文插圖來自藝術家Anna Parini以及網站https://www.pinterest.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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