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請仙」和祭祀
文凌雅嫻
小時候目睹過鄰里之間的一次「請仙」活動,覺得神秘又玄乎。也許是最近總聽電台里的玄幻故事,總想著那個夜晚,十來號人圍在一起請神仙的樣子。
請仙的鄰居老人已離世,記憶也很模糊。書中沒有最貼合的記載,「請仙」的細節,只有祖父母的娓娓講述和殘存的記憶。
當時不過七八歲,某天晚上祖父母帶我到鄰居家,周圍的幾戶人都圍坐在堂屋。我直問:「都來這兒幹什麼呀!」奶奶說,噓,別說話,湯爺爺去請神仙了。
農村裡似乎每當節日到了大家都聚在湯家。年關下蒸饅頭蒸年糕,鄰里的婦女一邊拉家常一邊調餡兒、包包子,點紅點兒。屋裡湯爺爺將蒸熟滾燙的年糕用細線拉成塊,抹上水,屋外的竹榻上整齊排滿了「龍糕」和包子。
湯爺爺和一個年輕壯漢一同提著一隻扁擔,扁擔下掛著一個塑料紙包的大簸箕,有些許泥巴,像是從田裡過來。奶奶摁著我不讓我出聲,我就不自在地亂動。彼時桌上多了一個足球大小的簸箕,用筷子支著——就像我平時扣鳥的陷阱。筷子另一頭插在茶水碗里,說是讓神仙「喝茶」。
「喝茶」完畢,兩個老人扶著簸箕的兩角,有人問話,「神仙」就磕頭,有八下,有九下,最好的是十下。婦人問能不能生男孩啦,老人問壽命啦,記得有人問了關於我爺爺的事情,「神仙」開始磕頭,「空空空」地磕了十下,大家都很開心。奶奶小聲和我解釋,一個人不能做壞事,要腳踏實地,像你爺爺一樣老實,做了壞事神仙都知道哩!
之後讀過一些文章里,也有描寫農村「請仙」的風俗,還有請兩位少女拎著簸箕的兩頭在田裡喊「姑娘姑娘下凡來」的,名稱不同卻大同小異。隨著年齡的增大,慢慢發現了這些活動確實是有一些迷信的成分,但是農村對於祖輩傳下來的風俗習慣傳承得比較完全。也是好事。「請神仙」是對美好生活的一種嚮往,讓農家的生活變得鮮亮又有滋味。
小時候家中嬰兒哭鬧,或者小孩尿床,頭疼腦熱,奶奶就拿三根針在門口祈禱一陣,然後把針放水裡。有時候會生鏽,有時候不會。我也忘了生鏽吉利與否。每年正月初一爺爺都會在零點上香。有一年高考,而妹妹正好中考,爺爺奶奶在院子里燃起兩米高的「狀元香」,據說要三天三夜不能熄滅。後來才得知,那幾日下雨,奶奶就拿塑料布遮著。
長大獨自離家的時候,總是在有病痛的時候分外想家。有一次發燒得糊塗,腦中便浮現那個在門口禱告取得小小身影,和那個白瓷碗里整齊排著的銀白的針。
家中每年年三十都要準備一塊豆腐、一片豬肉、一撮鹽為我獨自祭水神直到十八歲成年。應該是水神吧,因為要去河邊進行短暫的祭祀。每次磕頭完,怕鞭炮響,爺爺便讓我先回去,他來收拾。我搬著小板凳,看見不遠處的雙響炮「噌」地竄上天,伴著一聲巨響炸成無數塊如天女散花落下。
十八歲那一年,最後一次祭了水神,爺爺照例為我點胳膊粗的雙響炮,讓我先回去的時候,突然眼中一熱,走過去一起收拾了起來。謝謝你守護我長大。
文章凌雅嫻
編輯凌雅嫻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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