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坐飛機時我在想什麼

在一月十五號晚上9點，我坐了人生中第六次飛機。

很多人對飛機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大學軍訓的時候，教官和我們說到成都軍區，突然天空中一架飛機飛過，發出轟鳴聲，大家齊刷刷地望向天空，教官並沒有責罵我們，或許是他自己內心裡也有這種情感。這又讓我想起高中的時候在操場上，一架飛機飛過，一個人喊了出來，然後一群人看著天空上那沿著飛行軌跡延伸的雲，看著飛機縮到一個再也看不見的點。

在我們這種小城鎮，乘著飛機飛到大城市裡出人頭地，恐怕是很多人的夢想。我也不例外。高一上物理課的時候，物理老師就和我們說，小山城的人都很幸福，因為山太高，大部分人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如今我早已翻越故鄉的山，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卻想，物理老師說過的話，不一定對，很多人在小山城裡生活得幸福，是因為平淡而悠然的生活，就是他們所認同的幸福。於此同時，一個悲慘的現實就是，並不是走出去的人都能出人頭地。

期末考最後一門結束的時候，我走出教學樓的大門，突然兩個男生沖著天空中指了指，大喊大叫，那是一架真正的戰鬥機，那是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戰鬥機，它飛得很低。那個時候我心中又湧起了對飛機莫名的情愫。

我的位置位於最靠近過道的一排。旁邊坐著一個青年男子，靠窗坐著一個女大學生。我本來以為他們是情侶，但是他們並不說話。可能是因為飛機飛得很快，那麼就算沒有同伴陪同，也不會感到十分孤獨，我倒是覺得，乘坐深夜飛機的人，都是孤獨的鬼。我儘力往窗外望去，靠窗的女大學生佔據了一個窗子，我只能把目光掠過她的頭，延展到窗外。

她可能會認為我在看她，然後瞪著我看，但是並不會。我、青年、女大學生，把頭朝向一個方向，望著窗戶外面。我才發現原來不只我一個人喜歡把頭望向窗外。回來後奶奶問我坐飛機是什麼感覺，是不是有很多像棉花一樣的雲，在你旁邊飄過呢？我笑著說，差不多。

像奶奶這樣一輩子都沒有坐過飛機的人有很多，他們會怎麼想像坐飛機的過程？我陷入了沉思。很多時候想像力給予我們一個去展望的可能性，就像「想棉花一樣的雲」。或許這種虛幻的可能性微不足道，卻可以成為我們追求美好生活的動力。我總是認為，缺乏想像力的生活是很枯燥的，但那只是我的想像。

我要了一罐250ml的青島啤酒，掀開拉環，往小紙杯上倒，我邊喝酒邊哼著歌，我唱了四首歌。分別是《山陰路的夏天》、《關於鄭州的記憶》、《天空之城》以及《理想三旬》。我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女大學生與青年已經睡著了，旁邊另一個女學生一直盯著我看，我並沒有理睬她。啤酒其實並不是什麼好喝的東西，或者說，就是很難喝。但我喝著啤酒就有了唱歌的性質，可以不理睬周圍的目光。高中的時候我在教室也喜歡唱歌，然後也是旁邊的一個女的瞪著我看，我記得我唱的是《時光隧道》，然後那個女的流鼻血了。我當然記得那個女生的名字，但是如果你突然就有這種渴望唱歌的興緻，其他的一切就會顯得不那麼重要。

她大概會覺得我是個瘋子吧？喝完啤酒，我馬上就上臉了。在這高空不知多少英尺的平流層上，我擠出了一顆眼淚。倒不是因為矯情，我18歲後再也不哭的代價就是在某一瞬間眼淚會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圖片來自LOFTER的各位po主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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