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曾植大師的章草作品欣賞
沈曾植(1850--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盫,晚號寐叟晚稱巽齋老人、東軒居士,又自號遜齋居士、癯禪、寐翁、姚埭老民、乙龕、余齋、軒、持卿、乙、李鄉農、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東軒支離叟等。他博古通今,學貫中西,以「碩學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
沈曾植以書法名世,其章草頗有新意,曾率先研習章草體並將之融入行草中,形成獨特的個性風格。但他首先是一位學者,其弟子唐文治曾說:"先生於學無所不精、囊采六經,出入百家諸子,貫天人之奧,會中西之通。
沈曾植1850年生於北京,光緒六年(1880)進士。歷官刑部主事、員外郎、總理衙門章京、南洋公學(上海交通大學前身)校長等,曾助康有為變法,為北京強學會發起人之一,辛亥革命後居於上海。
沙孟海先生在《近三百年的書學》中把沈曾植的書法列為「帖學」的殿軍人物,稱「他是個學人,雖然會寫字,專學包世臣、吳熙載一派,沒有什麼意思的;後來不知怎的,像釋子悟道般的,把書學的秘奧一旦豁然貫通了」。這與王蘧常先生在《憶沈寐叟師》中稱「先生生前先以書法為餘事,然刻意沈曾植作品經營,竭盡全力,六十四歲後始意寫字。至七十三歲去世,用力極勤,遂卓然成為大家。」 二說大同小異,同的是稱沈曾植大器晚成,不同的是一說沈中年之前「沒有什麼意思」;一說是「刻意經營,竭盡全力」。據沈曾植的生平經歷來看,王說更接近些。據沈曾植自稱晚年書畫之緣始自光緒壬寅〔53歲)辭去南洋公學監督後,重入都門時。
沈曾植「早歲欲仿山谷,故心與手忤,往往怒張橫決,不能得勢。」(又馬宗霍《霋岳樓筆談》)但臨池之志仍然無間矣。在未中舉之前,學書以晉唐小楷為主,因為當時江浙——帶文風鼎盛,多數士子為了中舉,多練習所謂的「館閣體」。以至於沈曾植晚年在回憶時還為「館閣體」辯護,說:「唐有經生,宋有院體,明有內閣誥敕體,明季以來有館閣書,並以工整見長,名家薄之於運算元之誚,其實名家之書,又豈出橫平堅直之外:推而上之唐碑,推而上之漢隸,亦孰有不平直者。雖六朝碑,雖諸家行草帖,何一不橫是橫、堅是豎耶?運算元指其平排無勢耳。識得筆法,便無疑己。永字八法,唐之閭閻書師語耳。作字自不能出此範圍,然豈能盡。」(見《海日樓札叢》卷八)同時,他還得筆於包世臣,取徑於鄧石如、吳讓之。沈曾植曾有詩曰:「百年欲超支吳老,八法重添歷下讀」,又雲「包張傳法太平時,晚見吳生最老師。」(見《憶沈寐受師》沈曾植《行書七言聯》)所流露的正是這一階段的學書痕迹。
之後,他又接受包世臣「備魏」可以「取晉」的觀念,取法北碑,尤嗜張裕釗的書法,並確確實實練了一陣子。這與他在光緒六年成為進士,北上就仕,開始經營收羅一些碑帖,這是他後來自謂「書學深」的開始。當然,他對待碑帖的態度未必全是藝術的眼光,有時月考證輿地、史實的目的,但對他今後書法氣質的演變有著積極的影響。即使成不了「書家之字」,尚可作「學人之字」觀,這與他「學人詩人二而為一」的主張相一致的。
王蘧常先生把沈曾植的書風演變分為兩個階段:六十歲之前「為孫隘庭臨《鄭文公碑》,絕少變化;又見為予外舅沈公仲殷寫佛經卷,當時詫為精絕者,亦不能過安吳軌轍。」(見《憶沈寐叟師》)六十歲之後,「真積力久,一旦頓悟,遂一空依傍,變化不可方物。」(同上)事實上,沈曾植學書情況比這樣複雜多多,尤其是晚年。據目前所見的作品來看,沈氏取法簡牘、唐人寫經、《二爨》、鐘太傅、索靖、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黃山谷、倪元璐、黃道周都有些痕迹,這說明他還進行各種各樣的嘗試,碑帖結合,兼容並蓄。值得注意的是1910,沈曾植在題《伊川擊壤集》、《曹恪碑》、《李澹圓先生叱牘歸耕圖卷》三跋時,純用米芾筆法,駕輕就熟,非常老到。從中可以透出兩個消息: —中沈曾植借米芾書鳳來達到「意態縱橫」的目的,他推崇黃小仲的「始艮終乾」之說從中得到了驗證;二是取法米芾正是他實現「備魏取晉」理想的絕妙高招。因為他一生的學術與人生總旨皆的魏晉風骨上。正是他從米芾那裡悟到了「八面出鋒」的用筆方法,並將米氏刷字轉化為「翻覆盤旋,沈曾植作品如游龍舞鳳,奇趣橫生」(見沙孟海《近三百年的書學》),這才是他書法的奧秘所在。
沈曾植晚年的書法,包世臣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尤其庄用筆的提按方面,而張裕釗與吳讓之的影響反而不怎麼顯著。羅振玉在916年6月5日致王國維的信中曾提及沈曾植「服贗安吳,詆毀趙之謙一事」,可與佐證。夏承燾在《天風閣學詞日記》卷二中記載:「冒鶴老嘗遇寐老曰:君筆誠奇縱矣,然不過以方筆為包安吳耳。寐老拍其肩曰:此安可為外人道。」此又一佐證。王國維有詩讚沈曾植的書法是「古意備張索,近勢雜倪黃。」作為同時代的大學者,此話切中要害。沈曾植中晚年的徘徊,正是在尋找表達「古意」的手段。既要出新,有要備復古之意。所以,他找准了以「新理異態」而著稱的黃通周與倪元潞作為師法的對象。黃潛在《花隨人聖童摭憶》中也指出了這一點。他還經常臨習一些冷僻的碑版,這與康有為《廣藝舟雙揖》中的觀點如出一轍。他常自稱「書學深而書功淺」,晚年遍臨諸碑帖算對「書功淺」的彌補。實際上,他到最後還未完全定型化,仍在探索之中。
沈曾植天資高,理想富,性格內斂,毅力堅定,「藏身巧密」背後涌動著藝術的激情。沈氏晚年隱居滬上,仕途失意,心情抑鬱,以詩書遣日。1921年,他正式在上海鬻書自給,以解生計之困,「海內外輦金求書者穿戶限焉」。目前,社會上所流傳的作品辦大多在最後幾年所書寫的:但風格上很少雷同,說明他不墨守一家,博收廣蓄的心態。他作詩主張要通「三關」,最後一關足「元嘉」。如何通「元嘉關」,他在《與金潛廬太守論評書》中提到:「但將右軍《蘭亭詩》與康氏山水詩打併一氣讀。」可見其境界是在「活六朝」,「庶兒脫落陶謝之枝梧,含咀風雅之推激。」(見《安般簃集序》)此一想法,在他書法中也有,惜未能點破。抑或是他自認為未臻此境,不便提出而已,不得而知。後來,陸維釗先生一生浸淫北碑甚深,到晚年亦有嘆識王字真諦太遲之慨。真可謂是英雄之見略同矣。沈曾植(寐叟)(1850--1922),浙江吳興人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乙庵,號巽齋等,別號乙公,晚號寐叟,浙江嘉興人。生於詩書之家,學識廣博,為晚清學者、詩人和書法家。學識淵博,精音律史地,詩文書畫。其書初師包世臣,後工章草,參以二爨及北魏碑刻。清曾熙評其書法:「工處在拙,妙處在生,勝人處在不穩。」《七律》行書作品有「極繽紛離披存道沈曾植之美」,在書壇上佔有重要地位。
沈曾植書擅各體,尤以草書為佳。初學包世臣,復取法於鄧石如,晚年轉宗明末著名書法家黃道周、倪元璐,因而其書風始終處於不斷變化之中。其書多用方筆,風格挺健峭拔,沙孟海先生評其書曰:「翻覆盤旋,如游龍舞鳳,奇趣橫生。」清末官至安徽布政使,民國時以遺老自居。
雖然我們在遺老的形象中窺出一絲保守、刻板、落伍的色彩,但是書法上,沈寐叟卻是一個相當有膽魄的創新大家,他以北碑傳統為基點,在深入到書法藝術的表現(形式表現與線條表現)的深層內容之後,沈寐叟毅然決然,在以方筆作行草書方面作出了成功的嘗試。他的方筆斬截、銳而不峭、厚而不滯,見出極強的駕馭功底。但更令人振奮的,還在於他以方筆頓挫帶動行草書的連貫意識,把具體的連貫按照頓挫間隔成一組組意的連貫,在其中,既有古代章草的某種結體意識,又有努力求空間開張的橫向宕開,更有方線條稜角、鋒尖在不斷交替過程中的勾連吻合之美,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種出眾效果都是在流暢的揮灑過程中自然呈現,而不是刻意做作而的。
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典型:作為遺老,沈寐叟深深重視清代碑學所具有的價值,他不可能跨越這個歷史的規定。但作為藝術家,他又具備本能的開拓希望,因此他努力尋求在規定下的發展空隙,從一個清代人感到迷惘的風格夾縫中走了出來。在一時間,沈寐叟的北碑行草風成為民初書壇的一面大旗。
沈寐叟以方勝,吳缶廬以圓勝;沈寐叟意在生辣,吳缶廬旨在醇厚。沈寐叟以小見大、以局部見整體;吳缶廬則從大見小、從整體到局部。兩位大家可以標誌著民初書壇上的兩種不同路數,當然是同樣有高度的路數。"昔年書法傳坤艮,置我三王二爨間。滿地殘陽看絕筆,落花如雪淚如環。"此余師兄王君蘧常題其師沈寐叟墨跡之絕句詩也。王君十餘歲由其父甲榮攜往請業,寐叟未及與之論學術,簡述書法奧訣告之,君晚歲題其真跡,為詩如此,余手錄之,今稿不復存,尚能背誦不誤。
書法一道,非限於書法而為書法也,必與其人之學問德業、事功成就、時代特徵,息息相關。尤於書法本身,窮源竟委,集其大成,自創新面,然可以前無古人,如寐叟者,所以被尊為"三百年來第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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