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穎：清明雨紛紛

清明雨紛紛

文/桃花源一中 李詩穎

記得外公去世那天，外婆特別的淡定——

也許這個詞不怎麼恰當，但我又找不出別的更好的詞——好像是給要出遠門的人準備行李一樣。

她只是手腳不停地忙著，跟我們鄉下所有的精明能幹的女人一樣，忙這忙那地招呼著來祭奠的人群。直到最後我們這群孫兒孫女都齊整整地跪在棺材前給外公磕頭的時候，她才哭出聲來，比所有的人都傷心，勸都勸不住。

當時我不明白外公走的那天，外婆好像若如無其事，怎麼到了棺材要抬上山了才嚎啕大哭起來呢。我記得外公走的那天，我哭得非常悲傷，可不久卻消了悲痛，和表弟表妹們有說有笑地玩起來。

是不是最深的感情，不是能夠用淚水來衡量的？

以後幾年的清明節，外婆竟沒有去給外公上墳。每次我們去的時候她都說不去，好像完全和她無關的樣子。但平時她總是不經意地提起外公的事，有時還對我說：「昨天我夢見你外公了。」

我不知道她和外公是不是因為愛而走到一起的。但幾十年的相濡以沫，感情也應該很深了吧。

今年的清明節，外婆也沒有去掃墓；只是昨晚她結束了一長串瑣碎的對話後，突然又提到了外公，冒出一句「最近老是夢見死人啊。」

又到一年清明節，大雨紛紛地下，模糊了遠山的身影，也模糊了那山下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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