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可能是個藝術家
在1917年,杜尚將一個從商店買來男用小便池起名為《泉》,匿名送到美國獨立藝術家展覽要求作為藝術品展出,這一行為成功推開了現代藝術的大門。
馬塞爾·杜尚《泉》 法國1917年 (從商店買來的男用小便池名為泉)
在我們的認知里,人類與藝術的對話是單一的,藝術家通過創作表達一個概念,觀眾通過作品解讀,再用藝術語言做出評價。而《泉》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形式,它缺乏創作過程,不能用任何藝術語言評價,它是對一切傳統藝術觀念徹底的否定與批判。而恰恰是這種否定與批判賦予這件工業品意義,使它變成一件藝術品。
自此,現成品進入藝術的領域,藝術的發展規律被打破。浪漫主義、表現主義、抽象主義、立體主義、未來主義已經不能區分藝術家(雖然杜尚被一些藝術評論家歸為達達主義,但是杜尚和典妹兒都不同意),藝術從藝術流派發展成融合個人特性的獨立藝術。
那麼現在我們在欣賞藝術作品的時候,到底在看什麼?
從藝術的發展來看,古典藝術是服務於貴族宗教,滿足他們的訴求,隨後逐漸發展成藝術家對藝術本身的追求。而當代藝術更傾向於對社會問題的思考,表達自我的感受,對社會對自身的一種解答。
《泉》的出現,改變了以往只能透過畫筆和手工製造的移情投射觀念,轉向客觀視覺背後的精神活動。整個西方藝術的思潮便邁入了另一個藝術觀點的里程碑。
我們再看下面三幅作品
馬克·羅斯科 美國1957年油畫254x208厘米 《藍色上面的白色和綠色》私人收藏
馬克羅斯科 美國1961年油畫 《紅橙黃》 私人收藏
卡濟米爾·謝韋里諾維奇·馬列維奇 俄國79.4×79.4厘米1918年 《白上白》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
這三幅作品都是純粹的顏色堆疊,他們的構成比較簡單,好像任何一個人都能完成,在什麼信息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單純的欣賞藝術品,我們無法了解藝術家的意圖。
《華爾街日報》記者巴榮則是這麼評價杜尚的作品《下樓的裸女》:「標題牛頭不對馬嘴,畫布上沒有裸體的人,不管你怎麼用心看,也不管你從什麼角度看,都只能看到一塊畫布。」
的確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單純的顏色堆疊,但馬列維奇是不同的。他的畫尺寸沒有那麼大,而他有很明確的目的,至上主義,他的畫跨越印象主義到未來主義的整個進程,所以他也是可以在傳統意義上畫的很好的藝術家。典妹兒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是因為真的不是畫不好才畫成這樣的,他和抽象主義的創始人瓦西里·康定斯基曾經一起共事過,不可忽略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總之兩人影響了之後西方藝術的發展,他的畫與他當時所處的時代背景緊緊相連,因為被迫害和緊張的政治氣氛,他完全拋棄概念和意向,僅僅用顏色來表達自己的觀點。
馬克羅斯科是經過正規的美術訓練的藝術家,如果他沒有走上抽象色彩的這條路,他可能是一個優秀的表現主義大師,可是他內在的悲傷將特別的色彩密碼交給了他,他的作品尺寸都很大,都對展出時的燈光要求很高,為了營造一種深陷之中的感覺。他說自己從古希臘哲學出發,表達人類的情緒,熱情、冷漠、憤怒、悲傷,他不想被稱作抽象主義,因為他表達的一種人類的情緒,通過顏色的堆疊、融合、滲透、交織,紅色讓人感覺熾熱,藍色讓人覺得冷靜,綠色讓人覺得安全,白色讓人覺得純潔。將這些色彩描繪在一起,這些情緒就會傳遞給觀眾,對色彩和情緒的執著追求讓他不堪重負,最終在自己的工作室自殺。所以他絕對不是不會畫而隨便塗抹的色彩,只是作為觀眾你是否讀懂了他的語言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下面這兩幅作品給大家感受一下
胡安·米羅西班牙1926年《人投鳥一石子》紐約現代博物館藏
傑夫昆斯《懸掛的心》2000年前後私人收藏
前面的作品可能還有一些視覺上的美感,而有很多當代藝術的作品會讓我們感到恐懼、害怕、噁心、無聊或者變態。
弗朗西斯·培根《自畫像》私人收藏
盧西恩·佛洛依德《沉睡的救濟金管理員》
人的本質是什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自我意識是什麼?你怎麼向別人介紹自己?
事實上我們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他人,我們對自己來說是未知的,別人對我來說也是神秘的,我們總是以自己的理解來解釋自己,以自己的觀點來評價別人,從而得出固定的結論。培根和弗洛伊德一直在回答,我的本質是什麼,他人在我的眼中本質是什麼。
雅尼斯·庫奈里斯義大利12匹馬《無題》
雅尼斯·庫奈里斯,義大利201×184×15(厘米),鐵板,中國碎瓷片,鐵絲,《無題》(局部)2010~2011
既然小便池可以作為藝術品,那麼一群農場的馬,一些碎瓷片能不能叫做藝術品?
義大利「貧窮藝術」的代表雅尼斯·庫奈里斯將生活中常見的物品放進了博物館,比如舊衣服、鞋子、碗、杯子,甚至是動物,你一定覺得他瘋了,典妹兒也覺得他瘋了。那他的目的是讓我們都覺得他瘋了么?不是,他的主張是「藝術應該是被生活本身取代」。
當藝術不再囿於高高在上的象牙塔中,似乎我們每個人都能擁抱她,我們在藝術面前自省,發現自我,臻於自我,然後更好的生活。
杜尚曾表示他評價最高的不是藝術,而是生活本身;不是傑作的創造,而是自由的智慧遊戲。在生命最後的二十年他不再創作,而是在國際象棋度中度過的。這可能就是當代藝術的未來。
從這個意義上說,每個人可能都是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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