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更深入解讀的政治領袖
先說項羽和劉邦。
在學生時代,我對項羽充滿了好感,認為他俠肝義膽又勇猛善戰。後來走上工作崗位,從管理學的角度,才搞清楚了劉邦項羽的事情,以及三國時代的孫劉曹的不同角色定位。後來在同學群討論,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項羽
項羽既是精兵,又是猛將,而且還是一位傑出的統帥。
大家可能都知道巨鹿之戰,項羽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而楚漢彭城之戰,也是一次經典戰役。項羽帥輕兵3萬,抄劉邦後路,發起猛攻,擊潰漢軍56萬之眾,殲滅了劉邦主力,劉邦的父親和妻子都被項羽生擒。楚漢彭城之戰,又一次展示了項羽傑出的軍事才能。
劉邦則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他領導了一個卓越的團隊。劉項之爭,本質上是一個人與一個團隊的較量,是非成敗,不言而喻。
劉邦曾經說,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我不如張良;鎮守國家,安撫百姓,不斷供給軍糧,我不如蕭何;率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我不如韓信。但是,劉邦的政治才能,確實是無與倫比的。彭城之戰後,當另一位軍事天才,劉邦手下的大將韓信,完成了對中國北邊的征服,開始揮師南下,與劉邦、彭越等五路大軍,合圍項羽,這時的項羽,已經插翅難逃了。
劉邦
而從更廣泛的意義上說,項羽和劉邦是有著不同的使命的。項羽的使命是推翻暴秦,砸碎一個舊世界;而劉邦的使命是建設一個新世界。我們看的境況就是,劉邦多次死裡逃生,最終挽強為弱。項羽多次大勝,但是一步步走向窮途末路。這個大概就是天命。
再看曹操、劉備和孫權。
孫劉曹都是卓越的政治家,但是風格迥異。曹操喜歡親力親為,曹操打仗,不是大勝,就是大敗。比如官渡之戰,赤壁之戰。劉備的強項是抓骨幹,劉備手下的諸葛亮、五虎將,都是非常強的,但是劉備團隊別人進不去,當劉備和諸葛亮等去世後,蜀漢迅速滅亡了。
孫權的管理特點是「鐵打的陣營流水的兵」,所以江東英才輩出,周瑜死了又魯肅,魯肅之後又呂蒙,呂蒙之後又陸遜。從管理學的角度講,孫權是最成功的。
政治領袖和知識分子的精誠合作,是一個國家長治久安的根本保證。很多時候,我們只看到了政治領袖的瑕疵,其實知識份子的問題也是非常嚴重的。
在中國歷史的長河裡,出現了管仲、范蠡、藺相如、張良、諸葛亮、李泌、寇準、劉伯溫、姚廣孝、于謙、王陽明、孫承宗、曾國藩等扭轉乾坤的歷史巨人,這些知識分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又工於心計、忍辱負重,他們是知識分子中的楷模。我能一口氣列出這一長串的名字,並不是說這樣的頂級知識分子很多,正好相反,這樣的知識分子是很少的,只是因為他們功勛卓著,所以青史留名,被後人廣為傳頌。
知識分子中,更多的是王安石、文天祥、海瑞、康有為這樣天真的政治家和二愣子,清高,認死理,不一定懂得變通。
知識分子中,也有龐涓、賈似道、徐有貞、嚴嵩這樣的敗類。這些人的比率也是不高的。
歷史上,對知識和知識分子的評價,也是褒貶都有,大體上是褒多於貶。這樣的言論很多:知識就是力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書猶葯也讀書可以治愚;百無一用是書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知識越多越反動。
回首一下上世紀幾次大學生起事。
首先,發端於北大的「五四運動」,運動結果是,中國5000年的傳統被打倒,造成了後來國人愈演愈烈的心靈空虛。
其後,918事件後,大學生此起彼伏的遊行和抗議,逼迫當時的蔣介石政權被迫提前對日本軍國主義開戰。當時中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中華民族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其實當時蔣和毛都準確的預計到了日美必有一仗,日蘇必有一仗。
最近一次,大學生的8,,,九年事件,差點配合美帝顛覆和肢解中國,差點在神州大地提前上演前蘇聯的鬧劇。
這裡不妨扯開來,多聊一下。
大學生是這個社會的未來和希望,當國家和民族處在漩渦時,你必須要有擔當。我們看到,有的學生敢於奉獻、敢於犧牲,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們都是勇士、英雄,但是不是蓋世英雄。
很多情況下,大學生和政治家是雙輸。大學生荒廢學業甚至犧牲生命,政治家則是鎮壓學生運動的劊子手。由於開了槍,北洋政府總理段祺瑞齋戒五日,深刻反省。段祺瑞是個君子,他並不想開槍,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活人難道還會被尿鱉死?是局勢逼著他開的槍。
崇尚自由民主的美國也向大學生開槍,這事情發生在越戰期間。
越南戰爭是這樣:美國打贏了每一仗,但是輸掉了整個戰爭。越南戰爭打了十幾年,花費了美國4000多億美元,死亡美軍5.6萬人,傷30多萬。人們不禁要問,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
1970年5月4日,因為提出這些為什麼,肯特大學的校園裡,十幾名學生倒在了血泊里,「肯特大屠殺」被稱為「美國的五四運動」,全國有437所大學和學院因罷課而關閉,上千所大學舉行了哀悼和抗議。一萬多人來到當年發表獨立宣言的廣場反對這場骯髒的戰爭,哈佛大學與衛斯理大學的部分學生宣布與這個無恥的帝國脫離關係……
戰爭是人間地獄。戰爭也使幾百萬越南人喪生,數以百萬計的船民難民九死一生流落他鄉,這無論如何也難以使一個信仰基督,博愛為懷的國民自圓其說。從戰場歸來的帝國士兵,有30萬暴死,10萬人自殺,至少1000人拋棄親友,與世隔絕……
大家可以想像,當時的情況有多混亂。
大學生起事,有個「度」的問題,過了就不好了。說白了,大學生可以影響政治,但是不能去左右政治,不能讓政治家都成了你的傀儡。在做人處事甚至作鬥爭,是有技巧有底線的,共產黨一句話就講清楚了,就是:有理有利有節。
大學生確實沒有必要走到烽火浪尖。槍杆子裡面出政權,這個大學生不應該不懂。那你有武力嗎?退而言之,你有武力為後盾嗎?還有,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有金山銀山嗎?
談到了這個「度」的問題,多說幾句。
這個「度」的把握,很多時候就是一個原則性和靈活性的問題。儒釋道都有很多原則性的規矩,相對而言,道家的靈活性是最強的,所以道家也是最能做成事的。
儒家對於日常人倫有很多規矩和原則,所以它是糧食店,天天都要。但是太死板。
佛家其實是懂得變通的。不殺生是佛家的一條重戒,唐朝的南泉禪師,為了教育他的弟子,曾經斬殺一隻野貓,這就是南泉斬貓的故事。這說明,在極端情況下,犯戒也是可以的。
道家強調天機不可泄露,泄露天機要遭天譴;但是在極端情況下,必須泄露天機,不泄露天機反而要遭天譴。
再回到大學生的話題。
那麼現在的大學生有什麼長處呢?主要就是高智商,優秀的死記硬背能力和對抽象事物的理解能力。當然大學生的身體素質一般也很棒,否則也承受不了繁重的學習任務。
但是僅是這樣一些優點,就把大學生捧得老高,讓他們自命不凡,能伸不能曲,那就是大錯特錯了。智商高,表明你學知識的能力強,但是大學生都學了些什麼知識?實話說吧,在大學學的知識,也許只有英語還有一點用。
這麼說我不是要貶損或者責怪大學生,請注意,我也是大學生,我在大學時,定義自己為一個一無所知和一無所有的人,這個定義是準確的。
明白了這些,我奉勸那些高高在上的女大學生,還是放下身段,不要做剩女了。女大學生,不乏品學兼優的,走上社會後就成了白領、骨幹、精英,那不就是白骨精嗎?這是本科生。碩士、博士就滅絕師太了,博士後就東方不敗了。
造成現在怪相的責任大部分不在大學生本身。小平同志說:回首改革,最大的失誤在教育。我們的教育改革似乎沒有跟上火熱的經濟建設啊。
在討論知識分子的問題時,還有一個問題不容忽視,那也是中國人的一個傳統,就是中國歷史上從來就只有主戰的英雄,沒有主和的英雄,把愛國理解得太狹隘了,在愛國的旗幟下,做出一下有損國家的事情。
義和團愛國運動,招來了八國聯軍和俄羅斯對中國的侵略;五四愛國運動,學生可以毆打德高望重的蔡元培校長,五四運動激進的反傳統造成後來國人愈演愈烈的心靈空虛;紅衛兵的愛國運動,摧毀文物殘害忠良,損失也很大。想想現在,我們的中國人,中國的知識分子,很多還是義和團、五四青年、紅衛兵這樣的境界。
南宋的傾覆,就是和那些激進主戰的人有關。太皇太后謝道清的責任更小,反倒是賈似道等人的責任更大。
關於政治領袖與知識分子之間的精誠合作,講幾個事例,大家就能明白了。先講齊桓公和管仲吧。
關於管仲,在他出道前,和鮑叔牙一起做生意,管仲貪財;打仗時,管仲曾經當過逃兵。所以管仲也有很多的缺點,然而瑕不掩瑜。孔子說:要是沒有管仲,我們都會披散頭髮,左開衣襟,成為野蠻人。說「天不生管仲,萬古如長夜」似乎更確切一些。
管仲
管仲相桓公時,剛開始齊桓公要和魯國打仗,管仲反對,齊桓公一意孤行,齊國戰敗,管仲暗自發誓,如果齊桓公還要和魯國打仗,我就不做這個相國了。如果換成別人,可能無條件的服從國君,也可能激烈的反抗,那就不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了。
還有一次,齊桓公逼迫農夫大修宮殿,非常勞苦。這些貧苦的人都盼著管仲回來後,一定能免除他們的苦行。管仲回來了,對著這些農夫講:都要好好乾活,報效國君。私下裡,管仲找齊桓公,曉以利害,說服齊桓公減輕人民的負擔,齊桓公也採納了管仲的意見。在這件事情上,功勞時齊桓公的,黑鍋歸管仲來背,不能功高震主啊。很多知識分子都做不到這一點。
我們再來看諸葛亮。在伐魏的時候,後主劉禪突然十萬火急的召回他。諸葛亮回來後問有什麼事?劉禪想了好久才編了個理由,想念丞相了。諸葛亮也只能認了,然後追究事故責任,殺了幾個宦官,但是沒有殺劉禪最寵信的、也是這次事件的主謀黃皓。
諸葛亮知道,殺了黃皓,會寒了劉禪的心。而且作為一國之君,劉禪本來就有權隨時召回諸葛亮。這件事情之後,君臣相處更加相安無事了。在這件事情上,諸葛亮拿捏得很好,劉禪一紙詔書,馬上班師,讓劉禪知道諸葛亮沒有異心,在追究事故責任時也處理到位,沒有撕破臉。
這方面的反例就是楊宇霆。楊宇霆才高八斗,是張作霖最為倚重的謀士。張學良繼位後,楊宇霆也是張學良的重要倚靠。但是楊宇霆不懂得管仲的為人之道,常常拿出父輩的架子教訓張學良,其實楊宇霆頂多就是張作霖的把兄弟,張學良名義上的叔叔,就算是張學良的親叔叔,你也是臣,張學良才是君。
更讓張學良不安的是,有一次準備大型宴會時,大家都在打牌。當有人宣布張學良到會了,牌桌上的人都只是做做樣子,繼續打牌。再有人宣布楊宇霆到了,大家趕緊把牌扔掉,畢恭畢敬。這件事情讓張學良動了殺心,因為楊宇霆已經功高震主了。
楊宇霆後來被張學良殺了,張學良是有責任的,但是楊宇霆自己的責任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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