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頸鹿與短腿河馬
長頸鹿和短腿河馬在一起已經3個年頭了。
長頸鹿覺得時間對了,結婚也是水到渠成的時候,短腿河馬卻悄無聲息地消失了7天。
7天後,短腿河馬對自己的無端消失不置一詞,只是面無表情地把分手砸向長頸鹿,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
原地留下一臉愕然的長頸鹿和掛在它腦袋上右邊小角的戒指,戒指在陽光下閃著清冷的光芒。
長頸鹿不知道究竟哪裡出錯了,為什麼兩人忽然就走到了盡頭。
在他看來這份從開始就平淡似水的感情毫無不妥,細水不是更容易長流么。
而那些如火般炙熱轟烈的愛情,日夜廝磨,把熱情激情靈魂都耗盡之後,要麼歸於平淡,要麼隨風飛散。
沒想明白的長頸鹿想找短腿河馬問清楚,卻發現河馬沒有去遊樂場工作,也不在家裡。
想去她經常去的地方尋尋看,卻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平時愛去什麼地方消遣。
以往兩人約會都是在鎮上的一個小山坡吃著三明治看風景。因為露天,地方寬敞,長頸鹿坐著會比較舒服,而且長長的脖子可以倚在樹枝上,沒那麼累。
河馬很體貼他,知道它平時在遊樂場工作都是一直站著,伸著長長的脖子留意場里的動靜,一整天下來確實累得很。
河馬似乎沒有反對過在小山坡約會。不反對應該是喜歡的吧,長頸鹿這樣想。
長頸鹿急急忙忙想去找河馬平時經常掛嘴邊的好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又發現,自己除了知道她朋友的名字外,其他一無所知。
此時長頸鹿便知道,他對河馬的了解,很少很少。
最後,長頸鹿都沒能憑自己找到河馬,而是河馬來找的他。
他們並排坐在以往約會的小山坡,長頸鹿望著河馬,河馬望著落日。
長頸鹿看著昔日如小蜜蜂聒噪的,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每個細胞都數給長頸鹿聽的河馬,現在淡淡的眼神是那樣的疏離,緊抿的唇是那樣的冷淡。
長頸鹿的視線落在河馬長長翹翹的在夕暉下微微顫動的睫毛。
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苦澀地笑了笑,讓無力的身體全然倚在後面的大樹。
漫長的沉默後,河馬幽幽地說,你知道我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長頸鹿搖搖頭,想起河馬看不見它搖頭,於是開口說道,不知道。
河馬說,記得那天是我初次在遊樂場工作,因為假日,遊客特別多。而我還不熟悉遊樂場,迷路了,回不去崗位。被推搡著前進的時候,因為腿短,摔倒了。
各種鞋子踩在我的身上,平跟的,坡跟的,高跟的,硬底的,軟底的。我不知道鞋子的主人是誰,長得胖不胖,可是我知道,無論是穿哪一種鞋子,都踩得我很痛。
是你,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發現了在腳海里,需要幫忙的我。
我如樹熊般抱著你長長的,暖暖的脖子。看著你大大的,晶晶亮的眼睛,上面覆著的睫毛又長又翹。
那是我第一次看著你的眼睛,多好看的眼睛啊,我想。一股莫名的感動在胸腔里澎湃著。
第一次呀,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你的眼睛,也是唯一一次。
河馬沒有理會努力在腦後尋找記憶的長頸鹿,自顧自地說道,我想,無論人群多麼洶湧,都能被一眼認出,任誰都會有滿滿的感動吧。
河馬微微抿抿嘴,牽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她轉向長頸鹿,極力仰起頭,看到的是長頸鹿的脖子,還是以往能看到的那個位置。
於是它放棄了,它轉過去望著餘暉,輕輕地說,那時候,我想我就喜歡上你了。
長頸鹿沉默地看著河馬的後腦勺,依然說不出話來。
河馬說,其實我不是個愛聒噪的,可是每次見到你,就發現自己有好多東西想告訴你,想你知道。想通過聊天,能知道你多些,多些,再多些。
但,好像我說得再多,你也沒有多了解我,我也沒有多了解你。
我很喜歡你的眼睛,站在你身邊的我,卻很少對視過。無論我怎麼努力仰起頭,都及不上你一個無意間的低頭。
可你,從來不給我任何的無意間。
我也很喜歡抱著你的脖子,很想站在和你一樣的高度去看你看見的風景,而你,總是讓我別鬧,說不需要。
你從來不會告訴我,你在看著些什麼,在想著些什麼。
有時候我恨不得自己化身成被你倚著的大樹,好讓自己感受你脖子承受的重負,好讓自己順著視線看你的眼睛盛著什麼樣的景色,有著什麼樣的情緒。
可是,我不是大樹,只是只短腿的河馬。
每次走在小鎮上,看見什麼有趣的事物,興緻勃勃地轉臉想告訴你,你長長的腿讓我瞬間意興闌珊,再抬頭看,只見是你望著前方時的神色不明。
有時我總是忍不住停下來,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會像初見時那樣,第一時間在人群中找到我。
最後的結果都是,沒過幾秒鐘我就忍不住撒著小短腿向你跑去,因為我怕你沒發現我沒跟在你身邊,而我又找不到你。
看不到你的眼睛,我也怕我會認錯了你。而你,即使看著我的全部,依然認錯了我。
河馬走了很久,黯然悲傷的長頸鹿終於回過神來。
它動了動酸痛的脖子,掛在角上的戒指被甩在地上。
長頸鹿一步一步往回走,只留下一句,呸,誰說身高差最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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