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先驅周杰倫
文｜Dedee
圖｜網路
周末時間，慣例不說車，說說前兩天發了新歌的胖倫。
新歌叫《等你下課》，講述了一個男學渣暗戀女學霸的故事，滿是進退兩難的傷感。短短12小時點擊量就達到24萬，一天後突破40萬。
用三表的話說：「這首歌放在高中，就是一首勸學歌；放高校就是一首招生歌；最厲害的是，它還是一首普法歌。」
但無論這首歌有一種、三種抑或100種的解讀，點擊量是24萬抑或40萬，都無法和他2003年發行的《以父之名》相比——無論是詞曲創作、編曲製作，還是立意深意，當然特別是影響力。
當時，全亞洲超過五十家電台同步首播，據說有八億人同時收聽——這數據肯定誇張了，但千萬人肯定是有的。
《以父之名》是一首RAP比重極高的流行歌曲，尤其是那段：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爭論不能解決，在永無止境的夜，關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擋在前面的人都有罪，後悔也無路可退。」
當然，這首歌中還夾雜著歌劇、電子、搖滾等各種元素。很長一段時間，它一直是周杰倫最滿意的作品，更是無數歌迷們最愛的「神作」。
以父之名
葉惠美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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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一分多鐘的前奏，被無數人譽為「一開頭就淚目」，「可以擼一輩子」。
又恰因為這個前奏，《以父之名》很少出現在他的演唱會上——2004年無與倫比演唱會上周杰倫演繹過一回，從此再也不見新的LIVE版。原因是：「這首歌前奏太長，我站在台上那一分多鐘不知道幹什麼，感覺很蠢。所以後來不唱了。」
這個理由很Rapper。
2000年，21歲的周杰倫，推出了第一張專輯《Jay》。
就在4年前，他以作曲新人的身份，參加了人生的第一場電視歌唱比賽。由於和歌者配合不當，兩人被當眾喝倒彩轟下台去。
只有身為主持人的吳宗憲沒輕看他，並將其收入自己的音樂公司。
雖然有工作，但周杰倫依舊無比落魄——住在地下室，過著底薪400新台幣，有上頓沒下頓的落魄日子。
陪他一起窮困潦倒的，是小學都沒畢業卻酷愛寫歌詞的方文山。兩人盡寫一些讓人聽不懂又沒人願意用的怪歌，比如《印第安老斑鳩》、《忍者》、《眼淚知道》、《雙截棍》之類的。
兩人還拉鉤上吊歃血為盟：詞曲不分離。決不允許發生別人用你的詞而不用他的曲這種事，反之亦然。
憲哥曾將《眼淚知道》寄給劉德華。華仔看了一眼標題，說了一句：「眼淚能知道什麼？」就將歌退了回來。
再將《雙截棍》和《忍者》寄給張惠妹，稿件直接被退回。
如是好幾回，兩個人更落魄了。
還好，老闆是吳宗憲。
王偉忠曾說過這麼一個故事——當年錄《我猜》，吳宗憲有一個鐵杆粉絲是弱智，每次都跟在他屁股後面，舉著雙拳流著口水咬字不清地大喊：「吳宗憲我猴喜歡你！」吳宗憲每次看到他，都會牽著他的手說：「你乖哦！我錄完這一段就和你玩。」錄完之後，吳真會去找那個弱智聊天。
「不管你是明星還是小人物，他都一視同仁，尤其是不會看誰落魄而踩一腳。」王偉忠對吳宗憲的這個特質極為讚賞。
或許，恰是吳宗憲的佛系脾氣，能讓他成為周杰倫的伯樂——他在後者紅了以後，嘴賤心軟的吳老闆曾說過這麼一個故事：某天半夜去辦公室，走到一半一腳踢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開燈一看，一具動也不動的屍體？！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累得不省人事的周杰倫。
而當時的周杰倫，正在發奮圖強地完成吳老闆提出的impossible mission：「你想自己當歌手，可以！十天之內寫出五十首歌，我就從中間挑十首幫你做專輯。」
周杰倫做到了。十天之後，形容枯槁的他將新作舊曲一共50首歌，統統交給了吳宗憲。後者說到做到，真花了大精力和大時間，重新打磨包裝了並不帥的周助理。
在進入音樂公司的第三年，周杰倫的第一張專輯《Jay》誕生了。
星晴
Jay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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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內的《星晴》、《可愛女人》和《龍捲風》，成為當時電台點播率最高的新歌。而那首R&B混合Hip-hop和巴洛克風的《印地安老斑鳩》和《鬥牛》一起，成為當時80後尤其是85後，最愛哼哼叨叨的曲子。
彼時的中國歌壇半死不活著，羅大佑和李宗盛的時代，徹底過去了。電影或電視明星大肆當道並客串歌手，偶爾有一兩位新人冒出，但只是曇花一現，唱的也多是流行快餐曲。
那時的香港，陳奕迅還沒遇上林子祥這樣的貴人；王菲，張學友到了巔峰末期；台灣出了陶喆和王力宏，但也只是剛有點名氣；大紅大紫的還要數 F4、5566這類的偶像男團，水平徘徊在跳舞不錯拍，唱歌不走調。
就像Beyond 說的一樣，整個話語樂壇，風氣真不好。不過和如今比，當時依然可謂是華語唱片業的黃金時代，餘暉依舊。
就在這時，創作歌手周杰倫出現了。
如果說第一張專輯《Jay》只是對市場的投石問路，那次年的《范特西》就是他卯足了力氣，對整個樂壇的正式宣戰！
因為《范特西》中大部分的曲目，都是他以往的淘汰歌曲大集合——比如之前提到的《忍者》和《雙截棍》。但就是這麼一張「無人可唱自己上」的作品集，成為了連周杰倫的第一座巔峰，成為大部分歌迷真正了解，並接受R&B、Hip-hop等等跨界音樂的開始。
雙截棍
范特西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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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周杰倫，無疑是徹底火了，一張被無數老牌歌手無視的專輯，在短短一年中拿到起碼三十座獎盃。
同年，出現了一個以他名字為主體的專有名詞——「周杰倫現象」。
按照當時的審美標準，這男生一點也不帥。留著長留海，老是穿著寬鬆巨大的衛衣和牛仔褲，還要用帽子蓋住半張臉，加上長劉海簡直都找不到眼睛。更奇怪的是，這個新人簡直就是和別人反著來的——口齒不清，佝頭縮頸。
於是，這個詞還有些貶義成分在其中。不少老資格歌手並不看好這個新人，更不喜歡這個現象。
比如前兩年在《我是歌手》中翻唱了《煙花易冷》的林志炫，曾有路邊社報道，靠著這首翻唱，讓他在8個月內賺到了3000萬。他就曾說：「周杰倫現象」只會持續一段時間而已。
唯有少數人，看好這個參加任何活動都羞怯不言的少年。
比如同樣屬於少數人的蔡康永。他曾說，周杰倫是華語樂壇近十年來最好的現象之一。
是的，早期的周杰倫很有才，也是孤獨、隱忍甚至是偏執的。從他和方文山歃血為盟，達成了吳宗憲的impossible mission，diss台灣金曲獎等等就可見一斑。
「沒人能說沒人可說，好難承受，榮耀的背後刻著一道孤獨。」
2003年的這首《以父之名》，黃俊郎的詞極為符合他那幾年的心境：5分鐘超過8億的收聽量，讓他成為了當時85後的不二偶像，站上了音樂與商業的至高點，也讓24歲的周杰倫成為了眾矢之的。
——「一個歌手連話都說不清，還談什麼唱歌；一個歌手連歌都唱不好，還談什麼創作；一個歌手眼睛都睜不開，還談什麼表演。」
這首歌，在如今看來也是頗有深意。不是人人皆能體會的親情，而是充滿深意的「救贖」，據說是受了《教父》的啟發，展現上位者（周杰倫自己）的內心掙扎。一方面是追求慈悲、無私和眾生平等，另一方面是迎接新時代必要摧毀舊時代，前行路上要放棄自由甚至觀念。
24歲的周杰倫已經有了這樣的理解，但那些吃的鹽比他吃的飯還多專業人士，卻未必願意聽他的「心路歷程」。
這種「代溝」，直接導致他和不少樂評人和主流音樂圈互相不對盤。
那兩年，周杰倫除了出專輯，就是頻繁參加各類領獎典禮或活動——雖然後者曾讓他無比煩悶，他甚至央求過主辦方，讓他少講話多唱歌。
參加的多了，也就漸漸百毒不侵了。2003年的第十四屆金曲獎，周杰倫特地帶著外婆去現場，誰知獲得了5個提名的《八度空間》居然一無所獲——在市場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卻沒有獲得主流音樂界的認可？
據說是因為上一屆周杰倫表現得過於耀眼，紅得太快，一飛衝天，勢不可擋。以至於評委開始「反思」：自己怎麼淪落到和大眾一樣的審美？不行，一定要挫挫這小子的銳氣。讓他知道，在誰的地盤應該聽誰的。
周杰倫有多冰雪就有多傲嬌，直接寫了一首《外婆》懟了回去。那段近乎口語般直白，完全不加情感掩飾的RAP，讓台灣主流徹底和他翻了臉。
外婆
七里香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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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懟歸懟，人絲毫不務正事，更沒影響他做專輯的速度和質量。
自《葉惠美》之後，他用一年一張的勻速運動推出了《七里香》、《十一月的肖邦》、《依然范特西》……年年賺得盆滿缽滿，年年金曲獎都會發邀請噁心他——各種入圍，每次不是顆粒無收，就是用一兩個無關痛癢的小獎項打發他，甚至為了收視率還會搞一處雙J同台。
對於周杰倫的刻板偏見，也不止於台灣。
2004年的央視春晚，他應邀參加表演，演唱曲目是《龍拳》——那首開嘻哈中國風先河的熱門單曲。
而當時現場情況很不理想，概括起來就倆字兒——尷尬。不是說演出讓人尷尬，而是台下觀眾的反應，冷到讓人臉酸。
當時周杰倫曾大力揮動手臂，想號召觀眾同high，誰知在座的各位沒人響應。他只揮了幾下就尷尬地放下胳膊，直到歌曲結束。
這應該是他覺著唱得最慢的一首歌。
不過，也多虧各路主流們的刻板偏見，某種程度上助了周杰倫一把，成功扭轉了大眾對其音樂的看法，開始包容並接受這個新任實力唱將。
與此同時，周杰倫也在飛速成長，努力將偏執的一面隱藏或減去。
比如他參加了一次又一次的金像獎，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即使顆粒無收；再比如一次又一次的春晚，雖然每次都無比尬。
2006年，27歲的周杰倫，成為了張藝謀《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男二號，同時，他終於字正腔圓地唱出「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菊花台
依然范特西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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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被無數上代人斜眼的晚輩周杰倫，正式變成了主流，成為華語樂壇的一位巨星，一個時代的半壁江山，以及一個時代的青春記憶。
是的，周杰倫骨子裡很愛嘻哈，從他第一張專輯的封面就可以看出。
周杰倫用了起碼5年時間，5張專輯，無數首膾炙人口的歌曲，才讓整個主流社會慢慢接納他的嘻哈風。
而在周杰倫形成自己風格之前，就發現了純正美國黑人說唱在國內是沒有出路的，必須結合其他音樂風格才更容易被大眾接受。所以才會在自己的嘻哈中，將旋律唱法放大數倍，甚至比重超過RAP本身，同時還加入了爵士、藍調、搖滾、電子甚至古典樂等等。
以至於在大眾慢慢接受他的調調，卻依舊還有人用「快歌」來稱呼周氏嘻哈音樂。這也導致國內很多地下RAPPERS老是Diss周杰倫，說他的嘻哈一點都不Real。
但有句剛句，如果沒有周杰倫等一批創作型歌手在2000年初的流行樂中嘗試RAP，中國說唱或許還會在地下自嗨上好久。
記得《中國有嘻哈》中多次出現了周杰倫的歌曲改編，比如《三年二班》、《漂移》，甚至《以父之名》……這恰恰證明了周氏嘻哈的成功之處。
三年二班
葉惠美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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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說明了如今華語歌壇的不景氣——神曲佔據市場，劣幣驅逐良幣，各大音樂節目紅紅火火，唱的還是十幾二十幾年前的金曲。
不得不感嘆，十幾年前周杰倫就發現了嘻哈音樂的特性，就是天生的包容性，幾乎可以和任何音樂風格融合。
至於如今嘻哈音樂的遭遇，或許，正如《以父之名》里唱的那樣：
你懷念過去純真的日子嗎？懷念也沒用，你選擇了變強，便必須忍受孤獨，那份你渴望的榮譽，註定要讓你犧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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