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年累月用寒冷的目光,將她凌遲處死
《無問西東》的幾個故事裡,我最想寫的是許伯常與劉淑芬。
電影開始有句台詞:如果提前了解你們將來要面對的人生,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勇氣前來。
我倒是覺得人生迷幻,正因為知道前方等待著我們的是未知,反而更應有勇氣前行。
如果已經提前知道,那麼這一盤輸贏已定的棋局,走起來又還能有什麼趣味和吸引力?
能在世間用力活過一回,終究是好的。
至於結局,交給命運。
當初是劉淑芬供許伯常上完大學。
許伯常在上完大學後意識到自己與劉淑芬有了距離,他是想悔婚的,但劉淑芬以死相逼。
許伯常在劉淑芬的逼迫和擔負忘恩負義的罵名之間,違心的選擇了前者。但他的心是痛苦的、撕裂的。
最終這婚還是結了,悲劇也隨之拉開了序幕。
許伯常一輩子都用冷暴力回應她。
劉淑芬滿院子追著許伯常打。
劉淑芬說,你杯子碎了就用自己的碗喝水。那我現在把你的碗打碎了,你會不會用我的杯子喝水?
許伯常盯著劉淑芬,冷漠而又堅定地搖搖頭。
許伯常不知道,他的這種堅定對於妻子劉淑芬來說,是風刀霜劍嚴相逼,將妻子逼得節節敗退。
你知道用對方的杯子喝水意味著什麼嗎?
結過婚的人都應該知道的,那是兩人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的一種親昵和不介意。
劉淑芬怒打許伯常,是因為許伯常對她根本沒有這種親昵。
她的內心積滿怨氣。
如果同一屋檐下的兩個人,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的物品視作有巨毒病菌一樣躲避不及,這讓另一個人情何以堪。
劉淑芬充滿挫敗地說:外人都看到我常打你,卻看不到你也常年在打我。
許伯常大喝一聲:胡說,我什麼時候動過你?
劉淑芬說,你用你的態度打我。當初是你說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的。
許伯常激動地說,為什麼這世界什麼東西都可以變,人就不可以?
劉淑芬怒目圓睜地回應,就是不可以。
劉淑芬不知道,這世界最善變的就是人心。逼迫一個人一生信守當初的承諾,是真蠢。
就像有個作家說的,不要說你永遠愛我。
你愛我,我知道,可永遠是個什麼東西。
劉淑芬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
明知一個人的心已不在自己這裡,還要用婚姻的形式去捆綁。
以為困住他就能贏嗎?
當我們拼了命的去困住一個人的時候,我們通常會為對方的屈服而心有一絲竊喜。天真的以為我們能亘古不變的最終佔有。
可如果能轉念去想一下,這麼做,我們又何嘗不是把自己寶貴的一生也給囚禁了。
囚禁在一個已不愛我們的人身上。
劉淑芬曾絕望地問許伯常:為什麼你對你的學生、鄰居都那麼和藹可親,對我卻永遠冷眼相待。
聽來很心酸。
許伯常沒有回答。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的人跟許伯常一樣,對外人百般討好,對家人萬分刻薄。
他們將所有的好情緒、好臉色全都給了外人。一回到家,立刻變成冰霜臉。
在他們的眼裡,面子、形象比命都重要,唯一可看輕的就是家人。
這是一類內心分裂的人。當然,他們也是自身活得並不愉快的可憐人。
倘若當初劉淑芬能放手,許伯常一生於她都應有感恩和歉意。
兩個人的命運也就可能改寫。
劉淑芬看到因由自己慫恿群眾毆打,最後致死的許伯常的學生王佳敏時,整個人變得精神恍惚,這個結果遠超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一晃一搖地往家裡走。
走到家裡的院門口,碰上下班的許伯常,對著滿頭凌亂的劉淑芬,照樣擦肩而過的給了她一個冷若冰霜的眼神。
或許許伯常以為她還會像往常一樣,照樣接受了他的冷漠,轉身做飯,奮力搓衣。
他從不曾關注過她心裡想什麼。
但他這次的冷漠,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劉淑芬轉身就跳井,自己結束了生命。
但我認為她是被許伯常長達幾十年的寒冷目光一刀刀凌遲處死的。
家這麼冷,生與死,又還能有何不同。
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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