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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宜城跑馬堤墓地戰國西漢墓出土部分青銅器的製作工藝研究

湖北省宜城跑馬堤墓地以西漢為主,也有部分戰國墓。出有青銅器的23 個墓葬中,除了M1、M16、M43、M45 等4 個墓葬屬於戰國外(其中M45 的年代晚於前3 個墓葬),其餘的都屬於西漢。出土的銅器主要包括鼎、鈁等容器,鏡、爐等生活用具,刮刀等工具,劍、矛等兵器, 節約、馬銜等車馬器, 帶鉤等飾品,合頁、銅構件等雜器,共計125 件。本文分類考察了這些青銅器的製作工藝,以期了解這個時期的青銅器製作的技術水平。以下根據容器、生活用具、工具、兵器、車馬器、飾品、雜器七大類來分別討論這批銅器的製作技術。

製作技術分析

一、容器的製作技術

所有墓葬出土的容器中包括鼎、蒜頭壺、蒜頭扁壺、提梁壺、鐎壺、盤、盆、匜、鍪、鈁、釜、甑、器蓋、勺等,總體可分為鼎等三足器、壺等圈足器,盤、匜等薄壁容器三大類。以下分別選取代表器物來說明。

1 、鼎

我們考察的鼎中,除了M43 所出4 件鼎屬於戰國時期外,其餘的皆屬於西漢。戰國鼎均為蓋鼎,蓋中心有鈕帶圓環,蓋上有兩圈蟠虺紋,靠近邊緣有三隻小獸。柱足,足近底處起台。鼎的蓋和器身均為鉛錫青銅鑄造,但器身的鉛含量大大高於蓋,因此器身的顏色灰暗,器蓋幾乎已呈灰色。

鼎的器身均渾鑄成形,是最為經典的3fz+1(△)型。足外側的范線就是三分的證據,而足內側的兩條范線與三角形底范范線相連。蓋三分外范,1 個底范,鈕下有1 個活塊芯,蓋上的獸頭可能是是先鑄的,預埋進鑄型進行二次澆注實現與器蓋的連接。蓋中心的環也是預製好埋入鑄型的,澆注時與鈕連接。

M43:8 鼎足外側的范線

M43:8 鼎足內側的兩條范線

19 件漢代鼎形制幾乎完全一致, 沿襲戰國中晚期中原鼎的風格。子母斂口,扁球形腹,獸蹄足。蓋上有8 字形或者菌形鈕,鈕的形狀明顯比戰國時候簡化,蓋和器身上都沒有花紋。各鼎只有細節的差別,比如耳、足撇曲的程度,蓋上鈕的形狀等等。

這些鼎都經過通體打磨,范線在外表面已完全不可見,蹄足內側有四條范線,靠近內部的比較銳利,而外側的比較圓渾。推測這兩條范線是器底沿三足內切圓做成的底范上修刻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卡緊外范。足內側有四條范線的做法,亦是這類漢代鼎的特徵之一。有的鼎會簡化為兩道。足底除向內的邊緣是平的之外,還有一條折線與足外側范線相連。器身的做法仍是渾鑄。3fz(○)+1 的鑄型,在三足外側沿中線分范,底范沿三足內切的最大圓形分范,而不是像戰國鼎一樣採用三角形底范。

M49:1 鼎,足內側的四條范線,在內側兩條范線之間可見銅芯撐,三足底可見設置泥芯撐之後形成的孔,露出足內的范土

耳內芯和足內芯都是盲芯,耳內芯上帶泥芯撐定位,M49:1 鼎三足底均有孔,可能是泥芯撐的遺痕,但這種做法並不常見。足內芯主要是依靠銅芯撐定位,其材質與器身不同,為小長方塊狀, 約6mm 見方。質地較為疏鬆,鏽蝕較重,有些上面還有氣孔。三足內側設置一個,外側上下各一個。而器壁上的銅芯撐往往呈十分規整的方形,設置也非常有規律。以M49:4 為例,在頸部、下腹、下腹向器底轉折處分布有3 圈銅芯撐,共15 個:其中頸部兩耳之間各有3 個,共6 個;下腹部每兩足之間各有2 個,共6 個;下腹向器底轉折處3 個,分別位於兩足連線的中間位置。器底通常亦有3 個銅芯撐,但不如器身上規整,分布亦不均勻,有時礦化甚至凹陷。

M49:4 鼎足外側的銅芯撐及器身上的方形銅芯撐

這些西漢鼎蓋的鑄型與戰國鼎蓋的基本一致。器蓋上的銅芯撐往往不如器身明顯,而且不一定是方形。通常分布有7 個,分別位於蓋中心處,均佈於三鈕中間,以及靠近蓋邊的一圈,位置與三鈕中間的銅芯撐相對應。

2 、鐎壺

考察3 件出土於漢墓的鐎壺。鐎壺是一種三足器,扁圓形、有柄、有流,壺頂端有蓋,蓋中部有鈕,側面與流對應處還有一帶孔的鈕。在壺頂端與壺蓋側鈕成直角的位置還有一個鈕,該鈕由兩片帶孔的薄銅條組成,看起來這些帶孔的鈕之間可以穿過細繩相連。鐎壺中部有一圈突起的扉邊,柄的根部可見部分覆壓在器身上的痕迹,有可能是榫卯式後鑄法鑄接的(圖六)。其中,M47:4 鐎壺是一件比較完整的器物,器身上的范線看起來非常明顯,有一條對分的范線從底中部一直延續到口沿, 腹部三道弦紋以及下腹部的凸棱在范線兩側皆有錯位,范線穿過底部圓形凸棱的中心位置,略寬扁,懷疑為澆口遺痕。流中部也有范線痕迹。

M47:4 鐎壺

M29:2 鐎壺,柄部與器身的疊壓證明柄部是後鑄的

M47:4 鐎壺器身范線遺痕

M47:4 鐎壺器底范線,中部寬扁處可能為澆口遺痕

因此,鐎壺的鑄型設置較為特別,不同於其他的三足器,可能的鑄型推測如下:柄部、三足皆是後鑄鑄接到器身上的。器身在下腹部有水平分范,上部三分范,但范塊並不均勻,分別為范線處到流部,以及兩范線之間。下部二分范,圓形底范可能也是二分。1腹芯,1 流芯,鈕部有1 活塊芯。

蓋是對分的兩塊外范,沿中心鈕的徑向分范,1塊底范,中心鈕有1 塊泥芯,側鈕有1 塊泥芯。

3 、幾種圈足器

跑馬堤墓地出土的圈足器主要包括圓壺、蒜頭壺、蒜頭扁壺以及鈁。鈁是西漢時期常見的器物,跑馬堤墓地出土了11 件。鈁的基本形製為方圓形,側面有鋪首銜環,有時也簡化為鈕掛環,有的環是銀質的。鈁帶方形器蓋,有的器蓋中間有小鈕,鈕上套環,四角有這些圈足器的基本鑄型都類似。器身中部中線位置可見垂直的范線,證明是從這個位置及側面的鋪首中部縱向四分鑄型。因器物外形曲率變化大,有可能在頸部與腹部之間、以及圈足上方有水平分范,或者同時有兩組但從器表看不出痕迹。因此鑄型為4j+4f+(4z)+1(○)。

M45:3 壺,鋪首是渾鑄的

M49:3 蒜頭壺,器身可見多處方形銅芯撐

M32:1 蒜頭扁壺

M44:8 鈁側壁的銀環,環是開口的

壺的鋪首與器身的連接方式一般有兩種,渾鑄或者鉚接式的後鑄法。M45:3 壺是渾鑄的,M45:2 壺是鉚接式的後鑄,器內壁可在相應位置看見2 個圓形的鉚釘狀的突起,是鑄造器身時預留出孔,然後二次澆注鋪首後形成的。M32 蒜頭扁壺也是如此,器內側一邊可見3 個鉚釘狀突起。鈁側壁鈕的做法與此類似,一種是渾鑄,內壁對應處有凹入,以防此連接處過厚,形成鑄造缺陷。另一種是鉚接式的後鑄法,內壁有圓形突起。

M39:9 鈁內壁對應鋪首的凹陷處

M26:14 鈁內側壁突起的銅塊

鋪首或者紐帶的圓環中,完全封閉的環是預先鑄好,澆注鋪首時埋入鑄型的,但合口處不封閉的環往往是在鑄好之後再穿上去的,這是一種簡便的做法。

M45:2 壺的圈足底可見長條形的銅塊, 是澆口打掉後的斷茬。16 件蒜頭壺基本的形制幾乎完全一致,區別只在於大部分蒜頭壺底部帶鈕,有些則有突起的陽紋柿蒂紋, 這種陽紋是在器底泥芯上刻出的。

M45:2 壺底澆口遺痕

M4:2 蒜頭壺底部花紋

壺蓋的鑄型一般是沿著蓋鈕的中線位置三分外范,范上各帶半個鈕芯形成鈕部空腔,再加1 塊底范組成。鈁的器蓋分為兩種,圓形蓋的鑄型與壺蓋類似。方形蓋四角往往有豎立的片狀的鳥形鈕,鈕脫落的部位往往會連著一大塊蓋本體。可能就是沿4 個鈕中線分范,使用1 塊底范加4 塊外范的做法。

器身可見多個方形銅芯撐,一般是沿著水平方向繞器身一周均布,從口沿部、頸部、上腹部、腹部向圈足轉折處等,大概分為四層, 每層均布6-8 個, 顏色異於器身。有些芯撐脫落,留下方形的孔。

M49:3 器身上的方形銅芯撐

M39:8 鈁,銅芯撐脫落後留下方孔

4 、提梁壺

提梁壺是一種比較複雜的器物,僅考察一件, 出土於西漢墓。

M20:9 提梁壺, 腹部中部環帶中間有比較明顯的水平分范痕迹, 在圈足上方第二道環帶中間亦有明顯水平分范的痕迹。外壁呈六棱形,內壁呈圓形。器身可能沿著這六棱作垂直分范。

M20:9 提梁壺

M20:9 提梁壺身上的鏈條

腹部最大處兩側均有鋪首銜環,兩環均不完全閉合,而是留有約幾毫米的間隙,側面可見泥芯,其中一側的鋪首銜環已整塊脫落。兩圓環套彼此相連的環扣鎖鏈(兩側各有6 組8 字型小環),鎖鏈中部為一段提梁,提梁與環連接處也有花紋。而壺蓋兩側各有一個鈕套著環,此兩環亦不完全閉合,鎖鏈穿過這兩個環與器蓋相連。

中部環帶下方可見一圈非常清晰的銅芯撐,方形小塊,上面多有氣孔,與器身區別甚大。推測提梁壺可能的鑄造方式:

(1)器身渾鑄,垂直六分, 水平三分, 腹芯1, 圈足芯1。鑄型為6j+6f+6z+1(○),鋪首系渾鑄;(2)器蓋渾鑄,對分外范( 沿鈕中線分范), 蓋芯1、兩鈕泥芯各1;(3)鎖鏈單獨鑄好,其中6 組8 字小環可能是多次鑄接的,並與中段的提梁鑄接;(4)鎖鏈與器蓋相連,套接器蓋圓環;(5)鎖鏈與器身相連,套接器身圓環。

5、盆和匜

盆有6 件,均出自漢墓, 其中M39:11 盆檢測經熱鍛而成,其器壁是6件盆中較厚的,環是預先鑄好的,側面的鋪首可能是用焊接的方式與外壁相連,因為在內壁看不見任何鉚接式後鑄法的痕迹。大多數盆器壁較薄,經鍛打錘揲而成。以M18:9為例,器身有多處連接。如器底和圈足邊的連接,一邊為圓形的銅塊,一邊為方形的與圈足連為一體的銅塊,中間還有一層金屬。可能的連接方式是機械的鉚接,用銅棍將圈足和器底相連,將銅棍的兩頭錘揲為圓形鉚釘和方形鉚釘。其鋪首也是類似的做法。其他帶環耳或者帶鋪首銜環的盆的做法均與其類似。

M39:11 盆壁殘片及鋪首銜環

M18:9 盆外側環耳與器身的連接

匜是一種水器,2 件都出土於西漢墓M39。因為比較殘破,無法考察其製作工藝,僅根據取樣檢測結果知道匜是熱鍛而成。

6、其他容器

其他的幾種容器的鑄型都比較簡單,釜、甑均可能是四分外范,釜在環狀裙邊的下方有水平分范,盤是三分外范,鍪是對分外范。

附件的連接方式多樣,釜的鋪首是與器身渾鑄的,甑使用鉚接式後鑄法,鍪的環耳可能是用焊接的的辦法與器身連接的。鋪首所銜之環,做法也同於上述帶環的器物。

勺的鑄型應該是多段組合,包括:勺部2 件外范加1 件底范,柄部對開范,中部對開范,對開獸首范,1 個預先鑄好的銅環。

M4:18 甑內壁突起銅塊

M35:2 鍪耳與器身連接處

M44:4 勺

以上器物都出土於西漢墓中。

二、生活用具

1、鏡

銅鏡的鑄型很簡單,一般都是雙面范,鏡背范和鏡面范各一件。但是,M16:18 鏡略為特殊,鏡面和鏡背可能是分開鑄造的,鏡背具有鏤空花紋。根據以往的研究我們知道,鏡范材料是比較特殊的,是用經過淘洗的去泥化黃土添加大量植硅石和有機物製作的,顯微結構可見較多的孔洞。植硅石含量很高,遠高於普通的商周陶范,同時密度很小,手感很輕。經考察的4 件銅鏡,1 件戰國鏡、2 件西漢鏡,均為含錫20%以上的高錫青銅,是較特殊的鑄造組織,δ相呈沿晶界析出,(α+δ)共析體數量多、形體大,並連成網狀。

2、爐

出土的兩件爐,均來自漢墓。爐的頂部由一個有透氣孔的直筒型蓋扣在一個帽形蓋上,直筒型蓋與帽形器蓋扣合的位置稍有裂開,可以看出是兩層。此帽形器蓋內頂面還有一周沿內壁的卷沿。從該器的腹部破洞處取樣,顯示為熱鍛組織。筒形器蓋和帽形器蓋扣合得很好,說明設計得很準確。二者對應的地方留有孔洞,是用鉚接的辦法連接的。器身上的鋪首銜環,可能也是鉚接的,內壁對應處有類似鉚釘的銅塊。

M39:7 爐

三、工具

刮刀只有1 件,出土在戰國墓里,中部有一道垂直突起的中脊,應是范線所在的位置,因此刮刀的鑄型應是雙合范。這一類刮刀的金相組織是高錫青銅鑄造組織,α+δ,大量亮白色δ 析出相呈短小樹枝狀,偶見有δ 相環繞灰黑色夾雜物顆粒呈環狀分布,並且有針狀物析出。這種顯微結構與河南葉縣許公寧墓出土的刮刀很相似②,由此可見這種刮刀可能具有某種特殊的用途,需要使用含26%錫的超高錫青銅製作。刮刀很脆,已經斷成若干段。

四、兵器

兵器的鑄型也是比較簡單的,通常是雙面范製作,空腔由泥芯形成。相比而言,劍的鑄型略微複雜一些,在格的位置可能有分范,劍首部分和劍莖可能都是對分范,劍莖一側開設內澆道,而在劍首端面處開設出氣通道。戰國墓出土的M16:32 劍格處鑲嵌有綠松石,應是鑄後鑲嵌的。經檢測的兵器樣品中,只有M1:25 鉞銎口處的樣品顯示是經過了熱鍛和冷加工,其他樣品均為鑄造組織。故可推知大部分兵器還是鑄造的。

M39:11 劍首

M16:32 劍格處鑲嵌的綠松石

五、車馬器

車馬器包括節約、馬銜、蓋弓帽、轄、軎等,均出土於M1、M16、M43 等幾座戰國墓。節約用雙合范加一塊泥芯的鑄型來製作,泥芯上應有四處突起與外范相連,形成側面的四個孔。馬銜則具有一個套接的結構,在鑄造時可能是一個先鑄好在放入另一件的鑄型里連接而成的,先鑄好的部分是雙合范鑄作的,有兩塊泥芯形成環的空腔。蓋弓帽的結構也比較簡單,也是雙合范帶1 塊泥芯製作的,泥芯上的突起形成了器身上的圓孔。轄和軎也均是雙合范配合泥芯組成鑄型,泥芯上有凸起部分與外范和頂范相連形成鑄出孔。

六、飾品

帶鉤只出土了1 件,為漢墓出土。帶鉤表面的花紋立體感很強,中部有隱約的凸起感,猜測是范線所在的位置,這顯示帶鉤可能是用雙合范澆注的。

七、雜器

合頁和銅構件似乎都屬於木構件上使用的零件,也主要出土在漢墓。前者的鑄型略微複雜,後者比較簡單。合頁通常由兩件長方形的帶有鏤空花紋的牌飾套接組合,可能也是先鑄好上面的部分,放到下面部分鑄型內二次澆注時套接。鑄型均為雙面范,水平分型,范上帶有凸起, 形成鏤孔, 相連的套環處的空腔由泥芯形成。銅構件亦為雙合范,垂直分型,泥芯形成空腔,但是銅構件的鑄造顯得非常隨意,多處有澆不足或塌箱的缺陷,形成許多孔, 可看到內部的泥芯。

M1:37 合頁

M1:31 銅構件上的鑄造缺陷

二、討論

1、成形技術

綜上所述,宜城銅器的成形技術以鑄造為主,但也有部分容器、少量兵器使用了鍛打技術。鍛打的銅器主要包括盆、匜等水器,還有爐等生活用具,以及鉞等兵器。

我國古代青銅器的成型工藝以鑄造為主,尤其在先秦時期,經分析的青銅容器絕大多數是鑄造成型的,經鍛打成型的青銅容器很少見。但是鍛打技術早就出現並一直有使用,一般是為了提高器物的機械性能而應用於武器或工具。殷墟花園庄東地M54出土的559 號圓盤形器,是由順向疊壓在一起的表面有六角星紋的兩件極薄的平板形器組成,用途不明。該器是採用鑄後退火熱鍛、冷鏨刻紋和整形的方法製作而成的,與殷墟青銅器常用的製作方法不同。

目前已知最早的鍛打容器是甘肅崇信於家灣西周墓出土的4 件銅盆;但是對於中原地區而言,直到春秋時期,才開始有鍛打銅容器出現,比如安徽蚌埠雙堆一號墓出土的銅盤。戰國晚期至秦漢時期,鍛造成型的容器逐漸增多。據目前已有的科學分析工作確認,在湖北包山楚墓、湖北襄陽陳坡M10、荊門左塚楚墓群、鄖縣喬家院墓地、隨州文峰塔M1、M2、西安北郊戰國晚期至西漢中期墓葬、江蘇淮陰高庄戰國墓、安徽南陵、貴州可樂墓地、四川宣漢羅家壩戰國遺址、廣州南越王墓、安徽天長三角圩西漢墓所出青銅器以及陝北地區出土漢代銅器、北京延慶西屯墓地出土漢代銅器中,均有鍛造青銅容器發現。

本次分析的漢代容器中,鼎、鈁、壺、鍪等器型相對較複雜的或束頸小口的器物都是鑄造而成,而匜、盆、爐等敞口器物則採用了熱鍛工藝。根據以往的發現和研究綜合來看,鍛造容器大多是盆、盤、釜、甑、匜、洗、鑒等敞口器物,而且器壁都較薄,這是與鍛打技術的工藝特點相關的。銅器經熱鍛加工可以節省青銅原料,減少成分偏析,使得成分均勻化,還可以消除或減少鑄造孔洞,使組織更加緻密,從而改善合金的強度和硬度。銅器經鍛打後機械性能提高,具備更好的延展性,可以製作成器壁較薄的器物,而器物的敞口形制則更適宜於鍛打技術的操作實施。因此,從春秋時期開始,薄壁銅器使用熱鍛技術成形,從戰國到秦漢時期,使用更加普遍。

2、鑄型工藝

此次考察的宜城跑馬堤墓地出土的鑄造成形的銅器普遍具有比較簡單的鑄型分范形式,垂直方向多為三分或者四分,水平方向通常在頸部與腹部之間、以及圈足上方分范,花紋、附飾都比較簡單,形制非常一致,與紋飾繁麗、器形多樣的商周銅器比有明顯的差別,後者往往有非常複雜多樣的分范型式。圈足外底中部可見澆口的遺痕,這與商周時期圈足器澆口設在圈足邊緣的情形不同。

就此遺址來看,西漢墓與戰國墓出土銅器都具有器形簡單、形制單一的特點,故而可以推測這種簡化和規範化的風氣早在戰國甚至更早的春秋時期既已開始了。但戰國墓地出土銅器通常還有一些花紋,而西漢墓出土銅器表面為完全光素的,但打磨得光澤度很好。

3、連接方式

該墓地出土的容器普遍帶有附飾的獸頭或者扁平的鋪首,獸頭的空腔或者鋪首的嘴裡通常銜環。附飾的獸頭或者鋪首與主體的連接方式主要有四種:最常見的方式是鉚接式的後鑄法,即先澆注器身,在器壁上預留孔洞,將預鑄好的銅環放入獸頭鑄型,二次澆注獸頭或鋪首後,依靠金屬液的凝固收縮使附件緊貼器壁,器壁內通常可見2 個或3 個鉚釘式的凸起的小塊;其次是渾鑄,將預鑄好的銅環放入整體鑄型,澆注後器內壁是平的;也有的銅器, 採用焊接的方式連接附件;鍛打的薄壁銅容器,可能採用鉚接的方式連接不同的部件。比較特殊的是鐎壺,其柄部使用後鑄法連接到器身上。閉合的銅環是預先鑄好放入鑄型的,不閉合的環可以直接與其他鏈環或附件套接,簡化連接的形式。

4、金屬芯撐

宜城跑馬堤出土的銅容器上普遍有規則分布、形狀整齊的金屬芯撐,一般為方形小塊,分為若干層在器身上均勻分布。芯撐的設置很規則,鼎通常在頸部、下腹、下腹向器底轉折處分布有3 圈銅芯撐,器底通常亦有3 個銅芯撐。壺上銅芯撐的設置多為平行的幾圈,如頸部、肩部、上腹部、下腹部向圈足的轉折處等,一圈多為6-8 個。鼎的耳部、足部還設置泥芯撐用於定位和保持壁厚,澆注後形成小孔。

這些金屬芯撐數量較多,與器身顏色有明顯不同,具有裝飾性的效果。但是因為形狀過於規則,很容易發生脫落,而在器身上留下方形空洞。目前無法辨別這些芯撐的脫落是在隨葬之前還是之後,因此也不能確知是否給使用者造成了不便,蘇榮譽認為,這是東周以後墊片(金屬芯撐)濫用的結果。但令人困惑的是,如果的確是濫用,且給使用者造成了不便,何以這種現象會從東周延續到西漢?由於目前並未對金屬芯撐技術作系統的梳理,公布的材料也比較有限,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三、小結

此次考察的湖北省宜城跑馬堤墓地23 個墓葬出土的125 件器物中,以西漢時期的銅器為主,少部分屬於戰國時期。這些銅器的成形技術以鑄造為主,但也有部分容器、少量兵器使用了鍛打技術。鍛打的銅器主要包盆、匜等敞口薄壁銅器,還有爐等生活用具,以及鉞等兵器, 鍛打容器多採用鉚接的連接方式。鑄造成形的銅器普遍具有比較簡單和規範的鑄型分范形式,大量使用銅芯撐。連接方式多樣,以鉚接式的後鑄法和渾鑄最為多見,也使用了焊接技術,還有使用開口環套合的簡便做法。這種工藝簡化和規範化的傾向,是與節約原料、提高效率的工藝思想相關的。

(本文轉載自社科院考古所中國考古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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