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2018.01：散文空間大王的神諭
《紅豆》│01期
大王的神諭
姚鳳霄
「
姚鳳霄，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首屆齊魯文化之星，山東省昌邑市作家協會主席。著有長篇小說《泅渡》，散文集《幸福啟航》《濰河長歌》《凱風自南》《一葉慈悲》，作品見於《人民文學》《紅豆》《山花》《散文選刊》等。作品多次入選《中國散文年選》等各種年度選本，作品被選入江蘇省徐州市和無錫市高中試題。作品曾獲《人民文學》「美麗中國」全國遊記散文獎、首屆齊魯散文獎等各類獎項。
」
好長時間沒來河邊了，難得有閑。我邊走邊欣賞著河邊雨後的景色，滿心歡喜地收納著沿路的美和好。夏日的野外郁蔥蓬勃，植物如越野賽似的搶時間，以各種姿態佔領空間，葉綠花紅，千姿百態。一夜豪雨後，空氣濕潤，植物和泥土的味道升騰起來，青草之味尤濃。草葉尖上噙著水珠搖搖欲滴，天光投進珠子里，萬千變幻的鏡像魔法般藏在裡面。你一碰，全沒了，美屬於水珠自己。花蕾花瓣被水珠點綴，嬌艷成美人的腮。美人往往不好惹，你最好只遠觀近看，別動手。大樹小樹被洗浴一新，搖著枝葉顫顫地舞，滯留的雨滴時不時落下來，敲一下你的腦殼。嚯，雨後的樹是調皮蛋，別站在他下面。河邊的景色很像一幅人為繪出的畫，該有的美都有，那些醜陋的、惹人惱的東西，全不見了，特別是我討厭的毛毛蟲蹤影全無。難道有諸蟲子的天敵在我身後保駕護航，嚇得它們聞風而逃了？這樣想著，我狐假虎威地頗得意，似是大王派我來巡山，春風得意腿腳靈便了。
近三年，連續乾旱，河裡水很少，甚至算不上濕地，不少河段變成了水草豐美的草海。河中茂盛的蘆葦雜草一人多高，很安靜，風兒也不來，它們靜靜地站著與我對望。感覺不對啊，這裡的草叢太靜了，似乎比以前少了很多東西。疏離、陌生、空寂，耳根眼眸都太清凈了。我在河邊生活很多年了，河邊不是這樣的，出什麼問題了？我用力想了一下，明白了，這裡沒有螞蚱蟲子大蝴蝶小飛蛾蜻蜓和各種鳥兒的喧鬧了。這些活著的小生命都去哪裡了？難道真像家中小朋友所說的，腳趾丫丫開大會去了？如果是農田林田還說得過去，人們為了讓莊稼樹木生長得好，噴了農藥。這裡不該是這樣的，難道有一種附著了魔法的網，把蟲子飛蛾蝴蝶們都收走了？
我的腦子裡一下子閃現出一張碩大的蜘蛛網，它們全進了一張網？進了蜘蛛這種陰謀家的口腹？我打了一個激靈，哎呀，我怎麼也沒看到蜘蛛網呢？去年秋天來河邊，大大小小的蜘蛛網到處都是。走在林間小路上，不經意時會撞破蛛網，揮手拿掉粘在頭髮上的網，黏黏的，一些飛蟲飛蛾的屍體掛在上面，心裡一陣懊惱，咋不睜大眼睛好好看路呢？我留心看四周，走了很長的路，仔細尋，連一張編製簡易的蜘蛛網也沒見到，更別奢望找到一張精緻的蜘蛛網了。這裡出了什麼問題？
抖落時間的羈絆，我腦海里出現了多年前見到的大蜘蛛網。青磚砌頂的古民居，上翹的檐角凌空欲飛。老宅正屋與西屋檐角之間，高低錯落處，有一張透明的蜘蛛網。夕陽下蛛網隨風輕搖，金色的光從網中透過來，網上有小飛蟲小飛蛾被粘了翅膀，撲棱幾下，就停下，緩過勁，再掙扎著動幾下。大蜘蛛沿著蛛網的絲線，快速地來取戰利品。這張蛛網有精密的紋路，有彈性，有黏度，輕盈又晶亮，美若天成。碩大的蛛網透光透風透雨，卻是飛蟲飛蛾們難以闖過的生死之門。乾坤朗朗，一張陰謀的網卻一直張開著，這玄幻之網，蟲蛾們闖不過，似是一種宿命。大人常囑咐孩子，別去蜘蛛網下面，蜘蛛尿撒在人身上會長毒瘡。是的，別去那些幽暗和偏僻的角落，生死的皺褶里，沒有諸多物華的提醒和影響，你有翅膀有力量也飛不過暗算。弱肉強食的大自然，內里外在，藏有無數秘密，不謹慎就吃苦頭。人世間也一樣，很多時候，有些人很像老謀深算的蜘蛛，他們已經織好了網潛伏著，坐等獵物莽撞地闖進來呢。波蘭詩人米沃什說過，如果你熱愛大自然，你就應該熱愛人類的市場競爭。因為人類的競爭和大自然的物競天擇是同一個法則。是的，人和大自然息息相關，有美也有齷齪，有生也有死亡。我們接受美的，並避開惡的，人才活得智慧。
蜘蛛是世間滿腹經綸的魔法師，它以小紐扣一樣的身體，編製出富有藝術感的網，蘊含著天成的稟賦，貌似學問幽深。人與物常常是相通的，不管是必然還是偶然，小小的蜘蛛給予人們多重的教益和靈感。小蜘蛛的確能量不凡，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甚至能夠決定英雄拿破崙的成敗呢。
1874年深秋，拿破崙帶領法軍進攻荷蘭，荷蘭人打開河流的水閘，用洪水阻擋法軍。拿破崙在撤退、進攻、原地待命中猶疑。正準備撤退時，他接到手下「大量蜘蛛正在吐絲結網」的報告，拿破崙做出了就地待命的決定。蜘蛛吐絲結網預示乾冷天氣即將到來。不久，寒潮果然襲來，河湖冰封，法軍踏冰前進，攻陷了荷蘭的烏德勒支要塞。在氣溫較低而又乾燥的條件下結網，蜘蛛的這一特性，幫助拿破崙打贏了一場戰爭。
英國的將軍威靈頓在一場戰鬥中吃了敗仗，倉皇而逃。他躲進一農舍避風雨，他沮喪苦楚，茫然無措。他看到牆角有蜘蛛在風中結網，蜘蛛一次次地失敗，一次次重新吐絲結網，剛要成功了，風吹來，纖細的絲又被吹斷了，蜘蛛不氣餒，不放棄，無數次努力之後，終於將網織成。威靈頓將軍大受鼓舞，帶領軍隊重振旗鼓，投入戰鬥。直到在滑鐵盧之役打敗拿破崙。想一下，就感覺到，從某種意義上說，拿破崙成也蜘蛛，敗也蜘蛛。纏纏綿綿的蜘蛛弱小又強大。不管在精神上，還是在生存上，人與蜘蛛密切相連。
外國人對蜘蛛的諸多研究和著述，多是從科學方面而言。而中國人對蜘蛛的詮釋，唯《西遊記》中最精彩。蜘蛛精變成美女誘惑取經的唐僧，唐僧也臉紅心跳，不敢睜眼，很難把持住。蜘蛛精是美麗又惡毒的妖怪，她們的老窩盤絲洞，華麗而美妙。在現代人心裡，盤絲洞似是與情色搭邊兒的，蜘蛛精之美是許多人心中的那個癢和疼。現代人向蜘蛛學習，像英雄的「蜘蛛俠」一樣，越來越強大，一步步實現著心中的夢想。人們在大地上挖掘礦藏，隧道，修築密布的高樓、道路、橋樑，挖掘水渠、運河、水庫，在山上修築層層梯田，在海中布下輪船，在天上放飛密密麻麻的飛機衛星飛船。但是人們也埋上炸彈、地雷，放出子彈、炮彈、核彈，布下潛艇、航空母艦、大網、水雷，發射軍事衛星。想一下，人跟滿肚子彎彎繞的蜘蛛有得一拼，甚至比蜘蛛更加強大，更加貪得無厭。人們愛同類也恨同類，愛自己也恨自己，只想自己過得好，不給他人他物，留出生存空間。人們這樣用盡心思和力量活著，到最後會是什麼樣子呢？能活出夢想中的精彩嗎？我不知道。
天、地、人這些高大上的煩惱，我總覺得離自己還遠，想得再多也只是想。眼下這河邊為何沒有蜘蛛結網了呢？大王派我來巡山，我被蜘蛛魅惑了呀，百思不得其解。
忙碌中過了不少時日，河邊靜悄悄的不解之謎，就一直悶在心裡。一日，我坐高鐵遠行。到目的地還要近四個小時，難得這麼清閑，我閉上眼睛想睡覺，可睡不著。鄰座的人一直打電話，聽來是一個經銷商在聯繫業務。我只好拿著手機翻看微信。抬頭看，火車上的人大都這樣，手裡拿個手機，低頭俯視，手指忙碌，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撇嘴，玩得嗨。小小一握的手機，魅力四射，把人們搞得神魂顛倒。人們沉在虛擬的網路世界裡，網來網去。還別說，這手機可是個無價之寶，一機在手，呼朋喚友，沒有辦不了的生活之事，衣食住行，網上訂，哪裡還用跑斷腿兒、說破嘴呢？一部手機遙控指揮，把人樂得雲里霧裡，大事小情一切搞定。人走幾步路，手機都記得清清楚楚，人自己不明白自己，不了解自己，手機卻很清楚，並做好了各種鐵證如山的記錄。人常去的地方，喜好，消費，交往，手機都一一記錄在案，你翻看一下歷史信息，會嚇得後背發涼，被鬧得做鬼臉吐舌頭。手機把人管得一絲不掛，而且深入到人的腦子裡，你想啥它都知道呢。文字，圖像，聲音，即時感，現場感，手機許多給力的妙處，營造的各種情勢和意味，她的強大功能誰能比呢？我的文字表達與手機的本事相比，確是等而下之的。想一想，還真是怕了手機，怕了這種無處不在的網，又怕又愛。天羅地網後面，還有天羅地網，這話你得相信。
忽然，鄰座打電話的人驚喜地叫出我的名字，我一臉懵。我不認識他，他對我的情況卻很熟，甚是熱情。他說，讀過我的書《泅渡》，拿出名片自我介紹。我接了名片看，知道他是一家汽車銷售公司的總經理。我們閑聊起來，我客氣地問，生意好嗎？他說，汽車銷售生意一般，現在做的航拍無人機生意還不錯。航拍無人機？我頓覺自己孤陋了。航拍無人機有多少人用？攝影發燒友用的可不多，能賺著錢？我一臉懷疑地問。他告訴我，無人機用途很廣泛，不只是用作攝影。他加了我的微信，用微信發給我一個產品介紹。TL18T00航拍植保無人機：廣泛應用於無人機航空拍攝、遙感測繪、空中偵查、災害監測、電纜巡線、農業植保等對移動性能要求高，設備載重大並需要較長留空航時的應用領域。實現了在大載重飛行留空時間長的優點。有效載荷和任務載重10~50公斤！飛行時間根據配置，15~35分鐘，重量越輕飛行時間越長。飛行器採用八軸八旋翼的設計布局，可垂直起降、自動定點懸停的無人飛行器系統。可以應用於商業航拍、影視航拍、搜索、通訊、監測、偵察、植保等多種任務。
我大開眼界，航拍無人機這麼厲害！他告訴我，他正在開發無人機用於植保的業務，林業、農業都用，跟一些地方簽了長期合同，噴洒農藥收費，成本很小，每畝地每年收費40元。業務越做越大，本地和外地都很快推廣開了。農民受益，病蟲害控制得非常好，用戶很滿意。我問，航拍無人機每次能帶多少農藥，一畝地灑多少葯，按什麼比例噴洒呢？答，載荷10到50公斤，一畝地噴多少葯沒仔細算過，只噴純葯，不加水。空氣中瀰漫的全是農藥，濃度大，噴一次，地里非常乾淨，什麼蟲子也沒有，一掃光。
我恍然大悟，剎那間明白了河邊為什麼那麼寂靜了。我在心裡大吼一聲，心被揪起來打，好像我是呼吸著純農藥的螞蚱、蟲子、蛾子、蜘蛛、蜻蜓，扭曲著身子，疼痛地翻滾著，毒，惡狠狠地要了我的命。等我喘過一口氣，就從座位上離開了。我在心裡哭泣，哭泣所有的死亡，哭泣有意無意的屠殺，哭泣弱小生命不得不面對的兇殘，哭泣生命中的哭泣。天哪，老天，是人在作怪！人們設置了一張蟲子們逃不出的天網啊，只要暴露在空氣中，只要你呼吸，管你是行走的，爬行的，長翅膀的，吐絲的，誰跑得過飛行器？空氣中濃烈的毒霧損毀它們的器官，蜘蛛編織再精密的網也無用途，它們再大的立世本領，也隨風而去。天網毒霧之下，蟲類誰都無路可逃，斃命，即刻斃命！
人啊，人！威武不可阻擋的人，就這樣決絕。沒有敬畏，沒有悲憫。我為害蟲說話？你很不屑？我要說，害蟲是人給它們的命名，對人們種植的植物來說是害蟲，對整個自然界來說，它們是與人一樣平等的生命。生物多樣性對於地球，對於人類來說，非常重要。
待我回到座位上，就閉著眼假寐。一路上，我默默無言。我的腦海里呈現出一種河邊的寂靜，可怕的寂靜。人們眼中河邊的美，很可怕，那是要命的美啊。霸道強悍的人，只顧自己過得好。小生靈們全不見了，人還會過得好嗎？我心中無限憂慮，無盡悲哀。聯想，聯想翩然而至……
前幾年，社會上招商引資氛圍濃厚，大力發展工業，振興當地經濟。某個企業每天大量抽取地下水用於工業生產，企業駐地一村子的人，為保護耕地和地下水，與企業的人動了棍棒鐵杴，不少農民被繩之以法。我當時覺得企業正當生產，抽取地下水有許可證，村裡的人不遵紀守法，太過粗魯野蠻。不幾年，小範圍的地下水被企業揮霍一空。近幾年，天大旱，當地農民用井水澆地是妄想了，淺表的地層打不出水了，眼睜睜地看著莊稼旱得打蔫絕產。我深為自己當時的無知和袖手旁觀而懊悔，哪怕自己有點同情心也好。大部分人常覺得，一些事情不關乎自己，就不多言。但恰恰這些事，與所有人都有很大關係，資源枯竭和環境污染，已經呈現在我們面前。一地連續幾年的大旱，是不是與環境污染，與大量地下水資源浪費有關呢？是的，我們富裕了，城市建設「高大上」了，生活水平飛速提高。但是，如果經濟發展建立在斷絕子孫生路之上，這種發展能要嗎？地下水枯竭這心中永遠的疼，會讓人們驚醒嗎？難道只有切掉了一隻手，才知道手有用途嗎？
今年春天，微信群里有人說，飛機灑葯殺滅美國白蛾，請大家不要露天晾曬食品衣物，盡量不要外出，出門帶口罩。我看了信息，沒在意，覺得與自己關係不大，不就是滅殺害蟲嗎？沒想到，飛機灑葯竟是這樣厲害。這種手段太過決絕，殺死了美國白蛾，本土的螞蚱蟲子飛蛾蜘蛛等一掃光，沒有漏網之蟲。無數次看到無人機在飛行，在灑農藥，灑除草劑，我熟視無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當我看到了寂靜的春夏，寂靜的河邊，我感覺不對了。我用手機錄了音，拍了照片，草叢中死一樣寂靜，莊稼地里一棵草沒有，玉米地，高粱地，大姜地里寸草不生。那些看不見的殺蟲藥、除草劑，可都是經過人的手而噴洒的。我害怕了，驚醒了，心有惶惶，有點杞人憂天了。
提到綠色、生態、環境，我們就會想起美國生物學家蕾切爾·卡森。1962年，她在著作《寂靜的春天》中，以許多驚心的事實，發出了曠野中的一聲吶喊。對人類用現代化科技手段破壞自己的生存環境，發出第一聲警告。希望喚醒人們不要使用化學藥品這種蠻力，來對付昆蟲植物，也呼籲人們尊重生命，不要自以為是。在當時的美國，她遭到了與農業相關企業的猛烈抨擊和某些輿論的嘲弄，但是，歷史最終證明她是對的，真理站在少數的她這一邊。蕾切爾·卡森對人類環境意識的啟蒙，對大自然的熱愛，對人類未來的關注令人敬佩，她的勇氣和遠見卓識，對世界歷史發展進程的影響是巨大的。西方國家走過的環境污染的彎路，已經給我們豎起了驚醒的路標。是否深陷泥潭，就看我們自己的選擇和把持了。
19世紀50年代，西方的學者作家就已經意識到「人是世界中心」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對人與自然的諧和開始重視起來。我們中國人自古心中就有一種「天道」，大自然諧和共一之道，提倡的天時地利人和的理念，由來已久。東西方文化有差異，東方文化精髓里闊達圓融的東西，更勝一籌。
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個自然在人類之上，又是人類最樸素的心相。自然是我們嚮往的境界，言禪，言道，大都如此。萬物自然，人介入其間，對其影響巨大。讓天道合乎人的觀念是徒勞的，老子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已經說得很明確。天之所有，就是自然，「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我覺得，人不可能從自然之境中抽離，不可以人為中心，以人滅天。雖然人已經成功地干預了自然中的生滅，但會受到加倍的報復。當人不能在自然中感受自身，不能坦然接受生死，那個屬於人的感悟自然的靈性和慧能，就消退隱藏了。我希望人的這種消退，慢一點，再慢一點。希望自然和本色的東西，多一點，更多一點。
中國的古時，人們對天時十分敬畏，遵循各種規則。該播種時播種，該打獵時打獵，該禁漁時禁漁；一些動物不能隨意傷害捕捉，生產生活中要遵守一些禁忌；對上天要有敬畏，明白季節的力量會鉗制住一些東西，罪犯等到秋後才可問斬。順天時，大自然風調雨順，萬物蓬勃，糧棉果蔬豐收，社會也會安寧。逆天時，人們就沒得吃，沒得住，沒有安寧的社會秩序和環境秩序。亂世往往是從逆天而行開始，人禍加劇。田地荒蕪，疾病蔓延，戰火連綿，爭鬥不休，最終人口銳減，千里無雞鳴。人們受到「天道」的嚴重懲罰之後，才重新走上安居樂業的正途，歷史幾番輪迴。
讀史明理，我們讀四書五經，讀《史記》《資治通鑒》等典籍，中國的歷史文化給予我們後人很多的教益。天地人和諧時，社會與人呈現出一種美境。我們欣賞一下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讀一下唐詩宋詞，就能看到古時的山水田園之美，也能感受到國泰民安的大國風範。時間走到充滿現代氣息的二十一世紀，我們留給後代人的應該比隋唐時代更加美好。我們有智慧有能力，延續老祖宗的天人合一理念，維護好青山綠水和萬物繁茂之境，而不是獨有當代人的暢快和享受。不管天上，還是地下，某些發展和進步是可怕的，我們對大自然的干預和改變是需要限制和節制的。如果人狂妄地把自己放到世界統治者的地位，不改變人是萬物之魁、萬物之靈長的慣性思維，就會導致社會、政治、生態的一系列問題。
宇宙浩渺，人類孤獨。現代科學始終沒有找到主宰世界的神，但宇宙的運行和存在，肯定有一種規則和秩序，我們就把這種精神之最、智慧之最、宇宙之核心，尊奉為我們的心中「大王」吧。人類在大自然中生存，是其中細小的一分子。遵從大自然之道，大和諧之道，便是「大王」的神諭。我希望一直俯瞰人類的「大王」，給予人類醒悟的機會和些許寬容，希望大王的神諭，能有越來越多的人領悟。我相信，我的眼裡還會出現一些細緻入微的東西，能看到飛蟲的儀態萬方的情態和況味：扇動的透明翅翼，靈動的觸鬚，身體上斑斕的花紋，迷離的小眼神，柔姿纖腰的風情，卿卿我我的纏綿。還能看到四野的綠簾之下，一個個自然而絢麗的生物群落，那麼妖嬈，那麼生機蓬勃。
人類應該是大自然的敬畏者和熱愛者，更應該是維護者和守望者。大自然，大和諧，需要人們的心智和能量。一些淪落與下陷的作為，就此偃息吧。為了地球和人類的未來，為了生態環境向好，我們不做布下「天網」的毒蜘蛛，寧願不要奢侈的美，貪得無厭的享受。要知道，天羅地網後面，還有天羅地網。我更希望「大王」的衛道者眾，人類的好日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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