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明天回家吃飯

最新 01-20

JAN

離家的路有千萬條，回家的路只有一條。

——《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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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明天回家吃飯，記住不用買太多菜，我都給你吃胖了。嗯，好，先這樣，掛了啊，回去再說。」掛了電話，揉了揉久盯電腦略微發酸的眼睛，在椅子上伸了個大懶腰，明天又是周末了。腦補著家裡做的飯菜，似能感受到柔光下那翻騰上升的熱氣，不覺咽了口口水。

越長大似乎越迷戀家的感覺。從前拼了命想走出去，雖不說夢想仗劍走天涯，但至少也想看一看世間的繁華，從心底深處來講更希望像一個獨行俠一樣去闖，我覺著是小時候看金庸古龍的武俠看多了，埋下的「江湖」種子。現在我依然渴望外面的海闊天空，但我現在想帶上家人一起去看看。

母親說想去內蒙古看大草原，看看是不是像書里說的那樣「風吹草低見牛羊」；父親說想去看塞北的雪，他總喜歡有感情地念毛主席的《沁園春·雪》「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妹妹這大半年一直準備著考研，估計是給她憋壞了，她說能出省走一走就行。你看，你們說過的我都放在心上，小男孩成長為男子漢的過程，就是把一些責任慢慢往身上擔。

從工作室回家路程不算遠，搭快速公交一個小時就能到了。回家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就像一朵鮮艷的胸花配在天空的胸膛，繽紛的雲彩則化作晚霞的衣裳，風是輕柔的，像少女的手拂過臉龐。之前行走匆忙，都不知道熟悉的風景還有這樣一番別樣的景緻。

母親是一個對生活很講究的人，她早起後會雷打不動地給自己倒一杯溫水；洗好的水果必定會細緻擺盤；定期料理陽台上的花草，並且把它們養得水靈靈的……母親尤愛精緻的陶瓷器具，餐具、花器、水具等等大多是陶瓷的，我這個陶藝人少不得經常為此花些心思。想著也快到農曆新年了，之前去景德鎮特地帶了些樣式好看的瓷碗回來，希望能入得了母親的法眼吧。

一進家門，母親還在廚房忙活，聽見門的動靜，她從廚房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就開始打量我，不論我是瘦了還是胖了她都有一番說辭，「看上去瘦了，最近是不是比較辛苦？要多吃點好的。」亦或是「臉上怎麼肉多了，不能再胖了，胖了不好看。」目測絕對是親媽，錯不了了，這些話說歸說，好吃的絕少不了我的。

「桌上有洗好的水果，你先隨便吃點，填填肚子，飯菜很快……。」母親話還沒說完，轉身又扎進廚房去了。從小到大，陪她在廚房一起做過飯，也看過她變著花樣做飯的樣子，更是吃了無數次她做的飯菜。只是，看她認真做飯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念及此，我輕輕朝她走去，廚房的門開著，離門還有幾米遠的距離，就已看到案台邊母親的背影。

案台上擺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餐具，有的盛放肉類，有的盛放瓜果蔬菜，還有的盛著各種調料，我知道這些生冷的食材待會經過母親的烹調後都會變成熱氣騰騰的可口菜肴。

廚房的燈是用了許久的白熾燈，燈光的亮度已遠不及以前，顯得昏黃且有些力不從心。在夜色的包圍下，在翻騰的水汽中，母親彷彿披著一層朦朧的紗，讓人看不太真切，只是好像她的動作沒有以前那麼利索了，食材料理起來缺了點以前行雲流水的感覺。

母親應該是感覺到我注視的目光，頭也沒回問了一句：「餓了？水果好吃嗎？飯菜還得一會。」我慌忙之間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也沒在意她根本看不到，自顧自搖了搖頭，回了句「我來幫忙」就打算進去，「我這就快好了，別進來，油煙都跑出去了。」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推了出去。我在原地呆站了一會，挪著步子回了客廳。

不一會母親兩手端著一盤菜，我起身要去接，她嘴上說著「你別動，盤子很燙，你別燙著。」然後快速地把盤子放在桌上，緊接著手指捏著耳垂，又一頭扎進廚房。當晚，母親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吃點羊肉，天涼，專門給你做的，暖胃，快吃吧。」我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味道還可以吧，這是跟鄰居阿姨打聽的新做法，聽說很有營養哦。」我點了點頭示意味道不錯，她這才算滿意。

生活自有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但是最讓人感到熟悉和美味的，始終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在母親手裡協調出來的味道。我是做陶藝的，對於陶瓷器具，始終覺得器物雖冷，卻有人心的溫度，希望給母親帶去的餐具能讓她的生活更加柔潤，下次由我為母親下廚，讓她嘗嘗兒子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