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陳凱歌導演也不例外

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陳凱歌導演也不例外

二十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整個《霸王別姬》,講的就是『背叛』,人對人的背叛。」——好多年以前,我偶然看到陳凱歌導演的訪談,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在一部電影的容量里,能把「背叛」表現得如此複雜而又簡單,讓幾乎每一個正面或反面的人物都有絕不突兀的明暗面與明暗之間的過渡,甚至,有你我他的影子,這種看似手法平實卻纖毫不差的分寸把握,實在是大家手筆;純熟手法背後對人世的通透瞭然與悲憫,總讓人覺得,是來自一位看盡風霜的老人(一直有人說這部電影其實就是一位老人的作品,也許真是如此)。

此後,陳導演便開始了他孜孜不倦的關於「背叛」的反覆敘述。只是再也不曾哪怕是接近《霸王別姬》的高度。

《無極》是關於「背叛」的故事,只是源起實在太小,成了「一個饅頭引起的血案」,如果忽略這個笑話一般的源起和始終只有一個饅頭那麼大的情節推動力,僅從光影藝術的角度看,其實電影拍得實在並不算差。只是,電影從來就不只是光影藝術的展示。

《無極》想把一個「小故事」做大,但是沒做好。

《妖貓傳》也是關於「背叛」的故事,可能還混雜了導演不知道是想講還是不想講的其他一堆「道理」,比如關於繁華與幻滅,比如關於「放下」與「放不下」,如此等等;還有其他什麼,就只有天知道、陳導演知道或者陳導演的知心朋友們知道了。

每個鏡頭都挺……飽滿的

這一次,是要把大故事講小,不過好像終於也沒有講好。

馬嵬坡,是一個最偉大的王朝陡然失去萬丈光芒的轉折點,而且是一個血腥的轉折。即使只把它看作一個愛恨情仇、忠誠與背叛的故事,也不是一部電影輕易容納得下的。

太子李亨,在還不是太子的那些年裡,據說頗有些窮愁潦倒,身邊寂寂無人,滿室灰塵都無人打掃。開元十三年,玄宗見這個兒子華髮早生,生活窘困,可憐他,才給他派去了一些僕從,還有三個女人。

玄宗畫像

他是玄宗幾十個兒子中的老三。

開元二十五年,他目睹二哥太子李瑛被武惠妃誣告,和兩位兄弟一起被貶、被賜死。

李瑛死,李亨成為太子 。

此後是李亨在刀鋒上孤獨求存的十八年,好幾次差一點兒步李瑛的後塵。十八年里的多數時間,太子的頭號敵人是李林甫。在李林甫的密切監視下,謹小慎微的太子仍不得不先後休太子妃韋氏和妾杜氏,前者的原因似乎是和韋氏的兄長多說了幾句話,後者的理由似乎也類似但後果更慘烈,杜氏的父親被賜死。

李林甫之後,太子的主要敵人,成了楊國忠。

兩任宰相都對東宮太子如此跋扈,原因何在,其實很好想。

自古強勢天子的太子難做,李隆基可是先誅韋皇后,後殺太平公主,風神俊朗開疆拓土精通音律的強勢天子。

西行路上最想除掉楊國忠而又最戒懼恐懼的頭幾個人當中,一定包括太子:楊國忠早已把太子得罪得透透的,而玄宗已老,這意味著什麼,太子懂,楊國忠當然也懂,而且互相知道對方懂。

此次逃亡的目的地,是四川。楊國忠曾經是劍南節度使。太子和楊國忠,應該算著同一本賬。

太子有沒有參與策劃馬嵬之變,不好說。可以肯定的是,陳玄禮誅殺楊國忠之前,曾問過太子的意見。正史記載,太子不置可否。

正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在勝利者自己書寫的歷史中,太子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李隆基隸書書法,真心不錯。

太子應該也很願意看見楊玉環死。安史之亂起,七十一歲的玄宗皇帝欲御駕親征,留太子監國。楊氏兄妹極力勸阻,楊玉環口銜黃土,以請求賜死的方式哭勸玄宗取消親征的計劃——她成功了。

哪怕其他的恩怨統統沒有,僅此一件事,已足以讓刀鋒上求存十八載的太子深刻理解「貴妃絕不能留」的道理。

馬嵬之變後玄宗啟程,太子卻被「自發」的百姓攔下,到底是否自發,永遠不得而知。可以確切知道的,是停下來等太子的玄宗,聽說百姓攔下太子,立刻明了,分道揚鑣的時刻已經到來,遂自行向成都進發;太子則轉向西北,至靈武,稱帝,是為唐肅宗。

太子對靈武應該並不陌生,他曾兼任朔方節度使。

唐肅宗畫像

時年四十六歲的太子,稱帝時手下之少,幾乎像個遊走江湖的草台班子,跟著父皇入川的,則有官員數百人。但隱忍了十八年的太子顯然不打算再忍,他要賭一把,賭這個草台班子將被眾人認可,成為帝國救亡圖存的核心。

他賭贏了。父皇的時代結束了。

陳玄禮應該不是太子黨,至少馬嵬之前不是。馬嵬之後,好像也不是。他跟著玄宗入川,又跟著太上皇還都,接受肅宗一種警惕而禮貌的冷遇,幾年後「禮貌」兩字也被抹去,太上皇差不多算是被軟禁起來,陳玄禮算是被提前退休。

陳玄禮把他對玄宗的忠誠貫徹始終,至少在行動上看起來如此。

他有足夠的理由不希望玄宗在楊國忠還活著的情況下進入楊國忠的「勢力範圍」。如果楊國忠到了四川之後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必然首當其衝地會被除掉。不讓楊國忠活著入川,是他最好的選擇。至於動手前為什麼要向太子請示,不好說。但太子既然不肯出面做領導者,把對老皇帝的「忠誠」貫徹始終,青史留下「一心為公」的美名,就成了僅有的合理選擇,內心怎麼想,從此已不重要。

高力士其實是李亨得到太子位的關鍵助力,沒有他在關鍵時刻勸玄宗「立嫡以長」,「早衰」的李亨,也許不會成為太子。但他的忠誠倒似乎板上釘釘地只屬於玄宗。幾年之後,肅宗不顧天下人的同情,把他轟出宮去,就是明證。

值得順便說一下的高力士的「力士」倒不是名字,而是真正的讚美之詞。史書記載高力士是臂力過人、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給李白脫靴子的,是個武林高手。他因此而感到的羞憤,似乎也就比較容易理解了。

高力士很可能長得比這個要勇武得多。

這才是馬嵬坡……的一部分。還有多少故事,湮沒於勝利者撰寫的正史之中,則永遠不得而知。

拿這樣一個馬嵬對比電影里的馬嵬,電影里的那個,似乎縮得有點兒狠了。更「糟糕」的是,正史里的那個馬嵬,雖不能說是婦孺皆知,好像大家多少也都知道一點兒。把這樣一個故事變成一個愛情主線故事,是不大容易被人接受的。

把這個已經很難講好的愛情主線故事再講成一個偵探故事,在一部電影的容量里,基本是沒法講好了,因為你要分很多時間和鏡頭給核心事件外的人物:偵探們。

然後還不夠,還有一隻貓。

構圖不錯

所有鏡頭中的主角(白居易、空海、貓)都不是事件(馬嵬坡)中的主角,這故事已經超級難講,卻帶著顛覆一個大家都知道一點兒的「大」得多的故事的使命。

這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任務,最少也是極其的「吃力不討好」。電影的命運,由此已然註定。

至於過分濫用的移動機位,盛唐與中唐應該有而實際上並沒有的色調反差,從頭到尾春晚般的吉祥熱鬧,多少有些不在線的表演等等,反而都已經是次要的問題了。簡單地說,就是這故事根本沒法講,老老實實講,興許還能時不時有點兒小感動,端著講,就基本沒法看了。

難忘今宵

我記得當年看到陳凱歌的訪談的時候,佩服得不得了。那感覺就是,對啊對啊,這電影好像講了好多東西,但歸總了講,就是「背叛」,就是這個詞!那是一個你需要去找「那個詞」的電影,因為它全是故事,所有要說的,都在故事裡,故事後面。

後來陳導改了風格,把要講的大詞兒先一字排開地列好,加粗加下劃線,然後把故事講砸。

天曉得咋整的。

————

[上期文章]

[相似話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掠影與胡言 的精彩文章:

TAG:掠影與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