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藤蘿瘋長》片段：不歡而散‖東方領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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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藤蘿瘋長》片段：
不歡而散
貳
黃家堂的家在藤蘿鎮另一條街道的盡頭，實際上不算遠，走著大約十分鐘也就到了。
這套房子是新建的，牆根的那一墩墩一簇簇長短不一的藤蘿也是剛移植過去的。
杜春亭進去的時候，看到姐姐和葉眉都在堂屋西南角的廚房裡忙碌著。葉眉的菜炒得不錯，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菜齊了的時候，葉眉也坐了下來。她微笑著招呼大家，說，都是一家人，都別客氣呀，今天咱們喝個痛快！
說著，葉眉給自己和杜春亭的姐姐各倒了滿滿一杯白酒。
這一回，在坐的除了杜春亭和劉鶯之外，姐夫和姐姐以及黃家堂和葉眉都喝醉了。
杜春亭是先一步逃回家中的，隨後回來的是姐姐。她一回到家就一頭撲到床上，嗚嗚地大哭起來。
杜春亭嚇了一跳，趕緊問怎麼回事，姐姐也不回答。
杜春亭就跑出去找姐夫，一直找到黃家堂家，才看到姐夫原來在沙發上睡得和死豬一樣，怎麼晃也晃不醒，黃家堂和葉眉也橫七豎八地倒在裡屋的床上。
只有劉鶯是清醒的，她正在檯燈下做作業，見了杜春亭就說，舅舅，你快把俺三大爺背回家吧，他睡覺打呼嚕太響了，吵得我都沒法做作業了。
杜春亭好歹晃醒了姐夫，架著他的胳膊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姐姐已經不哭了，睡著了。
杜春亭把姐夫扔到床上，關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那一夜，聽著從兩牆之隔的另一間卧室里傳來的連綿不斷的呼嚕聲，杜春亭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再以後，這樣的聚會就成了姐夫和他的四弟兩家人生活中的常態。黃家堂一家三口隔三岔五就會過來湊一桌，一般都是選在晚飯的時候。
他們有時會帶來一兩個冷盤或者一包煎餅、幾斤饅頭之類的飯食，有時也就是空手往桌前一坐，遇到什麼吃什麼。
其實時間久了，這樣的聚會也就顯得不那麼正式了，兩家人都是靠打工吃飯的，根本不可能撐得住頓頓都有雞鴨魚肉的排場。
甚至有時候黃家堂一家三口趕過來時，飯桌上只有一盤炒鹹菜或者小蔥拌辣椒也是常事兒。
當然酒是少不了的，姐夫黃家滿酒量不大，頂多也就是半斤酒，可也架不住一天三頓的喝。為這姐姐和姐夫沒少吵架，但一直無濟於事。
姐夫動不動就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面對姐姐的勸阻甚至怒罵，他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就是你罵你的，我喝我的。
姐夫慣常喝的是那種不到兩塊錢一斤的高粱散酒，裝在一個能盛十斤的塑料桶里。姐夫的四弟酒量更小些，喝上個一兩二兩的，說話時就舌頭都硬了。
可是這兄弟倆都夠磨嘰的，就著一盤鹹菜或者幾十粒花生米，兩個人能喝上三個小時。
姐姐雖然一肚子怨氣，但也不好攆人家，畢竟是在自己家裡，而且也確實算不得外人。
每當這個時候，往往都是葉眉和女兒劉鶯一個勁兒的催促，甚至是生拉硬拽，才把這個沒完沒了的酒場攪散了。
不過自從那一來一往的兩次聚會之後，這樣的酒桌上就少了杜春亭的身影。
當黃家堂再次來邀請姐姐和姐夫還有杜春亭去家裡吃飯時，杜春亭都斷然拒絕了，他實在是很不喜歡這樣的你來我往。
而每當得知黃家堂一家要過來吃飯時，杜春亭就借故有事躲了出去，到外面隨便找個小飯館吃點飯，然後就在藤蘿鎮上轉悠。
有時候也會找個網吧下上幾盤棋，消磨一下時間，等到家裡的酒場散了再回去。
當然也有來不及躲避的時候，當黃家堂一家三口進到了院子里，和在廚房做飯的姐姐打著招呼，杜春亭覺得再躲出去實在太明顯，索性就把自己關在畫室里，任誰敲門也不搭理。
這樣時間一長，大家也就不再勉強杜春亭，不過也多少覺察到了他的厭煩。
從那以後，黃家堂一家人過來吃飯的次數就明顯減少了，每次過來也不再大呼小叫的，時間也不會很長，像是生怕打攪了把自己關在房內的杜春亭。
再往後，到黃家堂那裡喝酒吃飯的，就只剩了一個黃家滿。
表面的原因是杜春亭的姐姐從傢具廠辭工後，又找了一份工作，到鎮上的食品廠上班了。廠子實行三班倒，姐姐經常上夜班，白天需要好好休息。
而內里的原因，是姐姐壓根兒就不願意和黃家堂一家來往，特別是不願意讓姐夫到黃家堂家裡去喝酒。
可是這個時候的姐夫和他的四弟黃家堂一樣，也成了大閑人一個，他除了去找自己的兄弟喝酒，也真是沒有什麼事可做了。
自從姐姐和姐夫一起從傢具廠辭工以後，姐夫就一直賦閑在家，他說他不想再上那樣又苦又累的班了，他想找個給人開貨車的活兒，怎麼也比在傢具廠輕省些，掙錢也多一點兒。
不過這個開車的活兒又不是說找就能找上的，姐夫也不著急，就天天在家喝酒，要不就去自己的四弟家蹭上一頓。
姐姐罵他是沒臉沒皮，他也不惱怒，反倒笑嘻嘻地說自己是借酒消愁。
姐姐每天忙著上班，每逢上夜班時，白天還捨不得多休息，又是買菜做飯又是洗衣服的，懶得管姐夫了，也就由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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