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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行草《應制詠墨軸》 ■李金豹

■李金豹

徐渭是我最心儀和崇拜的明代書法家。在我的審美標準里,他勝過了祝枝山、董其昌和王覺斯。這句話應該這樣理解,不是說徐渭全面或整體上勝過了以上大家,而是從一件具體作品的精彩程度、技術難度、風格辨識度等方面要更勝一籌,這當然是從性情、感受、筆墨語言的偏好等方面而言的個人體驗。每位書者都應該有自己的書法史觀,也一定會有屬於自己的審美趨向,和而不同,不必強求。

關於徐渭的研究近些年已成為顯學,對他的奇特人生和奇特藝術的介紹更是不勝枚舉。對後世書畫發展影響如此大之人在古代的確寥寥可數,而真正學習效仿他的筆墨技巧的人也寥寥可數,大多數人是從形而上的精神層面去追憶他,希望筆下能有其豪放不羈的姿態與縱情揮灑的風流,即使如石濤、揚州八怪、吳昌碩、齊白石等人,也多從繪畫方面借鑒,置之書法,皆無直接承襲衣缽,這是非常奇怪的現象。人們一方面談論他、研究他,一方面又遠離他保持距離,加上他傳奇般的人生經歷,驚世駭俗的筆墨形象,更增添了徐渭的神秘性和形象的撲朔迷離。青藤原不是凡胎!

有近人研究,徐渭在死後的100年,其書畫才真正得到世人的承認和追捧,於是大量偽作也伴隨而來。徐渭被接受的過程非常漫長,而一旦被接受後聲譽日隆,這就給存世的徐渭作品提出了疑問。這些偽作限制和破壞了我們對其價值的合理想像,將他的習氣或者不屬於他的個性當作他的特點加以學習,最後因誤讀而將其妖魔化成了不少當代效法者無法擺脫的夢魘。劍拔弩張、聳肩伸腿、滿紙黑瘴、濁氣熏天,比比皆是,好在學徐渭的還是少數,大多數書者對徐渭並無感覺。這是青藤宿命的孤獨!

此作(如圖)巨幅大軸,滿紙密不透風,如萬箭齊發,萬馬奔騰,又如黃河之水自天而來,令人觀之氣不盈息,緊張、戰慄、激動、痛快,若親臨原作,遠觀只覺血脈噴張,竟然手舞足蹈,近察又覺巨大的壯美把你向外推開,那是德國劇作家萊辛所說的悲劇的力量,如暴風驟雨般瞬間把你裹挾。一吐胸中塊壘,何其暢快!

徐渭的章法就是毫無章法,自成章法,其開合、擒縱、避讓、呼應、穿插、虛實、輕重、大小、方圓……可謂隨心所欲不逾矩,又騰挪輾轉興盡而歸,他沒有像王鐸那樣提供一條清晰的規律讓你依循,在巨大的氣勢逼迫下,想找尋他的用筆規律只會讓你手足無措。

徐渭的結體是其最有魅力的音符,天賦如此,與任何人都不一樣,如「般」字的抑左揚右,「水」字的高低錯落,「蠅」「便」的反捺回收,都可謂戛戛獨造,卓爾不凡。徐渭早年學黃(庭堅),長槍大戟,平生又最服膺米南宮,其後轉學鍾繇、索靖,其結字有不少章草痕迹,卻又能脫略蹊徑,既從古人而來,又無一筆似古人,這真是極高明處。

徐渭的筆法變幻莫測,細審卻無一信筆,中鋒行筆,轉折到位,牽絲自然,筆力雄強,常一筆三折而過,如「來」字的撇畫和捺畫,波浪般的曲線起伏自倒,筆法寫到如此地步,才是寫意的筆法,有血有肉的筆法,充滿了靈魂的筆法。這是對大字行草筆法特別是狂草筆法的開拓性發展。

徐渭為歷史貢獻了一種極致的筆墨形態,他給我們帶來的視覺張力幾乎無人能出其右,但其韻致又是那樣雋永,回味無窮。拋開功力、師承、交往、膽識等客觀原因不說,他那我手寫我心的自信與自足,會帶給我們一個啟發:人只有真實地追隨自己的生命需求,生命才會還給你一個真實的迴音。

徐渭離開人世前的最後十年間,幾乎完全不出門,在或自足或自閉的空間里,只有一條狗陪伴,死時家徒四壁,連一鋪席子也沒有。這個為人間奉獻了如此絕作的人,離開人世時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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