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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跤吧!爸爸》的延續,父權之下的女性覺醒

還記得去年在全球引爆話題的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嗎?最近,阿米爾·汗帶著那個摔跤的小姑娘回來了,米叔新片《神秘巨星》同樣聚焦於女性的自我實現和平權議題。

不過,在這裡,女性的救贖靠的不是強悍的武力值,而是唱歌。

《摔爸》班底回歸,

聚焦女性覺醒

《摔跤吧!爸爸》,2016

阿米爾·汗作為印度國寶級演員和製片人,從影已經超過 44 年,他的作品一再刷新印度影史上的最高票房,這位寶萊塢的讓·雷諾,外形悍硬,演戲無比敬業,《摔爸》中硬是完全不靠特效,增肥減肥將自己塑造出了一個男人的三個人生階段。

伊拉·沃西,飾吉塔(童年)

光演戲還不夠,米叔擔綱製作的電影,一反寶萊塢的花俏作風,每一部都精工打磨,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年復一年,喚醒人們對某些避而不見的問題的關注。

《摔爸》之中,阿米爾·汗站在女性立場,以武力值和激進的方式,引導女兒走出了性別地位低下的泥淖,在性別意識極其不均衡的印度,就像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神秘巨星》,伊拉·沃西,飾尹希婭

同樣有阿米爾·汗出演,並由前作中女兒吉塔的扮演者,伊拉·沃西主演,講的是愛音樂的小鎮姑娘,以不露臉的方式,在網路上成為神秘巨星的勵志故事。

《神秘巨星》作為《摔爸》的延續,在女性覺醒之路上更進了一步:前作是強勢的父親,帶著女兒一手闖出從前不屬於女性的道路;

這一次,家庭之中的三代女人,在獨斷暴力的父權面前,因為一段網路奇遇,不同程度上地走向了覺醒之路。

從寶萊塢到好萊塢,當性暴力和性侵犯成為全球範圍內最引入注目的話題,《神秘巨星》是大銀幕上最合時宜的反照。正如阿米爾·汗所說,「沒必要為自己祖國被放在聚光燈下羞恥,批判是進步的第一步。」

唱歌吧!女兒

15 歲的少女尹希婭 ,天生好嗓子,彈一手利索的吉他,寫歌填詞都不在話下,在學校有情竇初開的男同學笨拙示好,也有個全力支持她夢想的美麗母親。

她的夢想,是讓全世界都聽到她的聲音。

乍看是青春純情瑪麗蘇的設定,然而當影片一開始,來車站接女兒的媽媽,眼窩帶著拳頭留下的血污和淤青,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尹希婭的家庭,是一個典型的當代印度小城鎮五口之家:提供經濟支撐的武斷父親,被百般寵愛的小兒子,麻木的奶奶,苦難的母親,壓抑的女兒。尹希婭青春期的衝撞,總是在暴力中草草收尾,不痛不癢。

重男輕女的父親,常年忽視女兒,給她交學費,不過是為了拿到文憑把她順利嫁出去。尹西婭的音樂夢想對他而言一錢不值。

「嫁出去擺脫負擔,順便賺個彩禮」——非常遺憾,在城市化高度集中,經濟和文化發展程度都非常不均衡的印度,小城鎮中絕對的男尊女卑,物化女性的意識仍然很普遍。

反抗和追夢的第一步,是母親「神秘地」幫尹希婭搞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互聯網衝擊了小城鎮的閉塞,也為尹希婭的音樂夢打開了一條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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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被父親認出來,她蒙面錄製了音樂視頻上傳到 Youtube 上,很快一炮而紅。非常有針對性的是,用來蒙面的是從母親那裡找來的,印度傳統的布卡(Burka)罩袍。

從母親那裡繼承過來的女性符號,影射著什麼,不言而喻。

反抗和夢想都是沒有錯的,但代價是,嘗試為女兒帶來更多可能的母親,遭到了更甚的家庭暴力。

青春期躁動的荷爾蒙支撐著她,對仰慕自己的男孩子頤指氣使,對母親的辱罵,只要沒有得到滿足就摔門甩臉。這種反抗基於利己,基於本能,基於蠻力,沒有任何女性覺醒的要素。

直到女兒通過網路,認識了阿米爾·汗飾演的音樂製作人導師。她從離婚案纏身的製作人身上得到了啟發,帶著一紙離婚協議回家,「離婚吧,媽媽。」

距離成名,和讓母親遠離家暴,似乎都只有一步之遙了。

離婚吧,媽媽

誰曾想到,這樣一個只是因為忘記燒水就被打斷手臂的女人,拒絕了簽署離婚協議。

母親拒絕的理由無比現實,「哪個印度男人不這樣」,「離了你爸我們吃什麼」。要知道,家暴的存在,絕對不只是一個家庭內部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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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機會嚴重不均等的欠發達地區,女性沒有辦法接受良好的教育,沒有辦法找到自我實現的工作,不依靠男人,就意味著失去一切經濟來源。

飢餓和貧窮,是比家暴更本能的恐慌。

丈夫不在的時候,她和女兒像姐妹一樣,玩我們也在玩的自拍 App 。丈夫一出現,她就被抽掉了人格,機械地承受屈辱。因為她以為這樣可以保護女兒,至少暫時。

這樣一個屈於性別歧視大環境下的母親,選擇了無底線的隱忍,默許了父親對女兒,暴力受授的潛移默化,也默許了紮根於下一代精神中的慢性病毒。

為女本弱,為母則剛。

女兒沒有想到,逆來順受的母親,最勇敢的叛逆,是一家人都要打掉她腹中的自己時,離家出走獨自生下了她。她曾經血性,如今軟弱,因為有了女兒,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

而整部影片真正的神來之筆就在此處,在激烈的爭吵中,母女身份的錯位被揭開了,隨即,她們做出了原本屬於對方的選擇。

懂得母親苦衷的女兒,選擇了放棄夢想,度過在家暴陰影下,一家人最後安穩相處的時光;不願女兒重蹈覆轍的母親,選擇了放棄家庭,沒有穩定收入來源,也要讓女兒逃離不平等婚姻的宿命。

單純的賣慘,是沒有辦法打動人的。《神秘巨星》的動人之處,是影片中每一個覺醒程度不同的女性,在彼此扶持和互相傷害中,流露出來的善意。

白色罩袍不離身的奶奶:

家中的奶奶是過來人,看起來麻木不仁,實際上經歷了最長久的性別壓迫,她看見了母親的災難卻完全無計可施,因為「生而為女人,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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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彩色希賈布(頭巾)的母親:

逆來順受,竭力為女兒創造家庭生活中無數可能的母親,以為只能靠彌補女兒的喜好,為她爭取片刻的幸福,卻在最後關頭髮飆,牽著兒女走出了家暴的陰霾。

在舞台上卸下布卡(罩袍)的女兒:

滿心想著自我實現的女兒,也明白了那些歧視和恐懼,是如何長久地束縛在家庭中的每一個女人身上的。她在三代人的苦難中,被逼到了覺醒的邊緣。

時髦的製作人前妻與離婚律師:

在經濟文化高度發展的首都,女性平權已經得到了普遍的認可。她們正在通過網路,電視等媒介,鼓舞欠發達地區的新一代,釋放躁動不安的變革力量。

女性的自我實現不是新命題,性暴力也是從寶萊塢到好萊塢從未落幕的爭議。《神秘巨星》的令人心碎之處,恰恰在於這些命題中,對女性羈絆的細膩刻畫。

出發點不同的善良之間,也會有歇斯底里的角力。

誰才是真正的神秘巨星?是穿罩袍唱歌走紅網路的女兒,是為女兒的叛逆創造了條件的製作人,還是忍辱負重為女兒兩度離家出走的母親?

我相信每個人看完,都會有自己的答案。

《神秘巨星》

2018 年 1 月 19 日

米叔新作 登陸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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