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過的家就像愛過的前任,好的渣的都是你的
上個月搬了家,租了套朝南的一居室,很大很溫馨,陽光照進來折射成初夏明晃晃的樣子,讓我對這個城市的生活又多了些期待。
房東是一對上海年輕夫妻,喜歡攝影,客廳的牆上掛滿了文藝的相框,用可愛極簡的插畫裝飾著周圍,我對這套房子的整體風格滿意至極,當下決定就是它了,基本可以定義為一次衝動又理性的消費。
我不太喜歡用「漂」來形容選擇背井離鄉的年輕人,歸屬感並不一定只是來源於房子的產權,那些讓內心豐盈的東西更容易獲得歸屬感,比如對這座城市的熱愛,比如朋友,比如習慣和依賴。
工作以來也搬過幾次家,但每次都租在幾居室的其中一間,最誇張的是在北京實習的時候,三居室里住了六個人,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算得上是群租了,洗澡上廁所都得時刻注意門外的動靜。大概也是因為這次不愉快的租房經歷,至今讓我覺得自己可能和北京不太合適。
從小就嚮往不受管束的自由,直到真正獨自生活開始,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瑣碎的麻煩事需要自己解決,燈泡會滅,空調會滴水,淋浴會忽冷忽熱,水電不及時繳費會停掉,突然的大雨會打濕被褥。現在回想起來已經不記得最後是怎麼解決這些問題的,還有印象的是當時那些雜亂無章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面對的心情。
這次下定決心搬家後,堅持一定要「改善生活」,多晒晒太陽,多做做飯,多在只屬於自己的空間里宅一宅,夏天能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西瓜看電視,冬天能開著暖氣蜷在被窩裡睡到自然醒。在上海這個燈紅酒綠的熱鬧城市撿撿不被打擾的時光。
「租房」也是同事間閑暇之餘的熱門話題,我聽說過上海各個區域的不同出租房,從豪華公寓到合租弄堂,從郊區別墅到外來人聚集的地下室,好像我們的租房居住史,就是我們生活理想和收入現實相制衡的奮鬥史。
搬進來一個月不到,大大小小的物件不斷添置,冰箱慢慢被塞滿,做了幾頓像樣的飯,終於感覺把自己從兩點一線的敷衍里救了出來,生活有了煙火氣,也多了很多儀式感。
上海的六月總是反反覆復,像極了曖昧期的情侶,雖然陰晴不定,溫度卻剛剛好,空氣里也瀰漫著初夏的甜味。樓下奶茶店的小姐姐大概是薛之謙的迷妹,每次經過都播放著《曖昧》,總是在進入一個新環境時對周圍事物細緻入微,就好像交朋友一樣,一開始小心翼翼,熟了以後就愛誰誰了。
客觀上,生活在越變越好,棄舊圖新是人的本性,我覺得很正常應該為之鼓舞,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詞說出口卻充滿貶義。
我喜歡過以前的每一個「家」,也在某些時候討厭過它們,收入上漲的時候拋棄過它們,也在迷茫的時候懷念過它們。不得不承認,人在最爛的環境里其實最上進,所謂生於憂患就是這個道理。
朋友問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上海,我從來沒想過。好像從一開始就充滿獨自面對這座城市的勇氣,賺多少錢就過多少錢的生活,沒有很簡單,也不至於太難。當然,我也很想在有趣的靈魂之後,能儘快體驗到有趣的物質。
搬家是和每個階段的自己告別,舊東西可以扔的乾脆,回憶一定要保存。因為你深知搬的每一次家都不會在真正意義上屬於你,但這裡的發生過的一切,全都屬於你。
那個剛剛進入社會還不習慣陌生環境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你。
那個和父母視頻把房間環境分享給他們看的你。
那個談戀愛時語音電話打到半夜兩點的你。
那個加班到深夜努力想被別人看見的你。
那些拿出來又掛進去的衣服,從娃娃機里吊回來的玩偶,早上上班著急不小心打碎的鏡子,半夜餓了起床吃了碗泡麵……
這些充斥著你的行為你的軌跡的經歷,全都屬於你。
搬過的家就像愛過的前任,好的渣的,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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