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酒鬼四個娃小說
作者
簡介
郗玉遠，六三年生於黑龍江省東寧市。自由職業。八六年開始在《北方文學》發表小說。現已發表小說，報告文學，散文，若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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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酒鬼四個娃
一
「奶奶的，你又去睡了俺媳婦兒？』』老高今天在村口又抓住老韓頭。
「球啊，我毛都沒摸到，怎麼就睡你媳婦了……＂老韓頭看見老高頭就像見到了塭神一樣扭頭就走，可是還是被老高頭擋在了面前。
＂走，走，我們找個地方『了斷了斷』。＂老高哪能這麼輕易地放過老韓頭，拉著他向村頭走去。
老高是村裡最有名的瓦工，他切的磚牆從來不用掛線，那年縣裡舉辦了一場技工巧匠大賽，他得了個第一名，這不就出了名。村裡最大的工程隊給人家搞建築都離不開他，出去承包工程人家都會問：＂老高頭來不來？＂如果沒有老高頭這個工程活就不包給你。那時所謂的工程也就是誰家蓋個三間兩間的磚瓦房，院落里切個圍牆什麼的。總之無論活大活小誰家都離不開他……
每到月末工程隊里發工資的時候，老高都要犯幾天病，有人說他是「神精里的病」。
老韓頭使終是老高犯病的對象，＂你奶奶的，我毛也沒摸到過，什麼時候就睡你媳婦兒了？＂
每次預到這種事他倆都必須找個地方做個了斷，那就是村裡唯一的一個雜貨店，兩人來到店裡靠近店裡的酒櫃旁坐下。
＂怎麼，今天喝多少錢的『了斷』？＂每次來到這裡，雜貨店的老闆娘就會先問上一句。
＂五塊的！＂老高大嗓門一喊。
＂多了，多了。＂老韓趕緊沖老闆娘說道。
五塊的也就是雜貨店裡最貴的散裝酒，五塊錢一斤。
每次兩人來此『了斷』，大多是一斤酒就完事。高興的時候老韓也會加個菜，來一把五毛錢的生花生。
三兩的杯就一個，倒滿酒，你一口、我一口，誰也不準喝多。有時發現對方喝地口大了就會提出警告，再犯第二次就罰一杯，也就是掏錢再買一杯。
喝酒的時候從來不追究睡誰媳婦的事，兩人談論最多的就是老高頭在城裡的幾個「私生子「」的話題。
＂我那個大小今年上了中學了……我二小當上了學校的國旗手……我那個大妮當上了大班長……我那個小妮……＂每當談論這四個孩子，老高頭總碟碟不休，大小二小……大妮二妮……
人們都知道，老高頭的媳婦就在本村，從來也沒有去過城裡，自從和老高結婚三十年就沒生過孩子，城裡的孩子誰知道他和誰整地，還他媽的四個……
老高的媳婦是村裡有名的『大能人』，除了生孩子不能沒有她不能的，村裡人結婚的找她、生孩子的找她、家庭不和的找她……什麼黑白喜事什麼都落不下她，最有名的是她養了十多頭老母豬，每年收入十多萬。
＂奶奶的，人崽下不來，豬崽倒會養。＂每當老高頭看到那麼多小豬崽時都會對著豬圈大罵幾聲。
老高挺能掙錢，有時一個月也上萬元，他知道媳婦兒有錢，他掙的錢從來不給她，有時還從媳婦兒手裡騙些來。但是老高口袋從來就沒有過錢，有人說他的錢都貼到城裡的娘們那裡了，城裡四個娃，四個媽……每次在這小食雜店喝酒他就從來沒掏過錢，誰也不知道他的錢哪去了。
二
老高和老韓頭兩人在食雜店『了斷』完後，照常還是老韓付了『了斷』錢，老高說要到城裡看他的娃，拉著老韓一起去，老韓才不跟他去呢，跟著他就是個付款機……老韓在村裡是個種糧大戶，手裡有點錢，但是也不能總被他耍著玩吧。
老韓跟他去過城裡，還到學校見過那四個娃，學校的老師把娃領到老高面前時，那些娃激動的喊著＂高爸爸……高爸爸一一＂那個親啊，老韓都動情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在城裡養個娃，城裡娃嘴甜到他心裡了……
可那次在城裡還沒等老韓想出個毛來，就被老高收刮的渾身上下一分不剩，全貢獻給了那四個娃，兩人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幸運的是兩人半路截了個拉豬的四輪車半夜才回到了村裡。老韓回到家，滿身的豬屎味又被老伴趕了出來，一宿也沒進去屋裡，直到天亮了老伴燒了一大鍋熱水，從上到下洗了十多遍後，老伴才准許進了屋，從此老韓在也不想和老高去城裡了，也不敢想去城裡養娃的事了……
……
老高去城裡好多天沒回來了。
老韓有點幾日不見有點想念的感覺，他一個人在村裡轉悠半天，轉悠來轉悠去轉到了老高家門前，他探著頭瞅著院里餵豬的老高頭的媳婦，他不敢問她，他怕她罵他，在他眼裡老高媳婦就是個大奶嫂不下蛋的母老虎，他知道每次看到自己都會把喝酒的責任懶到自己身上，他媳婦認為老高掙點錢都是和自己去城裡，下飯店，吃了，喝了，他不想面對這個女人……他轉身走開。
＂老韓頭，你他媽給我回來！＂
老韓頭剛轉身想走，後面的大喊聲就把他叫住了，他慢慢的轉過身：＂嗯，高大嫂，我……我是來看看大哥回來沒有，這不……這不還沒回來吧……＂
＂又沒酒錢喝酒了是不？你家那麼多錢，問你媳婦要去……＂ 老高媳婦用手指點著他的鼻子，胸前挺起的兩個大奶不停地在他面前示威抖動著：＂以後不要再找我家老高喝酒了，他也沒那麼多閑錢請你……＂
＂我操你個大奶的！你們家老高什麼時候請過我？每次都是爺爺請那個鬼孫子……＂老韓心裡這個罵啊，但是在這隻母老虎面前沒敢說出來：＂不找了，不找了……＂老韓低著頭快速地從她眼前消失。
老高媳婦看見遠去的老韓也就停下了嘴，繼續回到豬圈哄叫她那一圈的豬去了。
……
幾個月又過去了，老高頭還是沒有回來。他回不回來，老高媳婦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老高經常在外做瓦工，活忙了就無法回家，雖然離城裡不太遠，三十多里路還是有距離的，在說了，他常年在外，哪還不是家……
老韓可不是這樣想的，他知道老高的本性，一個月見不到她那大奶媳婦，他會憋得酒都喝不下，生怕老韓在家幫照顧了…… 另外每月的例行『了斷』也沒有間斷過。
三
七月的天氣熱得發狂，村裡的馬路上乾巴巴的，一點濕氣也沒有，道路兩旁的柳樹害了病一樣低垂著。
村口的食雜店門前搭起的涼廳里，老韓脫了鞋，光著腳，悠閑自在地躺在一個破舊的躺椅上，無精打采地瞅著進出村裡的每一輛車。
快過響午的時侯，馬路上開來了兩輛高級轎車，停在了食雜店門前，車上下來一位穿著打扮時尚的婦女：＂請問，瓦工高師傅的家在哪？能帶我去嗎？＂
老韓頭立馬坐了起來，望著眼前這位漂亮的女人，心裡馬上想到了城裡娃他娘找上門來了。
「你是……＂老韓頭懷疑的目光在這女人身上掃了一遍：＂老酒鬼不在，去城裡了。＂
＂我是城裡來的，是找他老婆的。＂女人焦急地說道。
＂你找他婆娘有什麼事？＂老韓頭慢不經心地追問道。
＂老高出事了，在城裡醫院裡吶……＂女跺著腳，＂你快別問了，快帶我去找他家人吧！＂
＂什麼？老高出事了？你、你怎麼不早說呢＂老韓蹭地站了起來，鞋也顧不上穿，馬上帶著這女人往老高家跑去……
……
正在家裡豬圈幹活的老高媳婦，不顧一身的豬屎味，和老韓一起坐進車裡，向城裡的醫院急忙趕去。
在車裡，他們了解到，老高頭是在工地上幹活去廁所時，發現兩個七八歲的兒童不知從什麼地方鑽進了工地里，在一處貨場存放磚料處玩耍，當時老高發現在孩子們身旁一處磚垛有傾斜的跡象：＂小免崽子，快滾開……＂老高邊罵邊衝過去，剛到孩子們身邊大片的磚牆倒了過來，把老高和孩子們埋在了裡面……當人們把他們扒出來時，由於兩個孩子在老高的身下受到了保護，只是受到了一點輕傷，但是老高已經不省人事了……
轎車快速地趕到了醫院，當老高媳婦看到丈夫葯布包裹著的全身，鐵青色的臉時，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老韓看到老高的樣子，扒在老高的床邊痛哭著：＂老哥，你不能走啊！你要走了誰在和我喝酒啊，老哥……你要走了，你的娃怎麼辦呀……＂
老韓這一嚎，還真把老高頭嚎睲了。
老高醒來後就指著老韓用微弱的聲音說：＂我的娃……我的娃……照 顧 我的 娃……＂他話還沒說完就走了。
老高死了，老韓馬上給學校老師打電話通知了那四個娃……
不一會兒，四個娃來了，娃的同學來了，娃的老師也來了，校領導也來了，就連城裡的老縣長都來了……總之來了好多好多不認識的人。
那位縣長流著淚對大家說＂高師傅多年來用自己積攢下的錢供養了四個農村貧困學生，還有每年都向學校捐款數萬元，捐助貧困生，購建圖書館……＂老縣長擦擦淚，拉過身邊那四個娃∶＂這四個娃就是她供養的學生，他們都是學校最優秀的學生……＂
老高媳婦摟著幾個娃哭地淚人一樣。
老韓也含著淚說∶＂老哥，你的娃就是我的娃，我一定會繼續完成你的心愿，幫你養好多娃……＂
老高出殯那天，全村人都來到了大村口迎接他。全村人都為他披麻帶孝。老高頭被安葬在了西山嶺上的英雄墓地。
後來聽說老高工作的工程公司給了好多好多錢，老高媳婦都把它捐給了助學工程了。
2018年1月5日
逐夢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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