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VS89％：特朗普的爭議背後 核心支持者仍死忠
文|聶舒翼
2017年1月20日，唐納德·特朗普在他自稱為「有史以來參加人數最多」的就職儀式上，正式宣誓就職。這個紐約的地產商人、真人秀主持人、曾經的民主黨人，成為第45任美國總統，也是繼小布希之後，又一個輸掉普選但贏得白宮的共和黨總統。
但是與這位前任不同的是，在執政一年後，他成了美國現代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總統。
不過媒體調查發現，那些在2016年選舉中投票給他的人，依然將他看作可以改變美國的人，對他的支持也依然堅定。
「他就是我會投票給他的那個人」
（特拉維斯，德克薩斯州孤星鎮的網站經營者，特朗普的鐵杆支持者）
「我相信特朗普就是我會投票給他的那個人」，經營一家社區網站的特拉維斯（Travis）說，「他的那些理念，是我長久以來想在一個總統身上看到的。」他戴著一頂棒球帽，上面寫著「讓美國再次偉大」，這是特朗普2016年的競選口號。
特拉維斯住在德克薩斯一個叫做孤星（Lone Star）的小鎮，這是一個以鋼鐵業為支柱產業的小鎮，但是現在，小鎮已經基本荒廢了。
在過去幾十年間，美國的鋼鐵業同其它勞動密集型產業一樣，逐步向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地區轉移，而伴隨著這個進程的，是美國本土的工廠關閉、大批工人失業。
孤星鎮也沒有逃脫這個命運，這裡數千名工人都失去了工作，被迫離開小鎮，曾經熱鬧的城鎮也變得冷清了。
「鎮上的房子基本上都是1950年代由鋼鐵廠的工人們建造的」，特拉維斯說，「這裡曾經跟那些美國傳統小鎮一樣，但是看看現在，這裡都蕭條成什麼樣了。」
從奧巴馬時期開始，美國政府開始有計劃的吸引製造業重新回到美國，但是成效並不明顯。特朗普的競選綱領之一也是將工作帶回美國，其中就包括鋼鐵業。
「我想他正在履行對選民的承諾」，特拉維斯說，「從四月份到現在，大家都覺得情況在改善，空氣中瀰漫著更多的樂觀情緒。」
「我認為他各方面都很棒，我還會毫不猶豫地投票給他。」
「他會讓大家都變富」
（琳恩，佛羅里達棕櫚灘一個公關公司的老闆，與特朗普有私交。資料圖）
「我相信，特朗普可以讓大家都變得更富有」，在佛羅里達棕櫚灘運營一家公關公司的琳恩（Lynn Ehrenberg）說，「這是他執政理念最重要的一點」。
2017年聖誕節前夕，特朗普簽署了全新的減稅法案。這份在三個月內「以光速獲得通過的法案」，也是一份凸顯了民主共和兩黨巨大分歧的法案：民主黨人批評法案的實質是為富人減稅，中產和低收入階層的稅負事實上將會增加；共和黨人則辯稱，減稅可以讓企業有更多資本用於投資，從而帶動薪資增長，增加中產和低收入階層的收入。
但這些宏觀層面的爭執、以及兩黨政治理念方面的差異，琳恩並不關心。因為相信減稅會促進她自己公司業務的成長，她說自己非常支持特朗普的減稅法案。
「我喜歡新的稅務改革法案」，她說，「像我這樣經營小公司的人可以從中獲益。減稅可以讓那些跟我有業務往來的大公司有更多的錢（投放在公關領域），這會幫助我的業務成長，我也可以雇更多的人。」
琳恩的公司距特朗普的私人莊園——海湖莊園不遠。她與特朗普有私交，曾獲邀去參加特朗普在那兒舉行的活動。
「我見過他幾次，他是個很友善的人」，琳恩說，「我喜歡他。」
琳恩坦言，自己喜歡特朗普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反傳統的態度。「我支持他在推特上說的每一件事」，琳恩說，「我在公關這一行工作，我認為他通過推特直接與民眾交流（的方式非常棒），我喜歡他這一點。」
「我曾經擔心他當上總統後，會開始注意自己的措辭，會變得跟華盛頓的精英一樣，開始說一些違心的話，但幸運的是他並沒有這樣。」
至於2020年會不會再投票給特朗普，琳恩說：「他第一年幹得不錯，未來還有三年，我們拭目以待吧。」
「我不會再投票給他了」
（史黛西，懷俄明州吉列鎮的礦工，民主黨人，2016年投票給特朗普。資料圖）
但是對生活在懷俄明州吉列鎮（Gillette）的史黛西（Stacy Moller）來說，特朗普的「大嘴」卻是讓她感到糾結的一個問題。
吉列鎮是懷俄明州的一個礦業城鎮，位於小鎮附近的煤礦，是這裡最大的僱主。跟鎮上很多人一樣，史黛西也是一名礦工。「我喜歡礦工這個職業」，她說，「如果沒有這份工作，作為一個單親媽媽，我根本不可能養大兩個孩子」。
像史黛西這樣的藍領工人，曾被認為是民主黨的鐵票倉。然而，在過去8年里，在國內環保壓力增大，以及奧巴馬政府推動清潔能源發展以應對氣候變暖等因素的影響下，美國煤炭產業持續萎縮，吉列鎮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特朗普在競選中關於重振美國煤炭產業的政綱，為他成功吸引了煤炭工人的選票，史黛西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我喜歡的總統候選人，但是（復興煤炭業）這件事對懷俄明州、對我和我的工友們來說很重要」，史黛西說，「這件事關乎我在乎的那些人、關乎跟我一起工作的人、關乎我們的國家，即使這意味著我要把票投給一個根本不是我這個黨派的人。」
「我也確實這麼做了。」在2016年大選中，身為民主黨人的史黛西把票投給了特朗普，而她共和黨的女兒把票投給了希拉里。
但是現在，史黛西卻認為自己不會再給特朗普投票了。「我們現在很忙碌，美國的煤炭需求在增長，經濟穩定了，這對懷俄明來說是好事」，她說，「但是對我來說，這卻令人煩惱，因為我發現他在其他很多事情上都非常無禮。」
史黛西說：「我希望他閉嘴，好好工作。他現在好像還在競選中一樣，每天嚷嚷著『假新聞』，說民主黨人製造陰謀論反對他。我以為在競選結束後，他會更中立、會彌合分歧，而不是繼續為他的核心選民搖旗吶喊。我才意識到，像我這樣的人希望他能夠更有禮貌，擔負起世界領袖的責任。」
「2020年我不會為他投票了」，史黛西說，「我不會再做這樣的選擇。」
最富爭議的總統，核心選民依然堅定
事實上，過去一年裡，美國經濟出現繁榮，稅改法案過關、GDP增長超預期、失業率降低，但硬幣的另一面，卻是黨爭激烈、內政混亂和外交孤立。
特朗普本人也成了美國歷史上最具爭議的總統之一。根據蓋洛普的每周民調顯示，目前特朗普的支持率為38%，平均支持率僅為39%，接近70年來總統支持率最低值。
但根據《經濟學人》雜誌與調查機構YouGov Poll的調查顯示，那些在2016年大選中投票給他的人，絕大部分仍在支持他。截至1月8日，89%的特朗普支持者認為他在過去一年幹得很棒，85%的人支持其外交政策、90%的人贊同他的經濟理念。
對此，共和黨民調分析師克里斯滕·安德森認為，特朗普塑造了一種獨特的形象：「他為自己創造了一個自己永遠不會犯錯的『場景』：如果事情做得好，成績都是他的；但如果事情出了岔子或者進展不利，他就會把錯誤歸咎於別人——比如媒體、比如國會。」
安德森認為，正是這種「人設」，讓特朗普能夠在面對各種負面消息時轉移焦點，並維護其在核心選民及支持者中的形象。「總統好像每天都有新故事、每天都有新的推文，看起來只有總統關注的事情才算是正事。這種情況會導致他的支持者拋棄他嗎？（不，）最令人驚訝的是，在執政一年之後，他的民調數據依然非常穩定」，她說。
「他的支持率沒有變差」，共和黨政治分析師弗蘭克；倫茨說，「（在特朗普支持者看來）如果你喜歡特朗普，你就是無罪的；如果你恨他，你就是有罪的。」
但未來呢？「他要當四年的總統」，倫茨說，「國會不會拋棄他，他也不可能辭職，這是人們需要去適應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坐穩了，蓋好沙發毯，備好小零食，享受這場真人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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