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古城的山蒼子

鳳凰山間的山蒼子，孤芳無主，開茫茫的黃花，可以從11月開到來年4月，山裡人習以為常，四季最是分明，但你說它是一年最早的花呢還是最晚的花呢？

鳳凰山上到處都是寶，這漫不經心生長在路邊偏僻處的山蒼子其實也是一寶，植物人明豐給我科普了這種香料植物。山蒼子，又名山雞椒，落葉小喬木，先滿樹開花後長葉子，無毒。可以做食材，也可做藥材。附近的福建閩北地區種植比較多，當地很多人家都會備上一瓶山蒼子果實製作的葯，主治腸道疾病。還能做泡菜，是一些傳統名菜的調料，比如「芷江鴨」，「山蒼子燉豬蹄」，可以稱為比較養生的葯膳，味道比較重口，身份有如我們鳳凰浮豆腐搭配的草仔，有著強烈的地方特色。

山間料峭，四季無分，山蒼子在潮州的幽谷山林之中少人識得。頗有宿緣，才得遇到，引入城中，角落茶棧雖位於熙熙攘攘的鬧市，也屬鬧中取靜，清涼少事，不至委屈了山蒼子的脾性。

找到個閑置的帶點古意的茶葉罐子插上，也許花枝感到山季味，會恍恍然以為還在鳳凰山中。

白天，黃花兒成簇附著在光滑的裸枝上，開得熱鬧，顏色卻簡單，顯得輕巧別緻。

山蒼子花香異常，就連平日里難得光顧的蜜蜂，也都日出必來報告，每次大小几只，久久徘徊不願去。蜂兒此次必能釀出帶濃郁香氣的蜜，我也很期待傳粉後，能結出花椒樣的果實來，果實是可以直接放進嘴裡嚼的，有特殊的涼涼的香味。

我曬了些花朵，據說可以泡茶喝，治感冒。我想更多是因為喜歡它的香氣，特別清冽醉人吧。花枝因為富含油脂，燃燒得好，還有香味，等它們幹了能拿來生爐火煮茶，又是一種氛圍。

客人到茶棧里便知四季，茶几上的山杜鵑開過花，嬌艷卻不媚俗，一開就一個月，前來喝茶的朋友舉杯欲飲，卻又躊躇賞花，笑說花與茶俱好，不知茶棧何時是春。

春日，要喝春茶，看春花，在一屋一天井一露台，要看遍潮州春色。

如今我把山蒼子從鳳凰山裡無人識的角落裡，遷移到茶棧，供於花瓶里，窗外陰陰映翠，茶棧里擺著線裝版的《陶庵夢憶》，住客在堂前自飲近採的鳳凰單叢，我坐在前庭撥弄一根兩根三四弦，角徽宮商皆好。

茶香照應琴聲，花香招蜂引客，這是茶棧里慣見的默契，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從日出到日暮，把時間虛擲，任歲月悠悠而生命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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