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完美的人，但是缺《無問西東》的王菲
此文寫於1月15日，因故遲發，可是現在看依然有熱點可以蹭：一、《無問西東》無論歌還是電影，依然熱得發燙；二、小紅莓的桃樂絲去世是個現象級話題，王菲怎麼都繞不過去；三、芒果台的官微懟王菲不敢參加《歌手》。
在上映的第三天，《無問西東》終於以少2個多點的排片量，反超《前任3》四百多萬的當日票房，儘管《前任3》上映17天一天一個億的表現力似乎是它無法企及的，但對於文藝片來說上映三天能有1.41億的票房應該說還是個非常漂亮的成績單。
這是一份遲到的成績單，似乎「雪藏」或者更帶噱頭的「禁演」成為其一個不可言說的賣點，但不可否認拍竣五年後再上映，確實讓人有更多好奇。
於是在北方周末一場等了一冬的大雪中，我帶著在高速上狂奔了一百多公里的激動衝進了電影院，進去的時候電影剛剛開始，屏幕亮得讓我毫不費力地坐定，屏幕上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將我團團圍住。
更多的揶揄中有說這是一部百年清華的宣傳片的，卻不料延遲五年上映，倒成全了隔壁北大剛剛過去的120周年慶典。
我覺得這個時候上映倒無不可。畢竟2017年也是以清華、北大、南開為班底的西南聯大成立70周年。南渡的星辰閃耀在每一個北歸人的夜空中。
而對其他的敏感，我倒是沒覺得片中1962年的那場慘烈批鬥有禁的必要，反而是片尾黃曉明飾演的核專家在探親的火車上脫帽時大把的脫髮演出了我們很少見到的核輻射危害。
即使是在更多元更多表現力的當下，我也覺得這個情節是過去沒見過的。我們習慣了在口號的衝動下犧牲個人成就國家的壯烈和無畏，而對於自我的認識和覺醒是很少顧及或者避開不談的。
片名四字來自於清華的校訓：中「立德立言，無問西東」。
往大了說，它是一部百年中國精英分子不斷為家為國的奮鬥史；往小了說，它講述了四段在從1920年代、1930年代、1960年代、2010年代，清華學子個人命運與大時代歷史的糾纏撕扯。
從技術角度講，它號稱是四個時間線的共同推進，相互咬合；從人物表現上來說，它是四段芳華在各個歷史時期的綻放。
在過去的幾天，它的口碑在以豆瓣為代表的電影平台上經歷了同樣的逆轉。從上映之初的6.9分，不斷攀升到現在的7.4分，而同樣以年輕人為代表的《前任3》則大起大落，雖然票房已經一騎獨塵地奔向20億，但是評分卻從開始的6.2分一路滑到目前的5.7分。
同《前任3》一樣，喜歡《無問西東》的人對於多重時間線交織讚不絕口，不喜歡的則直接拍磚說「矯情」和「不接地氣」。
我倒是覺得從國產片的角度看，這是一部質量不錯的電影，同樣它也確實存在著國產片固有的一些毛病。例如剪輯邏輯性有混亂之感、配樂過度干涉劇情的運用，還有台詞有時過於文藝腔而顯得「裝腔作勢」等，至於同《敦刻爾克》的比較更讓人覺得炒作之嫌。
當然，同樣引起「現象級」關注的還有它的主題曲。
無問西東
無問西東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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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由曾寫出超女黃雅莉成名金曲《蝴蝶泉邊》的彭青創作，曾經的台灣金曲獎得主彭飛編曲的同名主題歌，從旋律到編曲、製作都堪稱佳作。
蝴蝶泉邊
超強音浪 第18期
黃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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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引人側目的是它的演唱者。有人說這首歌的曲一般，但是它的演唱者給它提升了檔次。
是的，她就是自帶流量的王菲。
有時候很難說是不是因為王菲的歌才讓更多人走進了電影院。
雖然王菲已經多年不出專輯，但是給電影配的主題曲從《唐山大地震》的《心經》開始，到《孔子》的《幽蘭操》及之後的《致青春》、《匆匆那年》、《愛不可及》、《清風徐來》等等。無一部電影不大賣，無一曲不是坊間熱播，手機上單曲循環。
儘管對於主題曲的王菲封面造型頗引起網友嘲弄的是「自拍順便唱首歌」，但對於她空靈中飄蕩頹廢，洒脫中充滿童真的嗓音，無不嘆為觀止，久未開嗓更喚起我對她深刻的記憶。
在1994年以前，那首王菲在香港樂壇聲名鵲起併火得一塌糊塗的粵語歌《容易受傷的女人》，普通國人是不太熟的，儘管那是四大天王無往不利的廣東歌普及全中國的時候。
容易受傷的女人
Coming Home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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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它火的是在這首歌半年之後發布的國語版《情長路更長》。
情長路更長
藏心
梁雁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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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者是來自北京的飛圖唱片股東兼歌手梁雁翎，借著主持衛視中文台的節目在內地迅速走紅以及她唱火大江南北的《像霧像雨又像風》。
直到1994年忽然滿街都開始流行起《天空》《棋子》等國語歌，這個同樣來自北京叫王靖雯的女生才第一次走進了大多數人的視野，讓我們發現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到底哪兒不一樣還說不太出來。
那個時候大家對於她更多的記憶符號來自「竇唯女朋友」和她「王菲從王靖雯又變回王菲」。
在八卦信息還不豐富發達的年代，人們根本不知道那麼多傳奇甚至狗血的劇情發生了：
歌手姜昕曾經和竇唯同居多年，王菲和黑豹的欒樹曾是男女朋友，竇唯因與王菲戀愛而退出黑豹，竇唯又與前女友姜昕藕斷絲連，王菲與竇唯奉子成婚。在王菲遠赴香港工作後，竇唯的世界又闖進了高原，高原的說法是兩人已經好了五年……
狗血得很，似乎與音樂無關。
但其實狗血之外，還有勵志的陽光。在吸收大陸搖滾的養分，特別是竇唯的調教，以及剛去世的小紅莓、極地雙子星的影響。
』當我們還在四大天王四個「小丑」的陳腐港式情歌窠臼中不知身在何處時，王菲已經從一個嗓音好而已的女歌手，褪去了唱片公司製作的都市女人「王靖雯」外衣，在消化和吸收了先鋒的歐美音樂風格之後走上了通往天后的階梯。
1996年發行的《浮躁》，至今仍被歌迷們視為圭臬之作，而2000年的《寓言》則徹底在商業上昭告著天后的誕生。
可大多數的大陸觀眾熟悉王菲，還是在1998年的《相約九八》。
那之前她的名氣在很多普通人心目中尚不及那英。但是在歌迷心中，已經是一流歌手和超一流天后的差距。
隨著王菲對與竇唯婚姻的手起刀落，人們發現，尤其是她發展的重鎮香港媒體發現，王菲不僅有料得很，很多時候儘管沒什麼實料，王菲本人的回答也往往是媒體熱炒的話題。
即使是別的明星已成習慣的「無可奉告」到了她口中，也會變成「關你什麼事兒」、「你說不行就不行了？」
她的直來直去，似乎與大染缸般的娛樂圈並不合拍，但她活得孤勇且洒脫。
在瞞婚瞞育普遍的娛樂圈，王菲想結婚就結婚，說生孩子就生孩子，要拉起愛人的手更是從來不猶豫。無論是已經貴為天后的她穿著睡衣在北京衚衕里去公廁倒夜壺，還是作為單身母親落落大方地在記者們長槍短炮的「火力」下牽著小她11歲的謝霆鋒毫不掩飾。
對於可能掉粉兒的隱憂她從來不在乎，就像很多人詬病她在舞台上絕少互動，經常一場演唱會只能聽見三聲「謝謝」。她絕不是玩高冷范兒怠慢花錢來的上帝，她只是覺得自己並不懂得跳，在台上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想怎麼動便怎麼動，跳起來像是在作秀。
她更願意為歌迷做的秀是寫歌，親自作詞作曲，拋去港樂快餐般的拿來文化，不按常理出牌又並非刻意標新立異，英式搖滾、朋克、trip hop，不再如普通香港歌手那般直接翻唱日本流行歌曲的王菲，證明了自己是成長自香港流行音樂工業體系，但絕非只是香港歌手的王菲。
在金童玉女伺育成風的港台娛樂世界滋養下的歌迷們，哪見過這樣不主動迎合歌迷，不附和媒體，不著力維護自身形象的叛逆。
人們驚呼異類的誕生，又每個人都喜歡這個總是「離經叛道」的「高中女生」。
當然歌迷們更放不下的是王菲自己經常自嘲的「天籟之音」。
從商業化十足的港台情歌唱腔，到受竇唯影響的搖滾風，再到模仿小紅莓桃樂絲的空靈唱法，她獨屬的慵懶、標示性的尾音，都使得她成為獨一無二的王菲。
小紅莓對王菲的影響非同小可
有人不解她為何與李亞鵬離婚。
在《將愛》的同名主題曲發布時她曾說，李亞鵬演的那個是將愛情進行到底，我這個是將愛進行到底，境界比他高級多了。雖說是玩笑話，但亦可證明，兩個人屬於不同的世界，很難在更高層次上有感應和共鳴。
將愛
將愛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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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此文前，筆者特意看了黃曉陽的《王菲畫傳》，卻發現依然不懂王菲。
作者寫《二號首長》那麼傳神，但他筆下的王菲卻讓讀者始終像應戰獨孤九劍的對手，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劍從哪個方向刺來。不僅是我一個普通的歌迷，即便是和她合作了十幾二十年的張亞東，也依然覺得對天后不了解，掌握不了她的套路。
張亞東、陳家瑛是王菲的「左膀右臂」。
當你覺得天后應該遠離世人、不理世俗的時候，她在慈善晚宴上喊著音樂能不能再high一些，然後帶著大小閨女，肆意起舞，那一刻你又會覺得那不過是喝高了享受人間天倫的普通母親。
當你覺得一年前那隻唱一場的「幻樂一場」演唱會就是她的車禍現場時，她的《無問西東》又飄然而至，如一股清流瞬間滌盪了混沌已久的華語樂壇。
王菲已經多年沒出專輯了。近些年只出單曲，而且只唱電影歌曲，每一首發行後都是流行一時的冠軍單曲。經常是電影本身未必多精彩，但她的歌確實都比電影出彩傳神。
這首《無問西東》中的她於高低音之間自由切換，禪意的迷人。如果這首歌是別人唱了，可能關注點會是另外一首歌《無問》的演唱者，巨星毛不易。
無問
無問
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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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天后面前，巨星就這麼被大家忽略掉了。就像網上提到的當年鄭秀文曾如此評價她，「王菲是diva（天后），而我們只是藝人」。
當然很多人也不見得多喜歡她的歌，而是被她不尋常的人生所著迷，她確實活出了大多數人理想中的狀態。
「婚是我要離的，沒有第三者，沒有婆媳不和，不牽扯財務問題，不是悲情狗血劇，和平分手，換一種方式相處，對孩子來說，我們仍然是一家人。謝謝@一號立井用愛和理智包容這一切感恩 p.s支持@嫣然天使基金不會停。內什麼，不會出家。」
這是上一段婚姻結束時天后在微博上的當中告白，它有著屬於王菲的冷靜與果斷，該出手時絕不拖泥帶水。
這冷靜在電影《無問西東》里也見過了。
在王力宏飾演的飛虎隊目睹身邊戰友一個個墜落的時候，他毅然地放棄了最後一格油返航的機會，果斷擊落敵機，並沖向敵艦，完成了生命，升華了人生。
電影中我比較意外的是王力宏的表演，之前那個閃亮的大男生在這部片子里內斂又陽光。
他的表演承擔了幾乎整部影片的感動，尤其是遺書上對母親那深情的三個字「對不起」。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王菲唱的那句歌詞：
面迎啊海上風
在世界之外
在時間之中
無問西東
就奮身做個英雄
不枉那青春勇
……
有歌若此，表演如斯，對於觀眾來說，好的影片就是外在視聽與內心情感的契合。
夫復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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