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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生活|有滋味的年代·生活篇

生於70後的我們,年少時沒有趕上豐富的物質生活,卻更懂得家人、兄弟、朋友的珍貴。我們是最早沐浴在改革開放春風下的一代人,也經歷了90年代經濟騰飛帶來的巨大社會變革。但我們始終懷抱理想,初心未改地一路「拼」下來。或許正因這份純粹,在當今疾速更迭的時代才顯得彌足珍貴,才讓我們更想和大家一起,回首曾經走過的日子,回味一直留在記憶中的滋味。

非典型生活|有滋味的年代·生活篇

2008年12月24日,「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全國攝影作品彙集北京王府井步行街。

80年代第6套廣播體操.wav4:23來自世界知識畫報打開今日頭條,體驗完整音頻內容

生活·時光機里的幸福感一

「都說冰糖葫蘆兒酸,酸裡面它裹著甜;都說冰糖葫蘆兒甜,可甜裡面它透著那酸。」日子就這樣酸酸甜甜地過著,也悄然地改變著。

1平淡從容是最真

「民以食為天」這句話若放在30年前,後面還需再加一句「食以票為本」。因為自建國後到20世紀80年代,我國一直處於計劃經濟時代,物資匱乏,只得採取計劃供應、憑票供應的商品分配辦法,糧票便是其中之一。我自小就對家裡各種花花綠綠的米票、面票、油票印象深刻,並被告知要「看好」它們。每月糧店的工作人員來院里發糧票時,大家就像過節似的,互相招呼著拿著糧本到前院的空地排隊領取。糧本上登記著每戶的人數、姓名、定量等信息。每次領到這一小把票票後都會仔細核對,然後小心翼翼地夾在本子里拿回家收好——這可是一家老小一日三餐的重要保障。每次去糧店買米面時,除了帶上糧本、糧票外,還要帶個布袋子——米面都是現稱的。有次我路過糧店,看到門外有個小男孩哭成了淚人,上前一問,原來他一路小跑來買米,結果到了才發現米票丟了,嚇得不敢回家,怕被老爸打死。真是聽著就讓人心酸。

除了糧本,每家還有個副食本,上面列了好多項,如木耳、雞蛋、肉、魚、糖,等等,全都是「限量版」。現在想想,當年吃到嘴裡的每一口食物幾乎都是吃一口少一口的節奏——這一口吃完,下一次很可能就要等1個月或1年才能再吃到。那時點心論兩稱;糖論塊買;杏話梅一包10來個,好朋友間分享時,不是送你一包或一個,而是撕下一絲兒放你嘴裡——那個味道,至今難忘。

那時候肉是吃一頓買一頓,兩毛錢豬肉能炒一個菜,五毛錢就可以做燉肉了。每次肉買回來,老媽總是先仔細切下雪白的肥肉,改刀成小丁下鍋熬成豬油,以備在接下來的一周內用它來炒素菜——多少還是有些肉味兒的。記憶中熬豬油剩下的油渣堪稱天下美味,吃的時候最好再撒上點兒鹽,絕對蓋了。若是有頓紅燒排骨,好比過年一樣激動,且必須讓全院人都知道。

夏天做西紅柿醬,冬天儲存大白菜和小蘋果,西瓜、南瓜吃完了把子留下來洗乾淨炒著吃??現在想想,真是費時費力,有這時間做點什麼不好呀,可當時大家都這麼過,誰讓咱窮呢,窮就得思變,變才能通,還能自得其樂。不過倒也讓我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每次一想到當年連豬油渣都吃得那麼津津有味,就啥也捨不得扔了,連每次絞完肉粘在刀頭上的小粹肉渣都盡量留住。

想當年,每年的11月初,北京人就開始和大白菜「較上勁」,買菜、曬菜、儲菜,忙得不亦樂乎。

1989年,我離開北京去天津讀大學。隨身帶的除了行李和生活費外,還有一些全國糧票。對於我們女生來說,學校里領的當地糧票加上自帶的全國糧票足以確保自身的溫飽問題,還時有結餘,而男生會時常出現「斷糧」現象。於是,向自己心儀的女生「借」糧票就成了男生接近女生的好借口;而把自己用不完的糧票「借給」某個感覺還不錯的男生也使小女生的春心更加蕩漾。不知道,如今的「撒狗糧」一詞是不是從當年的「撒糧票」衍生而來的!當然更多的小有結餘的單身狗女生每個月會花高價用糧票換幾個雞蛋給自己改善一下伙食。不過總共也沒換幾次,那些見證了因長期實行計劃經濟、商品短缺30多年的糧票便悄然退出了歷史舞台。

校門外的「食世界」也悄然發生著變化:合作社似的商場早已改造,菜市場、早市成了大眾每日光顧的解決溫飽的消費場所,而且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上新鮮蔬菜,沒有人再去費力做西紅柿醬了,冬儲大白菜也已成為個案,或是老人們的一種習慣;個體飯館、小賣部也不再算啥新奇;麥當勞的出現,讓更多的城裡人開了眼界,當時去麥當勞吃飯還被視為高大上,甚至成為舉辦婚禮的場地之一。

1990年10月8日,中國內地第一家麥當勞餐廳在深圳市羅湖區東門商業步行街開業。

與此同時,逛夠了家門口小賣部的老百姓發現家樂福、沃爾瑪等洋超市紛紛開張了,成為城市的又一道風景;街上的飯館越開越多,流行特色三天兩頭地變,招得我們這些略有積蓄的「小白領」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而且就喜歡吃硬菜,可謂是無肉不歡。

2穿出個樣來給自己看

80年代初期,物質資源匱乏,服裝流行與變化速度相對緩慢,不僅款式、色彩單一,還總是「接茬穿」——老大穿大人們穿舊後改小的衣服,弟弟妹妹就穿哥哥姐姐穿小的,只有過年時才有新衣穿。不過新衣也多是買布自己做,能穿得起成衣的多是有錢或有地位的人,所以布店和裁縫店的生意都很火。除了外衣,毛衣毛褲、棉襖棉褲也多是自製,好像那時每家都有個巧手的媽媽或姐姐。記得我上高中時,街上流行穿粗棒針毛衣。於是拜老媽為師,學起了編織,而且特別「刻苦」——家裡、車上、課間,能利用上的時間都用了,終於在半年之後得以首秀自己的處女作。那時班上好幾個女同學忙著曬自己的作品:毛衣、帽子、圍巾、手套??由此也證明了當年的學業負擔明顯輕於現在。

記憶中,上大學前的毛衣都是媽媽織的,款式或許不夠新潮,但一定厚實。

最先流行起來的是喇叭褲,為此我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多繞幾條衚衕,就為吸引更多羨慕的目光。如果上身再配件蝙蝠衫,感覺都可以PK明星了。緊跟著,喇叭褲換成了牛仔褲,而且特別緊繃。記得大伯從美國給我帶回一條彈力特大的牛仔褲,穿上去格外顯條,可學校那時已明令禁止穿彈力牛仔褲入校,於是我每天不辭辛苦地多帶一條褲子,先穿著仔褲臭美到學校門口,然後在旁邊的公廁里套上備好的褲子再入校,下午放學出校門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廁所。

當年那些流行服裝在正規商店裡是買不到的,得去專門的小服裝店裡找。那些店裡的貨都是從南方進的,什麼時髦進什麼,還能砍價。再後來,我乾脆直接像真正的店主那樣天不亮就拎著大號黑色垃圾袋去服裝批發市場「拿貨」,也省了砍價的力氣。第二天帶著一大堆「戰果」去公司直接實惠小姐妹們了。只是,這種實惠也需要付出代價的,比如剛穿半天的裙子裙擺處的裝飾圖案就開始掉銀粉,每次起身時都要撣撣椅子。可一想到便宜,氣也就順了,再說,粉總有掉完的時候,全當買了條沒有裝飾的布裙子。

每個時代都有對美女的定義,服飾也是判斷年代的工具

到了90年代中後期,服裝無論從顏色、款式、質地還是功能,甚至營銷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職業裝、休閑服、家居服、健美褲、超短裙、闊腿褲、弔帶衫、迷你裙、熱褲、FASHION、導購、品牌、專賣店、時裝周??不斷出現的新名詞既反映了當時服裝市場的流行趨勢和更新速度,也為普通百姓展現個性美提供了廣闊的天地,同時紅火多年的傳統裁縫店紛紛向改衣、高級成衣定製轉型。這其中,文化衫的流行給我的印象最深。大約在90年代初,印有「別理我,煩著呢」「拉家帶口」「不會來事」「千萬別愛我,沒錢」「掙錢累,沒錢苦」「瀟洒走一回」等極富個性的文化衫一時熱賣。當時正值王朔小說風靡,「我是流氓我怕誰」「無知者無畏」「過把癮就死」等王朔經典語錄也被印在了T恤上,其中最被保守人士怒斥的是「我是你爸爸」。1991年長江流域發生了百年不遇的洪水,央視組織明星們義演,當時眾星們身著寫有「風雨同舟情暖人間」的文化衫拉著手唱歌,令電視機前的觀眾備受感動。此後,各類主旋律詞句也紛紛出現在文化衫上,也有以名人或動物頭像為主角的,或球迷心聲的,等等。伴隨著此後的諸多變化,文化衫進入了21世紀。

沒多久,便宜又好看的布裙子也不用天不亮就到批發市場拿貨了。全天24小時,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你點擊一下某寶網,沒幾天就有快遞小哥送貨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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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拚命追,不在乎瘋狂

十幾年前有個朋友問他女兒:「寶貝,等你有了錢,你要給爸爸買個什麼禮物啊?」女兒想了想說:「我送你一輛大公共!」在他女兒眼中,大公共特別神奇,可她從來沒有坐過,自出生就坐私家車或計程車。和小姑娘有著類似經歷的孩子不在少數,這是他們這一代人的特色。我小時候也非常喜歡坐公共汽車,只是那個年代,似乎沒有更多的選擇。

不過那時的公共汽車開得特慢,嘎呦嘎呦的,要麼半天不來一輛,要麼一來就是好幾輛,所以每天早上上學,經常是出了院門就追車,多擠都卯足勁兒硬往上擠,因為如果錯過這趟車,下一趟還不知什麼時候來呢。費了九牛二虎的勁兒上了車,下車時必定也得用盡洪荒之力才能辦到。後來改騎自行車上下學,沿著當時還挺清靜的二環路騎上三四十分鐘倒也愜意,當然要排除春天裡那幾個黃塵遮日頭纏紗巾身披半斤黃沙回家的日子。

終於挨到上大學,交通工具換成了火車。現在從北京到天津坐動車30分鐘就到了,可當時快車也得2小時,回趟家得半天,但這絲毫沒能阻擋我每周五中午的「跑路」。幾乎每次都能從家帶回不少北京的新鮮事兒,比如「面的」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這種顏色黃黃、個頭小小的計程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義利的維生素麵包,也有人稱它為「小面」或「黃蟲」。「面的」10塊錢起價,1公里1元,可以坐五六個人,把座椅掀起來還可以放東西,自行車彩電都沒問題。雖然方便,但畢竟是計程車,天天坐也消費不起。這時一種介於大公共和「小面」之間的「小公共」正好滿足了工薪階層的需求,2元1位,一輛車可坐20來個人,過道里是摺疊座兒,門口還能放一兩個小馬扎。和「面的」一樣,招手即停、隨時上下的小公共也自成一道風景。幾乎所有的小公共都有一位大嗓門的售票員,他們經常是掛在車門外,一邊招呼路邊候車的人,一邊報菜名兒似的喊出沿途各站及可停車的寫字樓名字。雖說「面的」尾氣嚴重超標,小公共車況不佳形象差,但它們剛被取消時還真有點不習慣。

再後來地鐵四通八達,私家車粉墨登場成為了歷史的主角,常能聽到誰誰買了輛QQ,誰誰買了輛富康。於是我做了件當時最流行的事——學車。每天早上被班車拉到荒郊野外的駕校,一練就是一天。駕校的車型十分有限,多是大解放卡車和212吉普車。幾個月下來終於學完了,考試的時候依然哆嗦:「報告考官,一切就緒,請求起飛(步)!」教官的回答也特給力:「好,允許起飛,請注意高壓線!」顫顫巍巍通過考試,光榮地成為了一名「馬路殺手」。這些也都成為了那個年代的笑談。

4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

雖然在八九十年代吃不如今天的奢,穿不如今天的美,行不如今天的捷,但依然能帶給人們不少苦中作樂的回味。但提到住,幾欲下筆卻字不成篇。那個年代的住房狀況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什麼樂趣,反倒是充滿了艱苦、無奈,甚至還有些許尷尬。

記憶中的第一個家是在筒子樓里,樓層不高,每層都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串聯著許多個單間。衛生間是公用的。房間的面積不到20平米,也就將就塞進些桌椅、衣櫃、沙發和床。飯桌是摺疊的,不用時收起來騰地兒。灶台、煤氣罐、飯廚都擺在樓道,一家做飯,全層人都跟著聞味。這種樓多是由學生宿舍或辦公大樓改建,是單位分配給職工的宿舍。白天大人們都上班去了,房門全關著,長長的樓道里黑乎乎的,安靜得有點瘮人,可男孩子們最喜歡這種適合打仗抓人的地方,經常是一幫人連呼帶叫地衝進一個樓門,一會兒又氣喘吁吁地跑出來,然後又衝進另一個樓門。

身邊更多的人住在大雜院,我也曾住過幾年。房子是房管所的,住戶比較雜,做什麼工作的都有,可處得如同一家人:搬家具有人會搭把手;蓋棚子有人給你和泥;安爐子有人幫你接煙囪;出門忘記鎖門了有人幫你看著;做飯時趕上沒煤氣了,拎著半成品就上對門「借火」去了;閑得無聊時一邁腿就到鄰家大姐家串門去了;夫妻拌嘴動靜略大時,好幾撥人來勸架;冬天裡萬一爐子滅了,一聲招呼,好幾家的燃煤等著救急;孩子們更是福氣,不僅玩伴多,還可以隨時隨地蹭吃蹭喝。提到爐子,我立刻想到了自製烤白薯和烤花生。先將爐蓋蓋好,然後將幾塊已變冷的熟白薯放在爐蓋四邊,再將中心撒上一把花生米,不時用火鉤子扒拉扒拉,不一會兒就是滿屋的香味。

非典型生活|有滋味的年代·生活篇

冬天的平房裡是溫暖的,而夏天則是炎熱的。沒有風扇更不知道空調為何物,白天燥熱的空氣在屋裡聚集蒸騰,日落後仍久久不散。盛夏中總有那麼幾天,吃過晚飯,一些大人拿著席子、扇子,帶著孩子三五成群地來到一處政府辦公大樓高高的台階下,找塊空地鋪上席子圍坐在一起,邊搖著扇子聊天,邊看著孩子。小孩子在席子上爬來爬去,大的就在台階上跑上跑下。待熱浪退去後再回家睡覺。也有的三兩戶家的男主人圍坐在家門前的空地兒,一邊聊天,一邊「放哨」——家裡的女眷正在屋裡沖澡。那時每家還都有一口大缸,夏天放在屋外曬水,供晚上沖澡用;冬天時再搬進屋,因為冬天氣溫低,水管子容易凍裂,所以每天晚上8點多鐘就會關總閥,各家都是提前備好水。那時我們全院19戶人家共用一個水管子,公共空地也不大,所以一到周末,女主人們都比著起早「搶地盤」洗衣服、晾衣服或曬被子,好不熱鬧。

後來大人們紛紛在單位分到了房子,孩子們也跟著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大雜院或筒子樓,住進了有獨立廚房、衛生間、客廳(儘管很小)和卧室的單元房。終於不用在睡覺前接塊木板增加床的面積了,終於不用每次接水都要走到院子另一頭的公用水池了,終於不用無論颳風下雨都要到衚衕里的公共廁所解決問題了,終於不用擔心冬天房屋不透氣而有煤氣中毒的危險了??離開了這麼多的終於,自然也就離開了那些互幫互助的左鄰右舍,離開了一起跳皮筋直到天黑的小夥伴,離開了雖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衚衕和衚衕口那家包子鋪??

非典型生活|有滋味的年代·生活篇

不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是否想起一首歌《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明天我們一起回憶文學和音樂。

※文章為作者原創,版權歸《世界知識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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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生活|有滋味的年代·生活篇

2018年1月刊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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