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深愛的你好好長大

這些天來，我始終在想著，這是你的生日。

多少個無法計數的深夜，我靠著檯燈的光芒，一本書，一杯白開水來度過。等待對許多人來說似乎已經蹉跎到微不足道的地步，只是對於我而言，就像是壓著的重擔。就著夜色，煩躁之時也只能看看時鐘上疾走的時間，一分一秒，一捧一捧的消融成水，繼而匯成素寡的河。揉了下眼睛，關了檯燈躺下。我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類似的動作，時間快快的走，又重新走到去年我著手幫你準備生日。似乎昨日的我總是懊惱著，對於你生日這樣重要的事，卻沒有最好的禮物能拿得出手。

那日我在時文里又看到那句舊的只能在角落裡蒙塵的句子，家，心的港灣。它確實是在我心裡的角落蒙上厚重的塵埃，光澤盡失。旁人若問我近況如何，不經考慮就能脫口而出，還好。不對它作出評價，所有光暗都未知可否。與旁人打鬧之餘，也只想著要快快走完這一生。一部舊電影里曾說，一秒鐘就能想完我們的一生。太過單調，顏色盡失。更不必提及光芒。你問我好不好，我又怎樣開口向你描述途徑的蒼白。

當然我也未曾想過要承認這樣的生活覆滅過我所能衍生出的希望。承認生活帶給我的災難，對於我而言，倒像是在頸上纏上細密的鐵絲，一拉緊，瞬間窒息而亡。不認輸不絕望不灰心不難過，是我唯一能夠善待自己的方法。偶爾想過是否能夠當一回逃兵，既然生命太過漫長，為何我偏偏不能虛度。只是未做出決定，便又讓另一個信念覆蓋。你是軍人，而她又生得明艷偏執，我作為女兒，理應過得錚錚。

在提筆寫文章給你的時候，告誡自己不能提及喑啞的過往。這些時日以來我在人前談笑風生，夜深人靜時關掉燈光與內心對談。若說沒有眼淚，顯得牽強。只是我並不需要用淚水來博取憐憫，若以此換得他人憐憫，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那次我敢於在你面前流淚，倒不是因為有多難過，而是因為你對我說，對不起，從你出生就把你丟在姥姥身邊，沒能給予你應有的父愛，母愛。感動多過悲情。你低頭認錯，我哭得淋漓，傷得痛徹，卻愛得深刻。

這樣一來，我倒像是那個街上的遊魂，而她是唯一聞到我的人。

昨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做夢了，那夢境太過真實，我醒來後呆坐在床上，好長一段時間無法整理心緒。熱愛，深愛，摯愛，通通都被自己辜負。如今的我，萬分告誡自己，不如當作浮雲，落得清閑自在。要有多心酸呢，似那隻晚歸的蒼鷺，眨眼白了頭。

光本是佳美的，眼見日光也是可悅的。既是活在當下，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我有她，已經足夠。我所敬愛的姥姥，是一夜傷心和絕望、一身疲憊和傷痕之後，照樣起床，養育時時讓她難過的我。她在我身邊，在任何時間裡，我都看得到，她所付出的溫暖。我走過會流動的風水，瞬息浮華的大海，還是會回到她身邊。而姥姥，是我這一生，唯一想要停靠的日光城。

有許多話，我只是不曾和你提起。我多愛姥姥，這些無謂的言談遠遠無法比擬。那是在我遠行的路途中，在小憩的旅店裡，在落單的街道，在大雨傾倒的城市裡，在這顆深藍色孤獨的星球上，在任何一段莫名的時空里，都能夠聞見的愛與想念。只是緘口不提，想必應了那句，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我卻能承認，她愛我遠遠勝過她熱愛生命，在她的衣襟上記錄著我少年時的芬芳。

我想起好多年前，你說帶我去看看你的大學，你住過的城市。杭州西子湖畔，我說走累了，你默默的蹲下身子背起我緩步遊走。這一走，就走了大半個西子湖畔。後來當我靜下心來反觀所經歷的人事，唯一所能認定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永遠不會放下我，只有你甘願背著我走完這一生。

自我記事以來就知道這一天是你的生日，我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我希望明天天氣晴，太陽不要太大，那樣你去上班的途上不會覺得太熱，我也希望，你和媽媽彼此關懷原諒，包容理解，你所有的朋友，都記得你的生日，給你最好的祝福。

而我唯一的想法，是為深愛的你好好長大。因為你說，用所有的快樂來換我此生安穩。所以，我只能為深愛的你好好長大，用我此生的安穩，換你今世最大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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