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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嚇傻你!其實我們都坐過有鬼的末班車

我三十齣頭,是一個公交車司機。

在公司車隊里,也是最年輕的司機。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年紀輕輕就開公交車是一件很沒出息的事。

但我無所謂,我沒偷沒搶,自力更生,除了沒女朋友,別的也不差啥。

我每天早上五點準時從站里出車,到七點返回始發站,下午再來回跑一趟,四點半基本就下班了。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整天也自得其樂,日子美滋滋。

老吳是我們隊長,湖北人。

平時車隊里的大事小事都得先讓他過一遍,有句話不是說「天上的九頭鳥,地下的湖北佬」

他就是這種老奸巨猾,無利不起早的九頭鳥。

周日本是我輪休,正巧做了個美夢。

夢裡我居然跟范冰冰談上了戀愛。

吃了飯,看了電影,小手剛牽上,忽的聽到整個世界都開始環繞起來最炫民族風。

剛開始我還納悶這沒到廣場舞時間怎麼就起歌了?

後來在冰冰迷茫的眼神中我突然驚醒。

我摸過來桌子上狂叫的手機,按了接聽鍵,不耐煩的罵了句:

「有病啊,這個時候打電話」

電話那頭一愣,緩緩傳來老吳討厭的湖北腔。

「小李啊,我是吳大哥,你在家呢撒,別睡了,趕緊來公司,開個緊急會」

雖然極不情願,還是輕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公司有事就算是放假時間也得到場,這是制度。

簡單的洗漱後早餐也沒顧的吃就匆忙趕了去,老吳辦公室此時已經被同事站滿了。

我勉強擠進了屋,老吳見我來了,沖我點了個頭,說道:

「行,人行了,說個事,市裡上周下個通知,要從咱這到造紙廠加一班車,

今天咱們商量一下,把這趟車司機定了。」

「啥?造紙廠?那地兒慌的人影兒都沒幾個,往那通車給誰坐?」

老吳話音剛落,人堆里就有師傅嘰歪起來。

老吳聽後眉頭一皺說道

「你別管有沒有人兒,市裡讓加班次你不服你找市領導班子去,你嘰歪個啥?「

眾人見老吳火了,沒人再敢接茬,老吳看了看,又繼續說

「這班車一天就跑一個來回就下班,接這活的司機一個月加500塊錢補助「

這話一撂,人堆又熱鬧起來了。

「一天跑一趟,還比別人多加500,那我干啊」

「我也干啊」

見眾人起鬨,老吳斜眼看了看,笑笑說道

「你看可不是么,我老吳有好事能不想著給你們爭取么?

你尋思你們一天天吳大哥吳大哥的能讓你們白叫么?」

這話說完,有幾個愛拍馬屁的就開始帶頭鼓掌了。

嘩啦啦的掌聲響起來,老吳笑的更燦爛了。

斜著眼睛又到處看了看,我總覺得老吳這眼神有問題,果不其然,老吳接著說道:

「這活兒跟這錢我都說了,就是這個樣,啊,是好事,但是有一點小瑕疵,啊,這是個夜班。」

「啥子呦,夜班?俺說咋就跑一趟,還加錢,夜班車去造紙廠那地兒幹啥子呦?去拉鬼撒?」

「對啊,我可聽說唐窪子村那邊可不幹凈,經常鬧鬼」

「瞧你們說的,鬼在哪呢,挺大個人兒還怕黑啊,

那邊不是有個村子么,有人向市裡面反應,好多村民白天進城賣菜,晚上就回不去了,為了方便那邊兒的村民,市裡就批了這麼一趟車」

「啥子呦,那幫村民在夜市賣菜都到晚上十來點鐘,那這班車幾點發?」

老吳抿了抿嘴,笑呵呵的說「晚上十一點發」

造紙廠在郊區很偏的地方,十一點從我們這總站發車,就算夜裡不堵車,也得一個小時能到。

也就是說,從造紙廠往回走的時候,就已經半夜十二點了。

考慮到這,我就打消了開這趟車的念頭,倚在門框邊,打了個哈欠。

見大家沒人應承,老吳尷尬的咳嗽一聲,說

「哎呦,你們是干司機的,還挑路挑點的?「

老李聽不下去了。

「老吳啊,不是俺們不開這車,這家裡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說夜班回來都兩三點了,小孩子都睡覺了,打擾小孩考學不是」

「對,俺家也有小孩,初三了,中考「

「俺家也有小孩,高三了,高考「

「俺家小孩大三了,大考「

。。。。。。

為了不開這班夜車,這些人的孩子無論平時多大,這會都即將要考試了。

我正在心裡暗罵這些人沒品的時候,老吳好像從人群中瞄到了我,意味深長的笑笑說:

「小李啊,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你還是單身狗吧,沒小孩吧,啊?」

一屋子老司機「唰」的同時看了過來,我一時語塞,還沒等我說話,一個手掌拍在我肩膀上。

「小李,你這年紀輕輕的,正是拚命賺錢的時候啊,好好乾」

我剛要說話,又一個手掌拍我肩膀上。

「小李,夜班人少車不堵,不累,而且晚上坐車的小姑娘也多,好好把握」

還沒等我開口拒絕,這些個傢伙,就像是內定了我一樣,趕緊笑嘻嘻的破門而出了。

人瞬間走光,屋子裡只剩下我和老吳。

老吳臉上的皺紋堆在了一起,像一顆乾巴巴的大白菜。皮笑肉不笑的對我說:

「小李,事都到這個份上了,你也別拒絕了,這樣,我給你申請多加200,那就是比別人多掙700「

我聽了覺得挺可笑的,剛要甩他一句髒話,老吳又搶先一步拽起我的手。

把一把車鑰匙放在我手心,說

「你的白班不用管了,我安排,以後開那輛西北角停著的2386,有事跟我說,你吳大哥看好你撒「

我又要說話,老吳擺了擺手,撒腿就往門外走。

半個身子探出了門外的時候,又回頭沖我說道:

「哎呀,小李,上周的通知,你吳大哥昨晚剛想起來,有點急,所以,你今晚就得出車啊,十一點整發車,別忘了啊「

我這從一開始到任命結束,還一句話沒說,就稀里糊塗的被換了班。

看著手裡的車鑰匙,哭笑不得,不過想想也算了。

多掙700這回每個月能抽個好煙了。

在食堂吃晚飯時候,老唐端著餐盤湊到了我身邊,神秘兮兮的小聲對我說:

「兄弟,咋地,我聽說老吳讓你跑造紙廠的晚班?「

我往嘴裡遞了口白米飯,點了點頭。

「哎呀我去,兄弟,你傻呀,造紙廠那條路是隨便跑的么?」

我聽老唐這話裡有話,轉頭看向他認真的臉,

「咋的唐哥,不就是夜班么,沒事,我這陽氣盛還是童子身我怕毛啊」

老唐一聽扭了扭頭,一臉無奈的接著說:

「你來咱公司年頭少,有些個事你不知道,你以為那群老頭真是怕黑怕下班吵了孩子才不接你這造紙廠的班啊?」

我一聽,有點不對勁了,放下筷子問道:

「咋的唐哥,那還有別的事?」

老唐苦笑一聲,低聲說道

「造紙廠這條線,十年前就有了,後來開這趟線的晚班司機拉著一車人沖水庫里去了,你說怪不怪?」

我釋然的笑了笑,說

「唐哥咱這做司機行業的,出個危險事故也算正常吧,有啥怪的。」

「不怪?」老唐急了,放下手裡的筷子,把頭走到我耳邊小聲的說

「後來第二任,第三任司機也都拉著一車人沖水庫里了,半年時間,三個司機,拉著三車的人,全沒了」

我臉上原本的笑容一瞬間就僵了,問老唐說

「這麼大事,我咋從來沒聽說過呢」

老唐抬頭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接著說道

「這麼大事你能聽說就怪了,市裡出面做的賠償,早就把消息封鎖了。

這不,咱新換了個市長么,可能是個不信邪的主,才又把這趟線的晚班車開了」

我聽了老唐的話,頓時來了一肚子悶氣。

這事老吳肯定是知道的,他把這差事強塞給我,這他媽是坑我啊。

老唐看出我面色難看,拍了拍我說

「兄弟,咱哥們關係好,我才跟你講這麼個事,也許還真就是個路況不好的意外啥的,既然接了,你就多長個心眼兒」

我點了點頭,從兜里掏了一盒新買的芙蓉王遞給老唐。

「唐哥,謝謝你,我來這公司一年了,也就交下你一個朋友」

老唐把手一推,憂心忡忡的說:

「兄弟你見外了,反正有事你記得找找,老哥能幫的一定幫你」

我最後還是把煙塞給了老唐,現在這個社會,不要求別的,肯跟你講實話就算不錯的朋友了。

吃過了晚飯,我怒氣沖沖的去找老吳算賬,可他卻一直不在。

揪著心在宿舍待了到了十點半,糾結了好一陣,最後還是上了13路車2386的駕駛座。

握著熟悉的方向盤,手心卻一直冒汗。

我咬咬牙,心想,啥玩意咱也不怕,老子還是童子身呢。

想罷,啟動了車子,在經過門衛室的時候,我不經意的往裡瞥了一眼。

這一眼可把我嚇一跳。

門衛室的老大爺正站在窗邊,眼睛瞪起老大,一臉驚恐的望著我!!

從始發站出發到造紙廠只有七站,但是卻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這在我們行里叫短長途。

如果老唐晚飯時候沒對我說這些話,我絲毫不會有什麼顧忌。

實在是看老唐認真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最重要的是,這水庫位置有一站叫唐窪子必須得停車。

這水庫十幾年前是當地村裡一土豪開垂釣園用的,後來不知道怎麼賠了錢之後人就跑路了,水庫自此荒廢了下來。

水庫位置離唐窪村還有一里地的路程。

這裡只有稀少的幾戶人家,我現在只希望水庫這站不要有人上車,能讓我一腳油門直接蹭過去就好。

沒出總站多遠,就陸續有大批村民上車。村民三五結伴挑著裝著剩菜的扁擔籮筐,有說有笑的很是高興。

這讓我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不少,心想造紙廠這趟車還是開對了

這些村民賣菜到這個時間,如果沒有返程回村的車,就要在城裡留宿。

想想他們一天的賣菜錢也不夠去賓館開房間,或許只能夠找個沒人的牆角湊合一夜。

出了城,就再沒人上車了。

村民可能在市場蹲了一天都有些疲憊,車廂里漸漸安靜了下來。

坐在我駕駛座旁對面的是一個六十好幾的老大爺,皮膚曬的黝黑,頭上還纏著一條髒了的白毛巾。

雖然已經晚上十一點半,可老大爺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掏出一桿旱煙槍,抬頭瞅瞅我問:

「小夥子,點個煙抽,中不?」

我看了他一眼,說「行大爺,你挨著窗戶想抽就抽吧」

老大爺點了點頭,掏出火柴把煙槍點著,吸了一口,說道

「小夥子,看你人不錯,咋整個這工作呢,是不是沒好好讀書啊」

我聽大爺這話,覺得挺不爽的,低聲回了句「我這工作咋了,挺好的」

老大爺吐了口煙,乾笑了兩聲。

「還挺好的?哪好?天天坐這不動彈,還得冒著生命危險,也賺不幾個錢」

公交司機這個工作,在很多人眼裡是很沒出息,這也是我心底的痛。

因為這工作原因,媒婆給介紹好幾個對象,結果都是人家都瞧不起我這工作最後吹了。

我想起這事,就有點不耐煩了,說

「老大爺你這話說的不對啊,我不開車你今晚不得睡橋洞子啊」

老頭似乎聽出我語氣不對,半天沒說話埋頭吸了幾口煙,把煙槍伸出窗外磕了磕煙灰,說

「小夥子,快到水庫了,慢點開」

其實不用他說,我離老遠就開始減速了,老唐講的事兒我可不敢忘了。

這水庫路邊正好有一站,我看站牌下沒有人,就沒有停車開了過去。

車燈晃過唐窪子路牌的時候,覺得後背一陣發冷。

我想正好借著這個話頭,問問老唐跟我提起這事。

「老大爺啊,我聽同事說,這水庫這塊以前出過事是不?」

老大爺似乎早猜到我會有此一問,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說

「嗯,出過事,一個司機拉著一車人沖水庫里了」

這和老唐說的一個樣,但在這老大爺嘴裡再次說出來時候,我瞬間又感覺到了緊張。

但好奇心又驅使我繼續問了下去。

「咋整的,我看這條路挺好,也沒什麼車,咋就能出事呢」

「遇見鬼了唄」

老大爺這話音一落,我嚇的差點一腳剎車就踩到底了。

這車廂猛地一頓,晃醒了好多正在后座打盹的村民。好幾個不明所以的村民,迷迷糊糊的操著當地話問道

「媽呀,咋地了?」

我強壓著緊張轉頭沖後面吼了聲

「對不住啊老鄉,路不好,躲個水窪子」

村民們似乎很惱火,有人索性罵了起來

「這司機真有病,腦瓜子不靈光撒,咋不去醫院治治?」

這話挺難聽的,放在白天我早就懟回去了,可這大晚上的,又是一些沒文化的村民,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我也沒心情跟老大爺聊天了,這一會到站了還要自己開車回去,沒必要自己嚇唬自己。

我斜眼看了下老大爺,他好像也沒心思跟我說話了,只顧著低頭抽煙,這桿煙從上車一直抽到現在居然還沒抽完。

十二點整的時候,車終於順利到了造紙廠終點站,村民們都陸續下了車,我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打火往回開的時候。

突然,車窗前,出現一個臉色蒼白的老太太「砰砰砰」的用手拍著車窗。

我嚇出一身冷汗,這村民都下車半天了,哪來的老太太?

我咬著牙,俯下身子掏出修理箱里的扳手緊緊的握在手裡,開了車門,吼了句

「幹啥?」

這老太太一臉的褶皺重疊在一起,好像再老一點就要分不清五官了一樣。

她看開了車門,慢悠悠的上了車看了看我,小聲說道

「哎呦,筐子落車裡嘍」

我往後一看,果然有一個菜筐落在了后座上,我這才鬆了口氣。

老太太上車取回了筐,一隻腳已經下了車,又慢慢轉回頭,對我說

「小娃娃,我看你這麼年輕,人兒也不錯,咋的精神不好嘞」

我這話聽的一頭霧水,問道

「咋了老奶奶,就因為我急剎車晃悠了一下,你們咋的還罵起沒完了」

老太太吃力的搖了搖頭,指著我對面的靠窗座位說

「你這一路上,瞅著這個座,自言自語啥呢,怪嚇人的」

我他媽聽了這話,當時就出了一後背的冷汗,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抖了。

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座位,緩了一會磕巴說道

「咋,咋自言自語,我這一直跟坐那抽煙的老大爺聊天呢啊,奶奶你眼神不好吧」

老太太顯的很生氣,用手指著我說

「我眼神好著嘞,從我上車這座就一直空著沒人座,你撒謊撒?腦子有病」

說完,嘴裡嘟噥著罵我的話就拎著菜筐慢悠悠走了。

我徹底慌了,這他媽跟老大爺說了一路話,現在告訴我是自言自語?

這鄉下深夜出奇的靜,又出奇的黑,除了車燈照亮的一小圈範圍,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這冷汗唰唰的不停的冒,一會功夫已經打濕了後背衣服。

我看了下表,十二點十分。從這裡返回站里又要一個小時,真想打個拖車電話,把我連人帶車拖回去算了。

這個時候,刺耳的最炫民族風想了起來,我嚇的差點從駕駛座上蹦起來。是老唐打來的,我趕緊接了電話。

「咋樣兄弟,到了吧,往回走沒」

我覺得自己說話的力氣都了,小聲的說

「唐哥,剛到,我特么嚇的連掛擋的勁兒都沒了」

老唐聽出我狀態不對,趕緊接著說

「咋的兄弟,這不沒啥事么,你小子甭自己嚇唬自己,我剛找個算命大師給你看了,你小子這八字太硬了,先生說就你這命,晚上去刨墳都沒事」

我聽了老唐這話,突然像中了500萬一樣高興,趕緊接著問

「卧槽真的?先生真這麼說的?」

「那可不,先生說了,你這五行都在陽水,命格里一點陰虛都沒有,鬼都得繞著走」

我突然覺得世界都充滿了光明,不禁的笑出了聲

「卧槽先生真這麼說的??」

「瞅你那慫樣,這命給你都白瞎了,行了,趕緊回來吧,我在宿舍買好酒了,等你回來喝點」

老唐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對於我來講真是救命的稻草,我現在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好像這一瞬間,我成了統治這個世界黑暗的人。

掛上檔,啟動了車子。大聲吼道

「你爹的小鬼們,來吧!來吧!」

這一路,過的還真快,我哼著小曲,順利的回到了車站。

宿舍人都睡了只有老唐在我房間擺好了酒菜等著我,我進屋就給了老唐一個大大的擁抱。

老唐似乎看到我並沒有怎麼高興,只是低聲說了句

「兄弟,你可算回來了」

我一聽不對勁,問道

「咋的老哥,就我這命,啥時候回來還不行」

老唐嘆了口氣說

「兄弟,我怕你嚇唬自己不敢回來,給你編個算命先生,別生氣啊」

我聽了老唐的話,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原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鬼繞走的命?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老頭,覺得後背一陣涼風。

還沒等我緩過神,老唐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說

「兄弟,我今天白天給你打聽了一下,十年前,三個司機出事之前都載過一個把菜筐落在車裡的老太太,你今天沒遇到吧?」

聽了老唐這話,我後背不光有涼風,我感覺,我的腳底都出汗了!

老唐看我愣在一旁,輕輕的拍了拍我說「兄弟?你咋了,你這腦門汗珠都出來了」

我緩了半天,跟老唐說了今天發車遇到的老大爺還有最後回來取菜筐的老太太。

老唐聞言坐在床邊沉思好一陣沒有說話,半晌,他招手讓我過來坐下,慢慢開口說

「兄弟,你這事如果是真的,那挺麻煩了,這老太太和老頭肯定有一個是髒東西」

我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白酒猛灌了一口,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越想氣越不打一處來,罵道:

「老吳這個人太不地道,這塞給我什麼鬼差事,要真因這事把命搭里了,老子把他也帶走」

老唐聞言撇了撇嘴,「呸」了一聲說「兄弟你這是啥話,別說這些不吉利的」

說罷,老唐從我手裡拽來酒瓶,也猛灌了一口。

「說真的,年輕時候跑長途,老哥我啥事沒遇見過,什麼鬼打牆啊,亂葬崗啊,我可沒少見了」

說到此處,老唐好像想起了什麼,接著說

「哎對了,我還真認識一個有點道行的先生,這樣,我給你地址,你有空去找老先生問問」

我想起之前老唐電話里對我說的話,一陣鬱悶,小聲問道「老哥,這次真有這先生吧,你可別涮我了」

老唐嘖了一聲,拿來一個酒杯,倒滿了酒遞給我說「兄弟,你放心,這老先生有些真本事,肯定能給你消災」

我點了點頭,我這個人性格有些孤僻,雖說在單位跟同事也有話說話,但大多時候,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

感覺這些個同事都是面上的事,唯獨這個老唐是我最好的朋友,可能也是因為他的性格跟我有幾分相像,一直都獨來獨往吧。

隨後,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就著酒菜聊的越來越高興,一直喝到凌晨五點鐘,才迷糊糊睡去。

早上十點,我的最炫民族風彩鈴又開始在我的夢裡世界環繞起來,我啞著嗓子接了電話,是家裡的三嬸打來的。

「小李子,今天有事不」

三嬸這個人是典型的熱心腸,是那種自己有一塊錢能給別人花八毛的人。

村裡誰家有事,她保准第一個衝到前面幫忙,自從過年回家知道了我還一直單著,就好像發現了嶄新的幫扶對象一樣笑開了花。

短短几月間給我介紹了七八個姑娘,不過他總是事先不把話跟人家說清楚,只告訴人家我在城裡正式單位上班,最後都是見了面知道我是個開公交車的就吹了。

此時我心力憔悴沒心思考慮這些個事,不耐煩的回了句「咋的三嬸,我睡覺呢,沒事我掛了」

「你這孩子別掛啊,跟你說,三嬸這次給你張羅個好姑娘,你見了保准相中」

我翻了身,有氣無力的說「三嬸我不看了,我一個人也挺好的,」

三嬸急了,提高了聲調

「你這娃子咋回事,咱們村就你一個三十齣頭還沒結婚的,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嘞,這姑娘老帶勁了,你放心,這次我跟人家說了你的工作,人家姑娘也挺中意的,

我都給你約好了,今晚六點你倆見個面,一會我把地址發給你」

我這邊還沒睡醒呢,剛要說不見打算繼續睡覺,可三嬸卻早我一步把電話掛了。不一會發來一條信息。

「跟姑娘約好了,今晚六點,光陰故事見」

我一看光陰故事,頓時這覺就醒了一半了。

這是市裡一家十分高檔的西餐廳,倆人一頓飯不花個千八百絕對下不來。

這三嬸雖然人在農村老家,但也總到城裡來逛,肯定是路過這餐廳見這牌面不錯就記住了,這次正好用在了我身上。

我哭笑不得的放下手機,卻怎麼也睡不著了,起床洗漱之後已經十二點鐘了,簡單吃了午飯,我就迫不及待的衝去老吳的辦公室。

這13路末班車我是說啥也不幹了,頭一晚就拉了兩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這要繼續開下去,我真怕童子身還在,小命就沒了。

不巧的是這老吳去市裡開會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想起了六點鐘的約會,雖然我對這次相親並不抱希望,可畢竟是去光陰故事,那麼高檔的地方,也不能太窮嗖嗖的去了掉面兒。

於是去理髮店修了修頭髮,又回寢室把皮鞋擦了擦,這折騰一陣子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趕去飯店了。

這光陰故事真不愧是市裡最好的西餐廳,門口站著倆專門給人開門的門童,進了餐廳一個穿著俏皮小西服的美女迎了過來,我說我約了人,她就好像知道我是來相親的一樣,對我迷之一笑點頭離開了。

我四周看了看這高檔的裝修,心裡一直掂量著兜裡帶的1500塊錢夠不夠今晚這一頓飯。

不經意間,我望到了靠窗位置一個披肩的長髮姑娘背影,這餐廳只有一層,基本上都是兩兩用餐,也只有這個姑娘對面座位空著沒人。

我深吸了口氣,抻了抻袖子,緩步走了過去。

背影還看不出什麼,這正面一瞧,可把我嚇壞了,這姑娘生的五官精緻,身材婀娜,一雙大眼睛更是活靈活現,標準一個大美女啊!

真想不到三嬸還有這門路,也不知道在哪攀來的關係,我見姑娘如此漂亮一時看呆了。

姑娘也是一愣,輕聲問了句「你是李耀?」

我緩過神來,趕緊用力的點了點頭。慌忙的坐了下來,可能坐的急了,也可能這西餐廳的椅子太滑,我這一屁股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啪」的一聲,整個餐廳的人都回頭看了過來,我感覺我這臉燙的能煎熟一個雞蛋了。

姑娘一邊笑的直不起腰,一邊上前拉我起來,我再次坐好,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這第一印象就出醜,估計我是沒戲了吧。

但不得不說這姑娘不但顏值高,這人品也是沒挑的,還是有說有笑的好像一點都沒在意剛才的糗事。

簡單的介紹之後,我了解到這個姑娘叫白帆,在市裡的一家私企做HR,但讓我大跌眼鏡的是,這姑娘家居然住在我昨晚剛去的唐窪子村!

我們聊的蠻投機的,吃完了飯,姑娘看了看時間對我說

「李大哥,我聽三嬸說你現在開13路末班車呢,今晚正好周五,我也想回家看看,一會正好坐你的車回家,你幾點發車?」

我聽了白帆這話,尷尬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我原打算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再開這13路了,可是轉念一想,姑娘突然提出要坐我車回家,會不會是想跟我再多待一會,沒準這是在給我機會呢!

我猶豫片刻,一咬牙,心想「特么的是福不是禍,這麼好的姑娘機會可不多。老子就今晚就再跑一趟」

於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對對,我正好開回你們村的末班車,我十一點發車,我載你回去」

白帆聽了很開心,沖我莞爾一笑露出了兩個酒窩,我感覺我的的骨頭都酥了,這趟車就算再怎麼危險,也值了!

出了餐廳天已經黑透了,我和白帆隨處走走就打車回了公司,我去宿舍換上了工作服。

在十一點整時候從始發站再一次的把13路車開了出去,白帆當然是我今晚的第一位乘客。

她坐在駕駛座對面的第二個座位,一路上跟我有說有笑,我幾乎都忘了昨晚發生的事了。

中途又陸續上來幾批賣菜的村民,讓我後背發涼的是,昨晚頭上纏著白毛巾跟我聊天的那位老大爺今天居然又來坐車了!

這一幕瞬間把我從夢裡打回了現實,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我這特么光顧著討好姑娘了,一會十二點從造紙廠往回走的路,我該怎麼辦?

老大爺上車還衝我點了個頭,想起昨晚老太太對我說的話,我這次故意沒搭理他。

但讓我意外的是,坐在后座的白帆居然熱切的跟他打了招呼。

「六叔,你也去市裡賣菜啦」

「哎呦,是白帆啊,地里的菜吃不完,來換點錢花」老大爺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轉頭看了看我,問「小夥子,點個眼抽,中不?」

我終於鬆了口氣,記得昨天那個老太太說這個座位沒有人,說我自言自語把我嚇夠嗆以為遇到了鬼。

今天白帆也看到他了,這說明,這老大爺根本不是什麼鬼魂,反倒是那個老太太在胡說八道,聯想到老唐的話,或許,她才不是人么?

這一路上很順利,在深夜十二點的時候我準時到達造紙廠終點站。

白帆下車的時候把手機號給我了,叫我沒事可以聯繫她,這讓我高興壞了。我想這趟雖然很危險,但為了我的幸福,還真的值了。

返程的時候,我一直提心弔膽,害怕再遇到昨晚的老太太,上天保佑,這返程的一路也還順利,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後半夜一點,我終於回到了公司,把車停好,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一路順利,但也是一直高度的緊張,不知不覺衣服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下了車,經過公司門衛時候,居然發現老吳正蹌踉著腳步往回走,我這火蹭一下就上來了,白天找他不在,這會正好找他算賬。

我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好大一股酒氣襲來,我顧不得這些一把揪住他衣服,生氣問道「老吳,我跟你有啥仇?你這麼害我」

老吳被我突然一抓,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我,拍了拍心臟「小李啊,你嚇死我了,你抽啥風,我咋害你了?」

「這13路末班車十年前就通過線,前後三個司機載著三車人都出事了,這事你是知道的,這麼邪門的班,你為啥讓我干」

老吳聽我說完,顯然吃驚不小,小聲問道「兄弟,這事兒都過去十年了,咱公司除了我可沒人知道,你聽誰說的?」

我見老吳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一把抓住他衣領往前一拎。

「我告訴你,沒有不透風的牆,是老唐告訴我的,你還想把我當孫子耍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老吳卻一臉迷茫,說「老唐?哪個老唐,咱車隊哪有姓唐的?」

我一聽更火了,老唐為人低調喜歡獨來獨往我是知道的,但總不至於當隊長的老吳不認識啊。我記得問過老唐名字,沖著老吳吼道:

「老唐你不認識?唐顯生啊,你跟我裝什麼犢子」

我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老吳上來就給我一個大耳瓜子。這一下可不輕,打的我天旋地轉。

我罵了一句「老吳你還敢打我?」

老吳看樣子比我還生氣,瞪圓了眼睛,用手指著我大聲罵道:「去你的唐顯生,你說什麼鬼話呢,他就是十年前第一任13路司機,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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