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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母親的偉大和陰影

「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聖潔多麼慈祥,發出愛的光芒……」這是一首大部分小孩小時候都唱過的歌,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傳統,都用月亮象徵母親,這點很符合占星的理論。從個人星圖上月亮的星位、相位可以反映當事人和母親之間的關係。

慈祥、偉大、無私的愛,這些理想化的母性象徵,是世俗歌頌母親的「陳腔濫調」。沒錯,母親是孕育萬物的本源,承擔了宇宙「最神聖」的任務,但是宇宙律的「意識」是超乎人類理想的意識,宇宙之運行就像月亮一樣有陰晴圓缺。

每個人都希望「愛」母親,也希望被母親「愛」,但當這份愛不能完成,或愛中有恨,甚至恨取代了愛,當事人絕對會痛苦萬分的。不能愛母親就等於不能愛自己生命的源頭,這種和生命之愛的斷裂,必定會對當事人的人格造成很大的創傷。

我有一個朋友,一直和她的母親有著極困難的關係,她一直覺得自己無法正常的愛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是個很沒安全感,也很容易歇斯底里的人,有時我的朋友會很同情她的媽媽,畢竟她母親在現實生活中受到許多的折磨。但不管她如何同情,只要她和母親一接近,她就很「自然的」感受到身體的不快和精神上的壓迫。有時,甚至在只是接了母親電話後,她就會突然頭痛欲裂或想吐,甚至生病了。她和母親之間這種折磨人的關係,從她青春期開始,一直到她離家,自組家庭之後都沒結束。而就在最近,問題變本加厲到她幾乎沒法承擔的地步。因為我的朋友發現她懷孕了,她一直想要個小孩,但等到真的懷孕了,卻突然害怕得要死,她竟然沮喪的想自殺。她掛了幾次精神科的門診,醫生說是精神焦慮,但她現在連鎮靜劑也不能吃,怕影響她的胎兒,她幾乎是完全束手無策了。

我的朋友一直對占星採取「聽聽好玩,不必當真」的態度,她對自己和別人的太陽星座也略知一二,只當是認識人的簡便法門。反正就跟上超市一樣,先看分類總是方便。但她也常常覺得「占星不準」,因為她常看到的一些人和書上說的不一樣。我們雖然是朋友,但我的態度一向是占星對我雖然重要,但不見得在別人生命中也扮演這個角色。就像很多物理學的研究也很重要,但我們可能連聽都沒聽過,要別人相信你所相信的要「緣分」。

也許緣分到了,她要我研究她的星圖,我先看她和她母親的關係,沒錯,她的月亮位置果然出了問題,她的月亮在雙魚 4 度,正好和她的冥王星處女 4 度成 180 度的對沖。而目前冥王星的行運又正好走到和她的本命月亮和冥王星都成 90 度的四分相,這等於火上加油,她和她母親以及尚未出生的胎兒都成為她的壓力來源,而這個壓力自然大到令她難以面對。而失去了情緒的平衡。

從占星學上來看,一個人本命月亮和冥王星相對,當事人的無意識(冥王星帶來的)中,母親代表一個破壞大於創造的力量,當受克情形十分嚴重時(像我朋友的例子),標準 0 度的對沖在她無意識中,她會覺得母親想毀掉她,使她根本無法「愛」母親,由於她的月亮在雙魚(第十二宮),代表她一種無意識的恐懼,極可能是源自她仍在子宮內時(十二宮領域),又因目前冥王星行運的四分相,使她再度面對她無意識中的憤怒及毀滅性的衝動,也連帶的和她目前的懷孕狀態產生衝突。

無意識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我們的文化經常為了太多表面的「和諧」而不鼓勵人們彼此 Confrotation 面對面,而提倡一味的忍耐和壓抑,繼續讓無意識的憤怒咬噬身心的健康。

我建議朋友,去和母親談談,即使是很困難的,問她母親是否在懷孕間曾經想過不要她這個小孩?真相雖然是痛苦的,但是真相也可能有治療作用。

我的朋友後來帶回來這樣的故事:她從來不知道她母親是被「賣」給她父親的(窮人家的女兒被安排嫁給有錢人),她母親在結婚前一直想逃走,但她是家中長女,弟妹都幼小,而她的父母親已經開始花拿來的聘金,再加上那箇舊時代的「倫理」。她母親最後沒逃走,新婚之夜,才 18 歲的她幾乎是被一個年紀快大她一倍的丈夫「強暴」(她母親有冥王星和火星的 90 度相位,這是個很容易在生理或心理上被強暴的相位)。而且很快的,她得知自己已經懷孕了,當時她自然覺得人生更沒救了,有了小孩,她更走不了。她母親曾試著用過許多奇怪的方法(像:大力騎腳踏車,從樓梯上跌下來等等),想自然讓胎兒流產,有一次她還被送進醫院裡安胎,但命運的力量更大,她就是必須生下孩子。

冥王星對沖月亮的人,因為曾經有過要被「遺棄」的創傷和恐懼,他們是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們渴望愛,但由於太怕受傷,使他們常常「不信任」別人對他們的愛,也不信任自己對別人的愛。母親是人們一生中最原始、最重要的情感學習對象,如果我們在這個經驗中沒學到或沒學好,都會使我們這一生的情感經驗帶來困難。因此我朋友雖然想要孩子,想去愛;又不信任自己的愛,才會想把小孩拿掉,她等於重複了她母親的懷孕經驗。月亮和冥王星呈 90 度四分相的親子關係,不像 180 度對沖那麼極端,但衝突的力量也不可忽視。我認識一個小孩,才 7 歲就已經在看精神科了,因為他已經表現出了很多情緒失控的癥狀,他的母親一直責怪自己曾在這個孩子一歲半時,因為和先生吵架,離家出走了一個禮拜,從此她的孩子的「性格「視乎就變了,變得很容易生氣、憤怒,又特別的戀人戀物,連她上廁所都要跟著,用過的破爛小毛巾也不肯丟。這個小孩就有月亮和冥王星 90 度四分相位。這種人通常在無意識中覺得人(像他母親)是不可靠的,甚至會動手打人,都是一種先發制人的防禦行為。這種心理機制對他日後的人際關係(這個小孩已經無法和同學相處),尤其是情感關係勢必造成負面的影響。

月亮和冥王星的合相,情形則不一樣,因為冥王星強大的力量能吸收月亮,有這種相位的人通常對母親會「全面的認同「。而這種人在被懷孕時,母親可能非常期待嬰兒的誕生,但由於這是冥王星式的愛,其中一定有一些黑暗的性質,比如說母親可能是對她自己的生活或婚姻很不滿,希望借著這個孩子的新生帶來的喜悅去彌補她」「在這個世上所有的不滿」。根據報道,白冰冰在懷胎 7 個月時,曾想拿掉白曉燕,而白曉燕的星圖上冥王星和月亮正是合相,代表白冰冰在懷孕時,對胎兒的反應,是冥王星式的兩極,又想要,又不想要,又愛又恨。

由於月亮合相冥王星,這個小孩「認同」母親所有的無意識,母親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母親的期望就等於他的期望,母親是他的一切,他也是母親的一切。由於月亮和性無關,這種情形並不會產生亂倫的情感,但他們在精神上不僅是「戀母」他們其實最依戀的是子宮狀態,他們最想回到胚胎和母體不分你我,完全合二為一的經驗。

有時,這樣的人不僅終身和母親保持著「緊密」的關係。世人或許說他非常孝順,而他在挑選對象時,也常常以母親的眼光出發,深怕對方不被母親接受。但因為冥王星強烈的佔有慾,這種人的母親,對子女的配偶永遠不會真正看得順眼,因此他們往往非常晚婚。但當他真的結婚後,配偶可能會發現他們很不好相處,因為他們對配偶的期望甚高,他們總想得到一份完全的愛,他們的所有需要(肉體的、情緒的、心靈的、知性的等等),配偶都應該滿足他。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一份子宮期母體的愛,這種人常為了不可能的愛,而傷害了他們現實的情感關係。

冥王星和月亮的負面相位,或者月亮在天蠍座(但力量較弱),帶來母親和子女關係最「黑暗」,最具有爆炸力的影響,再加上冥王星是外行星,許多操縱、脅迫的力量時再黑暗的無意識中進行。當事人想走出陰影,只有靠意識之光,去面對問題,而不是逃避問題。

當月亮和土星形成受克嚴重的負相或月亮在摩羯座,當事人通常較容易知道問題再哪裡,但由於土星限制了月亮情緒的流露,他們雖然實際上知道問題,但「情緒」上卻不願意經驗問題。(月亮冥王則是情緒上有問題,但不知實際的問題在哪)。這種人常常經驗到他人說的「不幸童年」,比如喪母、父母離婚等。由父親一手帶大,或母親忙於工作,把小孩交給沒有愛心的保姆帶等等。總而言之,他們成長經驗中一定意識到喪失母親或喪失母親的愛,甚至「替代的母親」(好的保姆、外婆、阿姨、繼母)的愛也得不到。這樣長大的當事人可能變成「無情」的人,他們貶低情感的價值,極度的冷酷,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情感。這種人有時會成為非常成功但吝嗇的商人、專制而嚴厲的政治家、實際而冷漠的丈夫等等。

如果是較不嚴重的克位(度數差距大),當事人通常會擁有母親,但這個母親可能是很冷漠、嚴格、實際的人,他們是那種 Business before love and pleasure 的人,非常「現實至上」,他們重視小孩現實的成功甚過給於小孩情感的支持,他們心目中的「愛」是嚴加管教、訓練小孩服從,不是溫柔、擁抱和呵護。在這種「軍事化管理」下長大的小孩,內心一直處於情感貧乏的狀態,他們或許渴望愛,卻不知道如何去獲得,也不懂得如何付出。他們的情緒常常烏雲密布,就像陰暗的月夜一樣。

當月亮和海王星形成相位或月亮在雙魚時,海王星母親在她子女的內心中,通常是一個「受害者」,他們可能是精神上的病人(極度的脆弱、歇斯底里,當受克嚴重時,則可能是真的有精神官能症)或肉體上的病人(從終日不斷的偏頭痛到各種嚴重的疾病),總之,他們的兒女都必須為母親「犧牲」(物質上、精神上或雙重的)。這種月亮小孩從小就從母親處得不到保護,反而要很早學會保護母親呢,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成為母親的「聖子」,降臨人世就為了來拯救母親。

我認識一個長輩,從青少年開始,就必須照顧纏綿病榻的母親,服侍三餐,洗抹更衣,直到 40 多歲時母親病逝,將近 30 多年的時間、精力、薪水都用在「照顧」母親。另一位由單親媽媽帶大的女兒,母親極度衰弱、神經質,平常連出門都不敢(嚴重受克的海王星),女兒至今已經快 50 了,卻從來未交過男朋友,至今晚上都還跟母親睡一張床(因為母親不敢一個人睡,說怕鬼),她一生的青春、個人的愛戀,都為母親犧牲了。這兩個人都有嚴重受克的月亮和海王星合相。

即使受克不嚴重時,月亮和海王星的負面相位,仍然要讓當事人為母親受折磨,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都並未真正擁有「母親」。因為海王星的沒有疆域及軟弱(負面相位),對海王星母親而言,他的月亮子女是他可「附著」的實體,他們向月亮子女尋求月亮(母親)。

由於月亮子女受海王星的影響,有時他們也分不清楚母親到底有多弱,需要什麼樣的保護,他們對母親過度的同情有時候是會被母親「利用」。母親可能誇大她的病情,強調她的精神不安,甚至弄「假」(海王星的伎倆)成真,讓她自己病的更嚴重了,這種依賴的關係其實常常造成對雙方同等的傷害。而由於這種「受難者」對「拯救者」的心理模式很早就在月亮子女心中烙下印記。月亮子女長大後,在發展其他情感關係時,也很容易再落入這樣的模式。他們常會受精神、人格、道德上有殘缺的人的吸引,而把自己置身於被剝削被利用的處境,而一再經驗海王星帶給他們的失望之情,就像他的母親一直讓他們失望,他們的愛人、上司、朋友、配偶、小孩都可能讓他們繼續失望,如果他們不肯改變他們習慣的人際關係的心理模式。

月亮子女必須學習發展自己「獨立的人格」,犧牲的美德常常給我們社會誇大,但是沒有任何一種犧牲可以偉大到賠上另一個個體。月亮子女必須懂得先愛及愛護他們自己,因為這是無法從母親之處得到的。適度的照顧母親,但也要鼓勵母親的獨立。

依賴使人軟弱,月亮子女若過度的讓母親依賴,不僅妨礙了母親精神及身體「復原」的機會(人必須先自救),也剝奪了對方學習自我成長。月亮子女要遵循月亮的自然規律:月有圓缺盈虧,不要妄想永遠做母親的「圓月」。

當天王星和月亮呈負面相位或月亮在寶瓶座時,子女所經驗的母親常有一點「不尋常」。可能母親很忙,常常不在家,總之,他們會經驗一種「不穩定」的感覺,像母親一下子出現,一下子又不見了,或者母親的性格不太穩定,很容易動怒,但一會又天下太平,或者母親有一些古怪之處,像長的像男人,或特別高,或特別矮。母親的古怪,會帶給他們「尷尬」的感覺,尤其他們在青少年時。

我有個外國朋友,是嬉皮母親的小孩,從小就生成在拖車上,在美國西部跑來跑去,連上學念書也不固定,老是換學校,他小時候蠻崇拜母親的,覺得母親很特別,思想前進、開放,從不管他,他有著相當自由放任的童年。但他上了中學後,卻開始常因母親而感到羞愧,尤其他母親去學校找他時,同學都奇怪為什麼他母親是個白人,卻打扮的像印第安土著,而且舉止言行像少女,我的朋友月亮和天王星呈合相。

電影《蓋普眼中的世界》中,蓋普的母親是前進的女性主義者,以古怪的方式(她是護士,和一個垂死的癱瘓病人發生關係)受孕,這個思想開放、舉止獨特的女人和兒子的關係,也很有可能是天王星和月亮的關聯。

當天王星和月亮相位受克嚴重時,有時母親的人格非常古怪,可能相當不近人情。像是為了某些她相信的理論,而永遠不準小孩看電視;或是某個宗教或活動過的狂熱份子,不顧家庭生活,帶著小孩住到某個團體中;或從小過度的鼓勵小孩獨立、大膽,把一個三歲的小孩放在黑暗的防空同中,這些「極端」非傳統的養育方式,常常對一些尚未成熟、沒有足夠安全感的孩子造成情緒的創傷。

因為童年缺乏「穩定」、「可預測」、「堅實」的生活。天王星月亮負面相位的小孩,有些長大後常會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感受。他們的情緒容易失衡,有是很好,有時很糟,但上上下下,連他們自己都抓不住,情況最嚴重的人情緒就像個活火山,一不小心就爆發了,常常連他們自己都會覺得尷尬。

有的人會把母親的形象投射在他們周遭的人身上。他們常常會受最古怪。最不正常、最反傳統的人或事物吸引。發展好的可以去從事革命事業;發展不好的,他可能變成罪犯或成為罪犯的愛人,這種人也有可能讓自己變成怪人,也許離群索居無法和人正常來往,或者變成一個電腦網路上的獃子,跟幾百個人用電腦交談,但現實生活中卻好幾天不開口講話,也有人可能是狂熱的保護動物協會的人,但卻贊成愛爾蘭共和軍在倫敦公車上放炸彈。

天王星是不可預測的,讓受克的月亮子民根本無法預測自己會怎麼樣,有時他們的不穩重、衝動和奇特的行為,也使他們容易碰到或引來意外事件,像汽車出事或半夜走在紐約下城被搶。

天王星使月亮不像掛在天上,而是浮在水面倒影中,一點水花都會使其改變,這樣長大的小孩不用期望去改變他們的母親,也許她自己就活的好好的,但卻必須重塑自己的月亮,必須重建自己的心理規律,不能寄望童年做任何的改變,但天王星是改變之星,他們可以改變自己的現狀。至少比起冥王星。海王星和土星而言,天王星和月亮的問題比較不那麼難纏。而當天王星肯改變時,常常帶來的是好結果。

歌頌完美母親的人,也許是出於心理補償作用,但一定要人們相信母親完美的人,反而製造了現實中許多失望的親子關係。我們不必恐懼、排斥月亮母親的「陰影」,這是很正常、自然的現實。當我們能了解母親的陰影時,反而更能接受她真實的存在,當我們能發現我們和母親關係的陰影時,我們才能開始知道從何去改善我們自己、我們的生活和我們的人際關係。如果我們一味的逃避,躲在雲層中的月亮,即可能讓我們變成一個向天狂嚎的狼人,卻不知道自己狂嚎的目標是看不見的月亮。

「讓月亮出來吧!」你不僅能幫助你自己,也許還能幫助你的母親,在受損的親子關係中受害的絕對不只一方。

文字:韓良露

排版:萊斯特

圖片: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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