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 豫南故事
No.99 編輯/筱哥
豫南鄉愁 | 鄉韻鄉音 | 獨家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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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
中國民韻休閑音樂
純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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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甘露,七十年代生,羅山縣鐵鋪人。有文字散見《詩刊》、《星星》、《牡丹》、《羊城晚報》、《深圳特區報》等媒體。曾獲羅山縣首屆精短文學作品大賽散文組一等獎(1991年)、深圳市文聯十佳詩歌獎(2008年)等文學獎項。現定居深圳,深圳市鑫億達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
本文原載於2017年9月河南省文聯《奔流》文學月刊,豫南鄉愁微信公眾號首發。
序 曲:光陰故事
這是暮色里坐在燈火下納鞋底的豫南
在大山的皺褶里,稻田的幾點熒光
挑著遠逝夕陽的片片暖意與光芒
風中搖晃著,我要歇下的村莊,農舍
一地的雞毛,面和映山紅,依偎著我沉沉睡去
二十年後,我注意到朝霞下閃爍的露珠
和窗外搖曳如鈴鐺般的衝天柳白楊木黃荊叢
那些長在泥土上的籬笆高低起伏的光線
多麼自然的一排風景,在豫南
春雨一絲不掛的悄然而至,浸濕了純粹的鄉謠
是夜,回到故鄉,月光緩慢敲醒窗欞
我推門,魚塘四周沉寂無聲
泛舟九里落雁湖,湖邊的禪靈佛光在兩千年前
繁衍著土地民眾,閃亮著光澤信仰
湖水微起波瀾,所有的事物都含煙生輝
在季節變幻的豫南,鳥兒齊齊的飛過炊煙上空
淮河的一片漿聲,搖醒了我的大豫南
時間:九龍河
這是大淮河的一條支流,像毛細血管
從大山的腹地開始吟唱著豫南的民謠
二十年的時光,我鎖住她前行的方向
一定,還需要很多年,慢慢地去鎖住
她湛藍的天空和流動的雲彩,還有
自西向東,蜿蜒前行的力量和生命
多麼漫長的時光呵,我翻閱濕潤的沙石
沙石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河堤上兩隻小水鳥梳理著羽毛
她們輕輕地拍打著水面,蕩漾著思念
柳樹彎腰了,村莊老了
只有靜靜的流水,無聲的把鐵鋪小鎮分成兩半
一半是往事,一半是追逐
中間總也流不完的是長長的思念
水流走了,她靜靜的走,不再回來
留在水中的影子,掛滿了遊子的滄桑
多少年過去了,我還走在水中
我不停地走,只是想把九龍河攬在懷中
讓她帶走我靈魂的船,一千年不撒槳
地點:小鎮鐵鋪
我在記憶中撥亮小鎮的點點燈光
影影綽綽的九曲小道里,起伏的
是東北方向的山巒,如淡淡的水墨畫
老街躲閃的幾片屋檐,在秋日的宣紙上寫意
你向縱深看去,不僅僅有樹木
犬吠、雞鳴,不僅僅有莊稼,小溪和少年
四季分明的小鎮,色彩從大別山的深處綻放
一年一年的塗抹在這塊豫楚邊界的腹地
鎮橋頭秦鐵匠的鋪子,被煤火烤得脹紅
風箱抽拉著噼啪的聲音,燒紅了夜的寂寞
鐮刀,鋤頭,斧頭,秋日豐收的鐵匠鋪里
鍛淬光著膀子的男人,不穿內衣的女人
女人飽滿的乳房如稻田裡成熟的麥穗
風吹來,嘩啦啦地顫動著一片晃眼的金黃
多年後我再撥亮小鎮的燈光,秦鐵匠走了
出遠門了,鐵將軍把守的鐵匠鋪子就是一件出土文物
遠去的叮噹叮噹,空落的一地鄉愁
我看見,在彎彎起伏的小山溝里,顛簸的
是西北方向漸漸枯竭的河流,和依舊樸素的小鎮日子
人物:三爺
在五個親弟兄中排行老三的原國民黨士兵甘自富
豫南羅山縣鐵鋪公社易棚村人,我爺爺的三弟
那年二十郎當被國民黨抓了壯丁,扛槍去了武漢戰場
三爺離家時一步三回頭,三里走半天
聽我爺爺嘮叨,他後來想當逃兵,被軍官抬手一槍
子彈打中他左臂,湖北大悟縣的幾個親戚連夜抬他回了家
獨臂青年甘自富還是回到了祖上經營的那片老屋
迎娶了因病死去的二哥年輕遺孀,他的二嫂
當天,幾個自家人把土製的花轎從東院抬到了西院
洞房外屠夫的殺豬吼叫,戳穿了紙糊的窗子
嗩吶的動靜太大,驚飛門樓外棗樹上的一群喜雀
老甘家的東院到西院,就幾步路,簡單的幾步路
時光從民國三十三年,跑到了解放後的糧食關
娶了二嫂後的三爺在西院數著日子,一隻獨臂
上山。砍柴,放牛,種茶
下地。澆糞,犁田,插秧
兩隻青花土瓷碗,磕磕碰碰地流走著時光
夏日午後,塆前池塘邊斑駁的青石條板上
三爺邀我下像棋,楚河漢界,木刻的棋子拍得噼啪亂響
時常悔棋的爭執聲,在蟬鳴的落霞中走遠
趕逢集,走二里地賣點雞蛋,換瓶羅山產的純糧小燒
隔著院牆吆喝著我過去,爺孫倆猜拳,酒多話不多
一瓶見底,不喝了,呼嚕倒在木凳上,醺醺地睡去
豫南的四季像一幕幕戲劇,村莊刻進了他孤獨的額頭
在秧田和春茶之間,光線象一根鞭子,使勁地抽打
三爺的三個兒子,都拉著輟學的孫子,出了西院的門檻
南方工廠的風吹過臘月,老人在茫然而漫長的思念中
白了鬍子,脫落了有黃漬的牙齒,那隻空空的右袖管
搖曳著情節戲劇最後的姿態,或翔或舞,沒有了觀眾
他死去的清晨,露水是冰的。落葉覆蓋著那條青石板
只是輕輕的覆蓋,二奶奶便扯著嗓門,哭聲越過九曲河道
他的老大,我耳聾的爺爺走過去,說三弟就這樣走了呀
活老了,走了好,多清凈
走了,八十四歲的獨臂三爺在沉睡中垂下左臂
土地的深處,一切歸於寧靜,風動棗樹不動
只有甘家西院,院牆斑斕地爬滿了色彩,油畫的光澤
事件:何家沖
幽深,灰白。羅山縣何家沖何氏宗祠的屋檐前
滴答滴答,是積雪慢慢融化的雨水
極寒冬天就要走了,那個普通的清晨
雞鳴犬吠,年輕的媳婦抱著狗蛋沉入夢裡
走了,大別山腹地那群缺衣少食的兄弟們
集結的堅毅、果敢與追尋,他們丟掉鋤頭走了
早起的阿黃,喘著粗氣,靜靜地卧著
風向偏西北,也許只有風
吹皺了紅軍母親何大媽七十年的心思
兒子去了,一群群後生扛著銹跡的漢陽造
和鈍口的生鐵大刀,走了許久
青苔爬滿的紅軍醫院,斑駁的泥巴牆壁
是厚重的畫,記憶中不褪色的紅色歷史
就從這裡出發,走吧,到遠方去
晨光中清脆的號角,行軍路上急促的腳步
豫鄂黔甘,一路偏北向西
找尋一生早已註定的陝北,他們急急地走著
這一路,我們的兄弟走了二萬五千里
就從這裡出發,到何家衝去
我們就要去,向著地圖上已經標註的村落
春天已經來臨,稻田裡所有的綠鋪開萬層細浪
火紅的山水,莊重的誓言
在暮色四合的山莊里升騰,生命和光芒
而後許多年,我們涉水沿九龍河而上
這些展板上的圖片,圖片後的遺址
拾起銀杏葉飄落的諸多歷史碎片
我們看見清晨的何家沖,在青年的紅旗下
星光點點,美麗家園,舞動中國
版權說明:本文圖片來源於羅山張星、潢川小川,版權歸屬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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