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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輔臣痛斥順治崇漢抑滿,為何對一明降將兩晉三孤?

向敬之

康熙朝的三公是難封的,唯有遏必隆、鰲拜被封為太師。這是康熙七年正月十九日的加封。半年前,即六年七月二十一日,名義上親政的康熙帝接受了議政王會議商定的結果,已對遏必隆、鰲拜另授一等公。

這份另授,而非加封,遏必隆原有的一等公由其子法喀襲替,鰲拜原有的二等公給了他的兒子那摩佛。

康熙親政是國家大事,但此時的大權仍掌握在鰲拜手中。四輔臣時代進入了鰲拜時代,所以附和者要尊鰲拜及對其攬權擅政不干涉的另一個輔臣遏必隆為三公,是不難的。

鰲拜大權在握,甚至敢攘臂向前,強奏數日,直接以二十四款罪狀,判處曾在輔臣序列排位在遏必隆、鰲拜之前的蘇克薩哈為極刑,滿門抄斬。

《康熙王朝》鰲拜威逼康熙

蘇克薩哈和早他二十天一月的首輔索尼,是無緣位列三公(太師、太傅和太保)的。但是,他們四人聯合執政時,卻能將一個南明降將兩次晉陞三孤(少師、少傅和少保)的。當時四輔臣也頂多有三孤的榮耀。

此人為吳六奇,廣東豐順人。投清前,他是南明永曆帝朱由榔的總兵,帶領一支水師鎮守南澳,順治七年降清。

康熙三年六月,吏部對潮州總兵吳六奇考核合格,成績報給四輔臣,晉少傅,加太子太傅。

《清史稿·職官一》談師傅保時說:「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正一品。少師、少傅、少保為三孤。從一品。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從一品。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正二品。俱東宮大臣,無員限,無專授。初沿明制,大臣有授公、孤者。嗣定為兼官、加官及贈官。」

吳六奇早在順治十七年,就因捐造戰船及禦敵之功,已經加官太子太保,進入三師之列。四年過去,他的名字同時出現在清廷三孤、三師的名單中。

康熙四年五月,吳六奇病逝。四輔臣商定,以康熙帝的名義贈其少師兼太子太師。

不到一年時間,吳六奇被兩晉三孤,無疑是有足夠的成績贏得四輔臣的讚賞。

四輔臣是順治帝臨終前指定的顧命大臣。雖然他們請孝庄太后為見證人,在順治帝靈前盟誓:「協忠誠,共生死,輔佐政務,不私親戚,不計怨仇,不聽旁人及兄弟子侄教唆之言,不求無義之富貴,不私往來諸王貝勒等府受其饋遺,不結黨羽,不受賄賂,惟以忠心,仰報先皇帝大恩。若復為身謀,有違斯誓,上天殛罰,奪算凶誅。」(《清聖祖本紀》卷一)但是,他們很快自成集團,各結親信,即便是曾誓死要立皇子、捨棄豪格支持福臨成為順治帝的兩黃旗大臣——正黃旗索尼、鑲黃旗鰲拜也是相互掣肘。

順治帝安排內大臣為四輔臣,而不以宗室親王輔政,就是要使嗣皇帝不再重蹈自己長達七年多受制於攝政睿親王多爾袞的覆轍。然而,他以三比一的比例,設計三位兩黃旗大臣(索尼、遏必隆、鰲拜)與一位正白旗大臣(蘇克薩哈)入列,卻加劇兩黃旗大臣尤其是鰲拜與正白旗大臣蘇克薩哈的矛盾。

四輔臣劇照

鰲拜與蘇克薩哈本是兒女親家,關係最近,卻斗得最狠。

四人的矛盾,要麼明槍相對,要麼暗箭互射。

軍功彪炳的鰲拜——太宗御封「巴圖魯」(勇士),日益驕縱,早在康熙三年四月初七日就拿內大臣費揚古開刀,稱他的兒子倭赫——康熙的侍衛——和另外幾位侍衛「同侍御前,不敬輔臣」(《清聖祖實錄》卷十一)等罪,處以絞刑,抄沒其家產。

四輔臣的威勢顯赫,即便幾十年後康熙帝要扳倒武英殿大學士明珠時,也說:「若等勢重於四輔臣乎!」(李光地《榕村語錄續集》卷十四《本朝時事》)時過境遷,此刻的康熙帝是在炫耀自己已具有「我欲去之,則盡去之」的能力,但在康熙三四年間,還是一個傀儡皇帝的他只有接受朝拜、形同傀儡的份。

政務大權的權力牢牢掌控在四輔臣的手中。

論功賞罰的決定權,也只屬於四輔臣。

四輔臣上台伊始,就以順治帝的名義,發布著名的罪己詔,指責他們曾經效忠的主子順治帝崇漢抑滿等罪十四款,將順治十五年改革的內閣改回延續關外政統的內三院。

順治帝

他們以順治帝的口吻,旗幟鮮明地「罪己」:「滿洲諸臣,或歷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盡厥猷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國,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為戒,反委任漢官,即部院印信,間亦令漢官掌管,以致滿臣無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清世祖實錄》卷一百四十四)

四輔臣既然如此痛斥順治帝重用漢臣,自是為他們顧命輔政崇滿抑漢定下了基調。

四輔臣決定國家的一切,所以說吳六奇生前晉少傅,死後追少師,加官兼官依舊,則需要受顧命、決機務的四輔臣拍板。

看來,吳六奇與四輔臣的關係都不錯的!就在他去世的當年二月,致仕大學士洪承疇去世,四輔臣只給了他按例祭葬和追謚文襄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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