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年 有多少不得而知在裡面

632年 有多少不得而知在裡面

階上苔痕

余秋雨在他的《行者無疆》一書，「跳蕩聯想」一文中，寫下了下面幾行文字。

科隆大教堂一二四八年動工，一八八O年建成，前後造了六百多年。六百多年造下來，風格居然完全統一。哥特式建築的挺展、俏麗、輕盈，到這裡變成了拔地的冷峰、觸天的石林，黑壓壓地堆壘出一種固執而雄偉的民族精神。這種無言的秘語，不廢棄不忘卻、不走樣，經久如一，真不容易。

他們也有屠夫狂漢，但總的說來，絕大多數民眾敢於保護傑出，保護高度，而不會贊成代代自毀、年年自損。結果，連這麼高的尖頂，也逃過了戰火和妒火。聯想到了中國。

科隆教堂開始建造的時候，中國還在南宋，元好剛剛寫完『』醒復醉，醉還醒」不久；而造好之時，李鴻章已經在籌建上海器織布局，上海已經有自來水和電報了。這麼長的時間，經歷了元、明、清三朝，改朝換代，天翻地覆，地面上的像樣建築，能保存多少？天際的尖頂，能維持多久？

科隆大教堂的尖頂已經做成模型陳列在廣場上，用世界各種文字說明。正對教堂大門的，是中文。人家當然不是要故意勸喻我們什麼，但我們中國人看了，或許會有所自省。

這是一段極具震撼力的文字，它遠遠超越了讓人耐人尋味的範疇，令人驚嘆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個教堂1248年動工，1880年竣工，歷時632年，時間跨度橫跨中國元明清三個朝代，它是什麼概念，不得而知。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建築，在632年的時間裡，會像元好寫的「醒復醉，醉還醒」一樣，蓋復拆，拆還蓋，早已不知道折騰了多少個輪迴，白費了多少心力，消耗了多少人力，浪費了多少物力，糟踐了多少財力？不得而知。

科恩大教堂教堂蓋了632年，它的設計使用壽命是多少年？真正能用多少年？不得而知。

教堂不是工廠，不是公路，不是旅館，產生不了一分錢的經濟效益，是什麼力量讓那麼多人投入了那麼大額的物資，不改初衷？是什麼精神讓那麼多人耗費了畢生的心血，而不忘初心？不得而知。

六百多年造下來，風格居然完全統一。是誰動了蓋教堂的念頭？是誰把堂址選在了這裡？不得而知。是誰完成了教堂的初始設計？不得而知。

設計是據於了什麼樣的理念，設計者有多麼橫溢樣的才華，才會讓後來者，既能做到亦步亦趨地前赴後繼，又能做到無可爭辯。借著它的無可挑剔，用不急不躁地行動捍衛著頂層設計者的設計意圖，讓教堂從一而終不改模樣？不得而知。

六百多年，天翻地覆，這教堂究竟經歷了多少次戰亂，更迭了多少個朝代？不得而知。

632年，是誰讓它一次次免於了天災肆虐，是誰讓它避開了人禍的破壞？不得而知。

632年，科恩大教堂過濾了多少急功近利？過濾了多少好高騖遠？過濾了多少胡作非為？不得而知。

632年，科恩大教堂沉澱了什麼樣的篤定、厚重和從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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