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小姐：對不起，離開你
I Miss You...
Study Music Project 2: Cram Session
Dennis K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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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過學校發布的紅榜得知了她通過藝考的消息。聽人說，藝術生過了藝考就相當於半只腳踏進大學的校門了。為確保萬無一失，蘇鈺開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文化課的複習當中。高考在即，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了。而我所在的高二也準備在這半年結束所有的高中課程，為高三爭取出一整年的複習時間。因此，我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在蘇鈺高中的最後階段，我們開始各自奔波。直到她臨考前，我幾乎沒再見過她。
就在蘇鈺離校那天，我跑去琴房幫她收拾東西。她把幾摞琴譜簡單歸置後放入一個紙箱，然後從中挑出一本遞到我手上。這本琴譜看起來有些陳舊，書皮上的色彩已然發白——看似被翻閱過無數遍，但是紙張卻保存的很完好，細細聞過，還有一絲她身上的香味。
我不解其意。她說：以後呢，你就喝不到我做的奶茶了，為表歉意送你本琴譜吧，我帶在身邊很久了，送給你做個紀念。
成了那本琴譜的新主人，我也一直把它放在身邊。再聽到蘇鈺的消息時，那年高考所有批次的錄取都已結束。她發來了簡訊，告知我她如願考到了心怡的學校。為了不影響我的複習，在我高考前，她會盡量不聯繫我。
這一次和她聯繫的中斷，我卻沒有了之前失去奶茶時光時的不安。我淡然的看完了簡訊，也忘記了用怎樣的言語回復她。當時的我內心沒有任何波瀾。這樣的心態也許是因為一直保持著之前學業上的緊張狀態，無暇分心；又也許是因為還沒有到自以為向她傾述的合理時間，不徐不疾。總之，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次無奈的告別，甚至在一段時間內，我幾乎一次都沒有想起過她。
我餘下的高中歲月是如何度過，時間過去太久，很多事情在記憶中已經模糊不定了。唯獨幾次重要的事件，讓我至今確信在這裡的一些人長久保持的習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三正式開學的那天晚上，殷立偉終於鼓起勇氣向畢勤勤表白。我跟他開玩笑說，你還挺有勇氣的啊。他說，再不表白，就真沒機會體會早戀的感覺啦，我爭取一下，至少給自己一個機會，也能讓她明確知道我的心意。
按理說，畢勤勤應該始終都心知殷立偉對她的感覺，卻從來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包括那天表白也是。殷立偉對此倒很是坦然，至少他爭取過，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我想畢勤勤沒有立即給殷立偉答覆可能和她當時的複雜心緒有關——和米冬有關。在米冬參加高考前，他爸爸因為挪用公款，收受賄賂被人實名舉報。查實後，家裡的大部分財產被沒收，包括他的大黃蜂。打那起米冬精氣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變得很頹廢。家庭的變故導致他無心考試，最終徹底失利，而選擇重讀。我記得當初還和畢勤勤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對我們說：米冬學長說，上大學後就要把科邁羅賣掉，換一輛更加帥氣的車。但是現在，他一無所有了。
華靜也因此和米冬提出分手，兩人從此分道揚鑣，重歸路人。
對了，忘了說了，林鈴和呂義經過那次事件後也徹底決裂，當初所有的如膠似漆，難捨難分都成了過往。
高考前三天，我收拾打包好了自己三年內所有的東西。無意間翻出了那張夾在兩個本子中間的訂奶茶名片。這也重新勾出了我擱置在心底的情愫。那天，我又走進了蘇鈺的琴房。她在那裡留下的每一個瞬間都歷歷在目。我走近那架鋼琴，撫摸著她曾經彈過的琴鍵。隱隱的看見琴譜架下面的小空隙里刻了一行小字：
於小風，真的好笨。後面是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坐在鋼琴前，抬頭深吸了一口氣。斜陽照進琴房，又一次在鋼琴的四周圍起了明亮的光圈。她在遠方，過得怎麼樣？而那一刻我也發現，對她的感覺，儘管許久不念，卻一直未變。
中規中矩的成績，考上了S市的一所大學。我正想著什麼時間聯繫蘇鈺，卻先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她剛回到D市，想找個時間見一面。
我想，這一次重逢，無論如何，都要告訴她我的想法了。
是啊，我一直在等待一個自以為是的合理時間。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可是，我又何德何能，讓命運臣服在我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個體下。也許我早就知道，也不願承認我所謂的等待，其實只是為自己的懦弱找一個借口。這許久未見的時光，接下來可能又是另一個長久的兩地遙望。她陪伴了我那麼多的成長，我卻在她離開的時候才學會勇敢和珍惜，我不知道這一次是否還來得及，但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對，至少要嘗試一次！感情中，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的人，是可悲的。
那天我買了一束玫瑰，穿上一件自認為得體的衣服，約她在步行街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見面。心裡不停地盤算見到蘇鈺後要怎樣把話題引到我想要的節奏上。
到了西餐廳，見到了久違的她。蘇鈺化了淡妝，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T恤，黑色短裙。時尚的穿著完美的展示著自己精美的身材。感覺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把花遞給她，她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我問她大學生活怎麼樣。她說，挺好的，至少沒人再給我編惡俗故事了。
我笑了笑。接著聽她說：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戀愛了。
聽到這個消息讓我一怔，心裡演算了無數遍的話語被愣生生的憋了回去。所有的節奏開始一下子在腦海中混亂不堪。我語塞，過了很久才勉強的說道：想不到這麼快就聽到了你的好消息，真替你感到高興，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蘇鈺說：恩，很好。至少每天早晨都會送到我寢室一份熱乎乎的早餐。
我故作鎮定，說道，恩，真不錯，這是你早該得到的幸福。
蘇鈺說，好啦，別總說我了。反正我過得很好就是啦，等你回去可以申請一個社交網路的賬號，搜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以後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直接上我的主頁就能知道。
我點點頭說，好的，回去我就申請。
你看你，馬上是大學生了，怎麼還穿的跟個小孩似的。走，咱們去逛街，姐姐用演出掙的錢給你買件衣服。
我急忙說不用，但是卻被她一直拖進了步行街。
那個時候又到了換季時節，商場的秋裝都已經擺上了貨架。她讓我挑一件大衣，我本欲拒絕，卻被她慍怒制止。我還是不好意思，只得漫無目的的閑逛。過了一會，我聽見她遠遠的喊我，於小風，過來試試這件風衣。
那是一件立領風衣，我穿上它，蘇鈺抱著胳膊看著我笑，她說道，你看，這麼一穿精神不少了，不是么？我一看掛在紐扣上的標籤，急忙脫下，不行，太貴了，真不行。
蘇鈺沒搭理我，回頭喊售貨員，你好，我們要買這件風衣，麻煩您給開下票。
那天和她分別，我依稀記得她的面龐被身後的陽光晃的有些模糊，誰能想到，那竟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了。
她捧著那束玫瑰，輕輕地擺弄著艷紅色的花瓣。她說，一直以為你是個木頭，其實你也挺浪漫的。馬上又要分別啦，這次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么？
我為掩蓋我的失落而傻笑，之前準備好的表白話語已經不合時宜了。所有的千言萬語到此都沒有一句祝福而來的更實際應景，我能說出口的只是一句：祝你幸福！
蘇鈺說，恩，我會的，你也是！
我說，放心，我也會努力的！
她笑著說，那，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看著她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我站在原地擺手，就此和她告別。
在去大學報到前，我註冊了蘇鈺所說的網站，也關注了她的主頁。在她的相冊里，我看到了她的男朋友，看到他們一起去了雲南，蘇鈺還穿上了民族服裝，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也很漂亮。我在他們合影的每一張照片下都點了贊。我想，又到了一次該忘記過往去準備新開始的時候了。
上大學後，我的生活逐漸充實起來，每一天似乎都有數不盡的新鮮事在等著我去發覺。壓抑了多年的心悸在那一片方田得到徹底的釋放。我開始喝酒，也學會了吸煙。和同寢的哥們開玩笑也經常少不了那些少兒不宜的話題。這樣的生活讓我亢奮，時間慢慢流逝，似乎治癒了我曾經的遺憾。
但我還是走遍了S市所有的奶茶店，卻再也喝不到當年那種感覺的奶茶了。在這四年里，我也同樣經歷了戀愛，分手，心態上的變化，以及最終選擇上的困窘。
大學畢業後我在H市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幾年後的十一長假前，我意外收到了畢勤勤的結婚請帖。更讓我驚訝的是，打開請帖，看見新郎後面的名字赫然寫著米冬兩個字。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立偉，他說他也收到了請帖，我們聊了一會，當我問到他的感想時，他說，嗨，我早就釋然了，我和畢勤勤現在是很好的朋友。
婚禮的前一天，米冬在X酒店設宴提前招待了我們幾個外地回來的校友。我們中有一個同學也是文藝部的，和米冬很熟。所以那天新郎官在我們桌坐了很久。
再見米冬，感覺他滄桑了許多。經歷了這麼多的坎坷，他也看破了許多事情。因為是單身夜，畢勤勤不在場，他喝了很多的酒，已經醉了的他打開話匣子便收不住了。
他感慨了一下高中的時光，說起了他有過的風光和失落。最後還聊到了華靜，他說，我父親下去後，她就立刻就跟我分手了，聽說在大學她又找到了一個有錢有背景的男友。
和他很熟的那個同學安慰他道，別泄氣，至少你還擁有過校花嘛。說說看，跟校花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米冬說，以前我身邊追我女孩特別多，說實話，那個華靜除了長得好看些，和她們沒什麼區別。但是我的記憶中有一個女生卻和她們不一樣。她是我那時唯一追不上的，說了你們都不信，那女孩就是蘇鈺。他說完這句看了我一眼，又接著說道：
可能是因為我的追求讓人們產生了誤會，大家就都說她是我的女友。在遇到華靜之前我確實總出現在她身邊，也向她表明過自己的心意，可她從來都是回絕。後來我也聽說了一些事，我知道那是有人在詆毀她。本以為她會自我爭辯，就從沒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誰想到，那些罵名她就這麼擔著了。後來……
米冬說到這裡，我已經沒有心思吃飯了。沒等聽他說完後面的話，就起身走到酒店的門口開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回歸本來的平靜，卻更加心亂如麻。
第二天我和立偉早早趕到飯店落席，大屏幕上播放著早晨接親時快速剪輯的一幕幕。畢勤勤很是開心，在娘家等待米冬接她的時候還和伴娘們大跳抖音里的舞蹈段落。而站在台上的她也同樣笑地合不攏嘴。不管怎樣，她實現了自己很久的願望，嫁給了她的愛情。立偉坐在我身邊不斷地起鬨，看起來他確實忘記了那段過往。
飯後我們走出飯店，看見畢勤勤穿著紅色的抹胸禮服站在門口一一送別賓客。冷風吹過凍的她不時發抖，米冬則在另一邊和他的幾個哥們抽煙聊天。立偉見狀，二話沒說，脫下自己的外套就給畢勤勤披上了。
我聽見他說：傻孩子，怎麼不披件衣服，不怕感冒嗎？
畢勤勤眼巴巴的看著殷立偉，眼淚頓時流了下來。這時畢勤勤的娘家親戚見狀急忙說：勤勤，這衣服你先披著，我們馬上去給你找一件。
剛出門的賓客看著梨花帶雨的新娘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他們有的開玩笑道，怎麼的新娘子，別人結婚都在台上哭，你怎麼還後返勁兒呢。
米冬也急忙過來安慰，畢勤勤強顏歡笑，她說，沒有沒有，是冷的，我有些傷風而已。立偉此時也背過身，我看到他的眼圈也有些泛紅。
同年聖誕節，我辭掉了第一份工作回到D市。林鈴在步行街開了一家咖啡店，很早之前就在網上留言邀請我。這次回去，我欣然赴約。
咖啡廳不大，坐滿了人。許久不見的林鈴，此時也沒有了高中時的一臉稚氣單純。她穿著店裡的工作服，看起來和善卻不乏氣場。
生意不錯嘛！我誇讚道。
還好，都是一些老顧客時常照顧。
我們聊了很久，慢慢地也聊到了高中時候的一些往事。我也終於有機會開口詢問了我一直以來的困惑。
當初怎麼會和呂義在一起呢？
她說，那段時間呂義對我真的很好。長這麼大，他的出現給了我與眾不同的感覺。我當時也是單純，傻傻的，光憑感覺就答應他了。不過，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很快樂！
後來你們還有聯繫么？
聯繫過一次。上大學的時候，他找過我。我問他當時為什麼要追求我。他還蠻坦誠的，告訴我說其實就是因為我有些地方像華靜而已。
我唏噓道，他初中的時候確實喜歡過華靜一陣子，還挨了頓揍，你要不提這事兒我都差點忘了。
她被逗笑了，說道，別老說我了，你和蘇鈺現在還有聯繫么？
我說，上大學之後就再沒聯繫了。
哦…林鈴點了點頭，她快結婚了。你知道吧。
我搖了搖頭。
那我問你個事兒，你之前喜歡過她么？
我沉默了。
那些年，她對你的感情你一點都沒看出來么？她總在我面前說起你的好，其實就是喜歡你。我本以為你們會在什麼時候就能確定好關係！
可是她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呀？
你傻呀，哪有女生主動追求的！
我開始迅速回憶起從剛認識她時的一幕幕。一句句暗示，突然歷歷在目，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林鈴再次開口說話，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你主動送她出的校門吧？其實當時她正經歷著一些壓力。當時的她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漆黑一片。但是你那次主動送她讓她感覺到了一些溫暖。她說她相信自己的感覺。果然，那段時間一直是你在陪著她。你不喜歡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知道么？那些年，最讓蘇鈺難過的不是那些關於自己的傳言，也不是大家看她的眼光，而是你。你對她越好傷她越深。
她現在在哪裡，我問道。
我有她的微信，你要不要加她。
我說，許久不聯繫了，突然出現總有些突兀，別打擾她了。
林鈴似乎沒聽見我說什麼，她掏出手機，發了一條語音信息，笑嘻嘻的說，蘇鈺，你在幹嘛，你知道我碰見誰了么。
過了一會，林鈴的手機響了，是蘇鈺的聲音。只聽她說，我老公今天加班，我正在做千層準備晚上犒勞他呢，你碰見誰了啊。
林鈴正要發語音告訴她，我急忙制止。她只好收起手機，悻悻作罷。
和林鈴分別，回去的計程車。車速不快，窗外的路燈一個接一個的閃過。外面竟然飄起了雪花，只是落在地上就化了。電台廣播里播放的是一檔音樂節目，是給林宥嘉做的一檔專輯。
這時，我的微信鈴聲響了，是一條好友申請，備註名是蘇鈺。
我添加了她，她給我發了一個鬼臉。
我也回了她一個。
你現在好嗎。她問
我很好。你呢？
她發來一個表情，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充滿甜蜜感的點頭。
她說，我很幸福，放心吧。
我會心一笑，說，替你感到高興。
她說了一聲謝謝。又過了一會，她發來一條文字信息：
聖誕節快樂！
那個音樂節目仍在繼續，主持人溫婉磁性的聲音在車內飄蕩。他淡淡的念著一段文案，我一直記在心裡：
人生從來都是在不停的錯過中成長的。一次不經意間，你的粗心大意，你的懦弱膽小，都會讓你錯過人生中一個重要的人、一次重要的機會。無論友情還是愛情，沉浸在其中的時候不明不白，而錯過了，才體會到當初的感覺之深。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無奈，你我都一樣，只有在這時才能真正明了這個道理。好了，我們今天的節目也要和大家說再見了，讓我們最後收聽林宥嘉的一首歌，心酸。祝福天下所有有情人終成眷屬。
走不完的長巷原來也就那麼長
跑不完的操場原來小成這樣
時間的手翻雲覆雨了什麼
從我手中奪走了什麼
閉上眼看十六歲的夕陽
美得像我們一樣
邊走邊唱天真浪漫勇敢
以為能走到遠方
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
人潮拍打上岸一波波歡快的浪
校門口老地方我是等候地方
牽你的手人群里慢慢走
我們手中藏有全宇宙
閉上眼看最後那顆夕陽
美得像一個遺憾
揮霍哀傷青春兵荒馬亂
我們潦草地離散
明明愛啊卻不懂怎麼辦
讓愛強韌不折斷
為何生命不準等人成長
就可以修正過往
我曾擁有你真叫我心酸
聽著這樣的歌曲，我把頭扭向車窗，車子外面簌簌的白雪漫天飛舞、潸然飄落。燈紅酒綠的街邊是來來往往歡快的人群。我忘了那晚我何去何從，只記得，眼裡的淚水，從未停下。
對不起
對不起
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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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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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一種態度
留住一份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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