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鄉，東北人才之殤

去年年底至今，雪鄉的「宰客」事件鬧得紛紛擾擾，至今仍有「被宰「的客人放出視頻進行控訴。網上怎麼說的都有，有些人架起了「地圖炮」，將此歸結於東北人的性格特點，並搬出「投資不過山海關」的佐證。作為一個北漂的江南人，我有幸認識了許多東北朋友，就我與他們的交往來說，我非常反對這樣簡單粗暴且帶有地域歧視的言論。

離開了東北人的東北

誠然，「雪鄉」地處東北，哄抬物價的農舍坐落在在東北，說出「九個月磨刀,三個月宰羊」的導遊生活在東北，「將輿情防控擺在第一位」的政府也在東北。但同樣作為旅遊地的四川九寨溝、雲南香格里拉，發展初期同樣的問題都發生過，不過因為那時候還不是「全民皆媒體」的時代，影響面有限而已。雪鄉因互聯網而聲名鵲起，也因互聯網而千夫所指。

在與北漂的東北朋友交往過程中，我能深切的感覺到，東北人性格豪爽、講義氣、重親情、識大體、重大局，在各種重要崗位上都能看到東北人的身影，甚至在與人交往的親切程度上遠超我們這些「大內鬥省」的江南人，他們也對「宰客」這種敗壞東北形象的行為痛心疾首。但是，很可惜也是很關鍵的是，這樣的東北人已不在東北。

如今的東北之所以不像我認識的東北人所表現那麼「東北」，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太多年輕優秀的東北人離開了那塊黑土地，人才「缺血」導致了雪鄉事件的一再擴大和東北人的自辯無門。

2010年的人口普查的數據，東北地區人口凈流出180萬，這幾年雖然沒有明確的統計，但直觀感受，這個流出速度是在進一步加大的。雖然全國各地外出打工、外地求學的年輕人數目都非常龐大，但很多省市都是鄉村向省會的省內流動，而東北則呈現出一致向南流出的跡象。在網上看過一個段子，反映的是各省市對人才的態度，東北三省一致的反應是「老鐵，別走啊……」。

離開了東北的東北人

北京和海南或許是東北人輸出量最大的兩個地區。小雞燉蘑菇和哈爾濱紅腸是北京街邊最常見的美食之一，東北大妞是三里屯、國貿等「潮人區」最靚麗的風景。而在海南，大批東北人「候鳥式」南下，「黑龍江省三亞市」幾乎每走兩步都能聽到東北話，據說地方派出所都優先招聘東北人方便溝通。

作為一個江南人，對故土的依賴似乎銘刻在基因中，雖然當年因為高考的原因遠走北方，但「回家」始終在我的人生規劃中佔據著一個角落，而好幾位考上了清華、北大的高中同學在畢業後義無反顧選擇回家鄉工作，更證明了遊子對故土格外的青睞。

而東北朋友似乎從來都不諱言「出來了就沒想著回去」，一年中有半年是不宜生存的冬天、缺乏足夠的職業發展機會、做什麼事情都要講「關係」等等都可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見過了不一樣世界的東北朋友不願意回到黑土地的原因。

但在我看來，銘刻在東北人基因中的「闖」字，或許是重視親朋的東北人顯得不那麼重視故土的根源吧。當代東北人的先祖大多在百多年前「闖關東」，在那個資源匱乏的時代，他們只有割斷和故土的聯繫，才能免於饑荒和死亡；而在新的時代，他們的後人繼承了他們的精神，發動了一次不亞於「闖關東」的「闖關內」運動，東北衰敗背後或許代表著這個運動的成功。

其實，雪鄉事件只是中國人才大規模向大城市和東南沿海富集的一個必然後果，無論是東南西北，只要是經濟落後地區，或多或少都面臨著類似的困境。東北的振興歸根到底還是需要人才，」闖關東「已不可再現，唯有東北人才能救東北，或許」闖關內「的東北人衣錦還鄉之時，就是東北重新起飛之機。

編輯 過兒

圖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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