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尹默:這是一個自稱天下第一的書法家
在沈尹默就任河北省教育廳廳長的記者招待會上,一位記者向他提問道:「如今您的書法被評為『中國第一,』你對此有何看法?」沈尹默微微一笑道:「若說我的書法如今是『中國第一』,那我當為『天下第一』了。」
老叫獸
此話有深意。
不愧為大師也。
小石君
年輕時的沈尹默,
書法不算太出眾,但也頗具聲名。
自幼受私塾教育的影響,
練得一手館閣體,
又常用長鋒羊毫,不能提腕,
因而其字跡雖說尚且工整,卻過於媚俗。
有一次,
彼時名聲尚不出眾的陳獨秀無意讀到了沈尹默創作的一首五言詩,
不禁感嘆如此好詩,
只可惜字跡太過淺薄,不足以為詩句添彩。
於是,
和沈尹默素未謀面的陳獨秀,
第二日便登門拜訪,
一進門便不客氣地說道:「我叫陳仲甫,昨天在看到你寫的詩,詩做得很好,字則其俗在骨。」
平日備受讚譽的沈尹默見眼前這個年輕人出言如此不遜,
有些詫異,
卻不生氣,
反而虛心求教。
兩人相坐而談,
陳獨秀侃侃而談他對書法的理解,
依他之見書法不可流於表面的俗秀,
還需內在的意韻,
庸人寫字,
只講究臨摹碑帖,難免流於笨拙;
有點才氣的人,又往往不屑臨摹,
寫出來的字有肉無骨,兩者都難達妙境。
唯有達到內勁外秀,方才算是有所成就。
對於沈尹默,
陳獨秀建議他多練魏碑,
尋古人書法之筋骨,
如此方能入大雅之境。
而沈尹默亦是虛懷若谷,
技藝日益長進,終成一代名家。
老叫獸
交對朋友的重要性。
所以你有我這朋友很幸運。
小石君
憑藉沈尹默的名聲,
在當時的書法界他的朋友也都是名家之流。
其中著名的書法家于右任就是他的摯友,
曾任職國民政府的他每日都要來拜訪沈尹默。
有一日,于右任到其家中作客。
沈尹默見老友前來,
便放下手中的筆,奉好茶招待。
兩個人對坐閑聊,說了不多時,
忽然于右任被一旁字紙簍里的一卷廢紙吸引了目光。
他兀自把那捲紙拿出來展開,
是一幅《蘭亭集序》,
不禁感嘆:「哎呀,如此好字,怎麼入了紙簍了?」
沈尹默笑道:「剛才隨手一塗,不甚滿意,就丟了。」
于右任對他正色道:「這字遒勁有力,神韻兼備,必成精品。」
於是勸他裝裱起來。
沈尹默見老友如此誠懇,
便將它精心裝裱懸掛起來。
後來果然如于右任所言,
這幅《蘭亭集序》受到不少收藏家的追捧,
章士釗、馬衡、吳湖帆和朱家濟諸位都曾在卷後題辭,
堪稱上乘之作。
而沈尹默和于右任也算知己之交,
在沈尹默八十大壽之際,
于右任從台灣輾轉寄來賀壽的筆墨,
上書:「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沈尹默見此十分感動,
提筆在橫幅後書曰:「正逢吾八十生日,收到于右任老先生幾經轉折托友人從香港寄之,實乃不易,甚為感謝之墨寶。以於老兄的佳作和抱石兄的聯八條屏點綴為詩塘,以為珍貴。」
老叫獸
最珍貴的莫過老友的一筆墨書。
君子之交淡如水。
小石君
晚年的沈尹默,
視力直線下降,近乎失明。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筆耕不輟,
字跡依舊筆力勻稱,氣息流暢,
毫無錯筆誤筆之處,
憑藉的就是他多年來爐火純青的書法功底,
其筆力可見一斑。
一紙橫書上,
有著一個人一生的偏執,
執著地在那墨色的字跡里,
搜尋生命的印記。
沈尹默,原名君默,祖籍浙江湖州人,1883年生於陝西興安府漢陰廳。早年留學日本,後任北京大學教授和校長、輔仁大學教授。1949年後歷任中央文史館副館長,上海市人民委員會委員,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等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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