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堂，也不是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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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真相：
不是天堂，也不是墳墓
（文：橘子 圖：網路）
元旦回老家陪老爹老媽過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不勝酒力的老爹同志有些微醺。紅著臉跟閨女女婿們說，這幾天終於感覺心裡踏實了。老太太氣管炎犯了住院十多天也沒根除，回來每晚都咳嗽地厲害，還好最近幾天吃了他打聽來的藥方，不咳了。
這麼體貼的真情告白從我那不會小聲說話的粗放老爹嘴裡說出來，讓我們幾姐妹暗自交換眼色：這些年老爹大人真的是性情大變啊，分明有把老媽那些年受的委屈給加倍補償的趨勢。
按說老媽真該感動到熱淚盈眶，一頭扎到他懷裡說聲「辛苦你了」。要知道住院來回接送陪床拿葯都是老爹一個人負擔的，因為聞到煙味兒就咳嗽的厲害，老爹這桿老煙槍一個冬天都沒在屋子裡抽過煙，剛才又如此深情地當眾表示了自己的擔心掛懷，這秀恩愛不是要相互配合么？
沒想到老媽可能小病初愈有點借寵生嬌，也可能這幾年翻身農奴把歌唱有些傲嬌，把嘴一撇居然開始數落老爹的不是：什麼陪床時候不在病房跑到院子里抽煙，回家不會做飯只會清水熱饅頭剩菜啦，一腔子不滿和牢騷。
眼看老爹的臉要晴轉多雲，我趕緊站起來主持「公道」：「老媽同志，雖然你生病剛好我們應該照顧你安撫你，但你對我們老爹的80分功勞不表示感謝，反而只看到人家的20分不足，這種評判不公平公正……」
擺事實講道理略，用嫌誇張的溢美之詞把老爹狠狠表揚了一通，然後又給老媽一個下坡：「老爹不會做飯已經幾十年啦，都是因為你做飯好吃的緣故。兩人在一個不就是相互照顧多多將就嘛，看你生病還不是只能依靠他而不願麻煩俺們。」一家人紛紛贊同，老媽轉怒為喜，老爹也滿臉舒服，於是皆大歡喜舉杯再祝。
倒不是善於做調節委員的純粹臨場發揮，而是在婚姻的雞毛蒜皮里折騰了二十年的真實感觸：哪有什麼滿分的婚姻童話，想好好過日子不過就是多看到對方的付出和好處，盡量忽略那些缺陷和不足。
「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不過是童話里的結局，真實的婚姻是：從此，你跟另外一個人幾乎零距離朝夕相處。首先明確跟你結婚的是一個人，不是都教授也不是梅長蘇。性格不可能沒有缺陷，行事不可能完美，吃的是五穀雜糧就難免會放屁打嗝---此處想起來李敖所說的，跟胡因夢離婚的理由是不小心看到她在衛生間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唉，這如果不是文人流氓為自己的花心找出的託辭，就是從一開始他就沒真心愛過胡小姐。
難道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還要為了保持美感的合適距離，每天穿著旗袍看電視，化好妝再上床么？好像有個說法是宋美齡女士做到這一點了，據說連中正先生也沒見過她不化妝的樣子。
那麼高端的人士也許有條件這麼端著，作為親自做羹湯的煙火婦女，階段時間內天天跟孩子的屎尿屁打交道的兼職親媽，覺得非但做不到也完全沒必要啊。
如果接受不了一個人最真實的樣子，只愛她某個時刻姣好的面容妖嬈的身段，那不要為此走進婚姻的殿堂，只把她最美的這一刻裝裱在記憶里就好。既然愛的是一個真實的人啊，就要允許她有自己的小任性，或是他的小缺陷，不為他的不完美而吹毛求疵，不為她的小過失而喋喋不休，不要以為相愛就是沒有底線的寵愛，默契就是不需言說的懂得。。
不過就這點認知也是經歷過若干次「失望傷心」換來的。
記得我跟某人第一次吵架是一起吃飯時，我吃剩的半個饅頭和半碗菜推給他吃掉了。看他毫不嫌棄地吃咱的「剩飯剩菜」內心本是竊喜的，這絕逼是個願意親近咱芳澤的實用暖男啊。於是嬌滴滴表示謝意，沒想到人家頭也不抬地說：「你不吃我當然得吃了，還能浪費啊。」
這話以現在下堂之糟糠妻的耳朵聽來完全沒毛病，但當時完全是粉紅公主的小心靈啊，一聽就矯情了：這是嫌棄我浪費么？！劇本上不都是該深情看咱一眼，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么？」於是筷子一撂，憤然離席。
記得當時某人氣得把手裡的饅頭把子扔到垃圾桶，第一次大聲吼：怎麼這麼多毛病？！是呢，明明是普普通通的飲食男女，非得想按照童話的劇本對台詞，可不是毛病？
剛結婚的三兩年里，類似的事件如果結繩記事，估計一般的漁網比不了，無怪乎《醒來的女性》中說「要毀掉一個女人，你根本不用強姦或殺了她，甚至不用打她，只需要把她娶回家」---當然咱沒有遭遇到那麼可怕的時代和婚姻，還好只是兩台機器在磕絆中正常磨合而已。
磨合後果就是公主的玻璃心終於被千錘百鍊成了女王鑽石心---這是自我美化哈，其實就是真正接受了自己不過是萬千家庭中的普通婦女一枚，而他不好不壞是正常家庭中的一般男人。享受他的好，便也要連帶接受他的不好；在自己沒完美成他配不上的謫仙之前，也沒資格苛求他一切如自己所願。
曾經有調查，全世界公認的200對恩愛夫妻，平均每人至少曾有200次想離婚和50次想掐死對方的想法。他們的恩愛，是懂得忍讓和消氣，事情過去了不記怨不記仇。這個調查我覺得基本可信，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想過掐死某人。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事實上沒有走進婚姻的愛情並不能萬壽無疆---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小三鬥智斗勇要轉正呢？愛情模範三毛也曾說過，愛情這件事如果不落實到吃飯穿衣數錢這些實實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長地久的。
所以如果真的相愛，還是要滿懷虔誠戴上他給的鑽戒，勇敢走進婚姻的殿堂---這也是一種英雄主義，看清了婚姻的不易，還是願意一起且行且珍惜。
作者
橘子：70後中年大嬸，資深偽文青。微酸微甜微微圓，愛油鹽醋也愛酒棋花，不以文字謀生謀愛，但願意為它保留最長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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