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彈之四十三：白宮與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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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彈之四十三：

白宮與故宮

橡皮人

白宮與故宮，這一東一西的兩宮，從其名稱與本意的關係看，似乎不怎麼名正言順。

早就有人說白宮其實是一座白房子（White House），算不得什麼宮殿。這話有理，本來嘛，不就一座三層的白色樓房嗎，哪比得上咱泱泱大國的皇宮？但另一方面，最初設計該建築的建築師確實受了一座愛爾蘭宮殿的影響，把白宮也設計成類似宮殿的建築。你想想，這主樓佔地7.3公頃，共有132個房間，難道還算不上一座宮殿嗎？難道是湯姆叔叔的小屋？老美啊，就別拿這「白房子」的稱呼糊弄咱買不起別墅豪宅的中國老百姓了。

倒是，白宮本不白，原是灰色建築。據說當年被英國遠征軍一把火燒了。為消除火燒焦跡，整個建築暫被塗成白色。後來，大家覺得白色很美，就索性用大理石重建這座宮殿，所以後來才給宮殿命名為「白色的房屋」（White House）。

這就是說，白宮是一座原本不白的現在叫做「白色的房屋」的宮殿式建築。

而故宮呢，本不「故」。之所以叫故宮，是因為1924年末代皇帝溥儀被永遠趕出紫禁城之後才有此說法，意為「明清兩朝過去的那座皇宮」，而非指所有朝代遺留下來的過去的皇宮遺址。可能正式固定此叫法是以次年成立的「故宮博物院」為據。當然，現在的「故宮博物院」有三處。而當時這北京「故宮博物院」匾額並非是今日所見的郭（沫若）體字。列位，作為那個年代的文壇領袖，郭氏的遺墨也如毛老人家的題詞一樣地風行神州大地到處招搖過市。若不信，各位在某個城市大街上隨便晃蕩，必也能尋著幾處。當然，咱並沒有言其「臭大街」之意。

閑話少說。雖說是「故宮」，那可不是一般的宮殿，而是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皇宮，是城中有城，宮中有宮，比如讓咱老百姓想入非非的「三宮六院」之類的。地上的帝王既然自稱為天子，作為皇宮的紫禁城其結構自然要模仿傳說中的「天宮」進行建造。「紫」，就是「紫微正中」之紫，意為皇宮也是人間的「正中」。「禁」則指皇室所居，尊嚴無比，嚴禁侵擾。「紫禁城」（Forbidden City），這名稱才是名副其實地說明其皇城的氣派和威嚴，是大一統封建帝國的象徵。帝王們正是要通過巍峨皇城表現出封建王朝的無上權威與雄偉氣勢。

由此，不難推斷出這樣的結論：既是皇宮，當然既要規模宏大又要威嚴禁擾。「故宮」這一籠統的說法還真不如「紫禁城」貼切。

這麼說來，白宮真算不得什麼宮殿。與故宮在落成後仍不斷地改建擴建擴大規模相反，當初白宮的修建卻經歷了規模的縮減過程。按理說，這個總統官邸應是剛剛獨立的美國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和力量而建造的標誌性建築。美國國父華盛頓一開始採納了此建議，最後卻把這個建築物的實際比例縮減了1／5，並把這座即將落成的「總統宮殿」改名叫做「總統的家」。

這頗耐人尋味。似乎華盛頓剛開始就想造一座宮殿，後來想想不妥又改弦更張，既改小規模又改掉名字，想表明這樣的觀點：總統只是人民選出的第一公僕，而不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因而這不是什麼帝王宮殿，而是公僕的「家」或「房屋」，也才有後來「白屋」（White House）之稱。這似乎與他既是偉大的開國英雄又是堅定的「蓄奴主義者」的雙重性有所關聯。以咱小人之心揣度，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入住，這兒哪有自家黑奴成群的大莊園舒服啊。由此看來，後來大清時代的譯者不將「White House」譯為白屋，而譯為白宮，也許是等級觀念專制心理使然，但也有其合理的一面。沒準是看穿了資產階級民主的虛偽性，嘿嘿。

不過確實，與常常被我等孤陋寡聞者誤認為白宮的雄偉壯觀的國會大廈相比，白宮太不起眼了，規模既小又樸實無華，讓人覺得這世界上唯一超級大國的「老大」的家也未免太寒酸小氣了點。與咱北京故宮的近萬間房屋的巍峨宏偉逼人氣勢相比，真難以望其項背。有人又據此說，國會大廈大而白宮小，反映了美國賴以立國的民主思想。國會代表著主權在民，所以要修得高大宏偉。如果從此角度看，這國會大廈似乎才應算是美國的標誌性建築。

但好鑽牛角尖之徒也許會問，美國建國之初，真有如此雄厚的財力建造如此規模宏大的建築嗎？事實是，因開國時期國家債台高築而堅持不拿薪酬的華盛頓總統當年奠基的國會，「只是一幢供百十人開會的小樓，其後經過160多年不斷的修繕和增建，直到1962年，國會大廈才具備目前的規模。」可見，上述「反映了美國賴以立國的民主思想」云云，不過是後人添加的「油醋」。就當時情形而言，「總統宮殿」比國會小樓「威水」多了。不過，你強要說國會大廈一百多年來不斷擴張規模的過程，正反映了「美國賴以立國的民主思想不斷發展壯大」的歷史，那也未嘗不可。但至少有一點比較明確，不拿薪酬的開國總統已為總統的角色定了基調：這可是個吃力不討好薪俸微薄的「燙手山芋」。

此外，故宮是「禁城」，而白宮卻是開放的。當第二任總統亞當斯成為第一位進住白宮的美國元首後不久，他就把剛剛竣工的白宮對公眾開放。從那時起，白宮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周二到周六早晨8時起到正午向公眾免費開放，而且風雨無阻。相較而言，只有當紫禁城成為「故宮」以後，才有可能讓咱老百姓一睹其神秘芳容，以滿足咱不斷涌動按捺不住的窺探皇帝老兒及其三千粉黛隱私的好奇心。另一耐人尋味之舉是，當時建議把故宮改為博物院從而對公眾開放的不是政府，而是有影響的社會賢達。這也可以與如下這樣一個事實「相映成趣」：高級別的政府機關一直總是戒備森嚴高牆大院神秘莫測令人生畏。

可惜的是，自9—11以後，白宮就「不敢」正式地對公眾開放了。那個「風雨無阻」的不成文的規定被打破了，開放的理念在「國家安全」面前屈服了。看來「美國賴以立國的民主思想」真值得好好反省了。要不然，沒準哪一天白宮也可能會象當年那樣又成為「黑宮」。

反過來，對於那些一直念念不忘皇帝老兒「宮中生活」，喜歡看「清宮戲」總想找個某某「大帝」屈膝跪足叩首山呼「萬歲」的某些軟骨病患者而言，說不定也正巴望著或許有那麼一天，故宮又死灰復燃成為「新宮」。

2007-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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