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旅行冒險家:尾魚
又到一年盤點季。
我們籌建的「中國網路文學網生評論家委員會」,將在年終歲尾之際,評選與評論中國網路年度作品、年度作家、年度人設、年度造詞等。這不僅僅是在總結本年度的熱點與潮流,也是在分析與研判下一波的趨勢與走向。
中國網路文學網生評論家委員會(籌)將「年度旅行冒險家」的桂冠授予紫金陳,認為:尾魚是近年來晉江文學城最為出色的懸疑小說作者,她的筆下總有以下三種要素:旅途、鬼魅、紅塵男女。在她的故事裡,每一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無論是花最多筆墨描寫的男女主角,還是經常露面的主要配角,甚至只是一個普通的龍套,在他們的行為上,在他們的言語中,都隱隱可以窺見他們生活的一角。
尾魚
初識尾魚是在4年前偶然讀到《怨氣撞鈴》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行文:漠漠黃沙,塞外高原,紅塵男女一路行來,走過悲歡起落的愛恨情仇,滿身風沙。
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還有作者能這麼狠心地對待自己筆下的人物。全書的基調就一個字:苦。主角苦配角苦龍套苦,正面角色苦反派boss苦,連路人也苦。我就沒能在裡面找到一個歡天喜地過日子的,整本書就像吃了黃蓮一樣。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都在想,我怎麼就這麼廢寢忘食地把它給看完了呢?
可能是因為它真的很好看吧,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忘記了情節中的苦。古詩十九首中寫「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李白寫「天地為萬物之逆旅,光陰為百代之過客」。兩者皆是一個道理,也是尾魚文中常常奉行的宗旨。
不管是《怨氣撞鈴》《七根凶簡》還是今年寫完的《西出玉門》,尾魚的作品是如此鍾愛這種「在路上」的感覺,這種男男女女為了某個目標而前行的執著。她的筆下總有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前行不息的人,在這段旅途中,糾葛的愛恨化作漫天的黃沙,向過路人劈頭蓋臉地打下來,無人倖免。
第一特質:莽荒之地的人間情愫
在《怨氣撞鈴》中,季棠棠是一個過客,岳峰也是一個過客。季棠棠毫無目的地走在一條不歸路上,等待行李箱里的鈴鐺再次響起;岳峰莫名其妙地被捲入種種神鬼莫測的事件中,與季棠棠短暫地相逢,分別,再次相遇,卻情不自禁地越陷越深。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路人漸漸走到了一起,他們走過高原,到飛天巢穴,到深山裡的盛家,再到那條天路,終於在路上失散又重聚,要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後來的《半妖司藤》也是如此。秦放的車子載著他摔下山谷,三根木樁刺穿了他的肋下和心臟,之後,司藤復活,她帶著不能離開她的秦放去尋找自己的過往。他們以為那次意外是一切的開端,但是兜兜轉轉,卻發現自己繞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囊謙。「這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道,莫問前程,各行各道,同道為親,道不同不相為謀。生如長河,渡船千艘,唯自渡方是真渡。」
再之後的《七根凶簡》中,尾魚卻稍微改變了一下。依舊是熟悉的「人在路上」,這次一同前行的卻足足有五個人。木代因紅姨的囑咐而在重慶意外結識了羅韌和曹嚴華,最後出身各不相同、來自天南地北的五人組成了「鳳凰小分隊」,在提示出現時大江南北地跑,從剛開始的互相猜疑、大難臨頭各自飛,到後來的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其中插曲讓人捧腹。很難得,比起《怨氣撞鈴》的苦、《半妖司藤》的冷,《七根凶簡》保留了尾魚獨有的風味,又通過五人之間的插科打諢減輕了沉重與苦澀,足可稱是三部曲中最為陽光向上的一部了。
在剛完結的《西出玉門》中,失去記憶的葉流西找到想幫隊友收屍的昌東,結伴去同一個目的地。小隊中的其餘三人本各有打算,但在一次次的驚險中與東西二人成為了交託生死的戰友。他們一路往玉門關行去,又一路逃出玉門關,一來一去,一入一出,世事更迭,物是人非。
《怨氣撞鈴》的每一幕都漂泊在青藏雲貴,遠離了繁華都市,顯得荒涼又神秘;《半妖司藤》的故事則發生在蜀地雲南,在舊上海;《西出玉門》更是直接把舞台搬到了黃沙大漠和倏忽出現又消失的「世外桃源」中。這些大多數人未曾涉足過的地方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現實與想像的界限,但又似乎並非真的完全是空想。畢竟,無論是妖魔鬼怪,還是偏遠的山區和高原大漠,對於讀者而言都是未知的,也都是神秘的,兩者相輔相成,反倒讓種種靈異事件的發生背景有了說服力,這也正是尾魚選擇這種「公路文」作為題材背景的高明之處。當然,她那高超的氣氛渲染功底也必不可少。
很多讀者都曾經以為作品裡出現過的那些邊遠之地,都是尾魚踏足過的地方,不然為何那裡的風土人情如此生動地撲面而來,讓人好像真的身臨其境,領略到了大城市裡絕看不到的風景?青藏高原、蜀地深山、敦煌洞窟、雲南苗寨、黃沙大漠,讀者跟著主角們的步伐,近乎驚異地打量著這些地方,去猜測這些地方是否真的藏匿著精怪妖物。但後來根據訪談,尾魚其實並非真的都去過這些地方,只是她在驢友遊人的遊記里下了功夫,方才呈現出這般生動的異地風光。
哦,原來如此。原來她寫了那麼多的地方,那麼多的異域風情,其實也並非真的去過。只是心之所向,雖身不能至,至少能讓筆下的人物代替自己去,盡情地留下傳奇一筆。
她的晉江自白里說:「夢想是背著大包走遍江湖,嗯嗯,實現中。然後在江湖某處擁有一間廣交四海朋友的客棧,江湖朋友都叫我老闆娘,或者,魚總。」
這是尾魚的讀者叫她「魚總」的緣由。而我想,也許這真的是她的夢想:走遍大江南北,而後開一家客棧,四方朋友皆來,說故事,聽故事。正如她書里的主人公,也總是在一段又一段的旅途中漂泊、迷茫、掙扎、抗爭、尋找自我,最終「此心安處是吾鄉」。然後這旅程便成了故事,或藏在人的心底,或變成了神棍手裡的文字與紙張。
第二特質:光怪陸離的妖魔鬼怪
自有文字以來,以妖魔作為主題的文學作品數不勝數。上古時期人們信奉自然神靈,九歌中便有《湘君》《湘夫人》與《東皇太一》,之後更是創作出了漫天神佛。神佛高居九天,人間自有妖魔,據說古時如此多的精怪傳說,皆是因為古人不知世間萬物之理,只能以鬼怪之說解釋。
如今雖然高舉科學旗幟,然而像《聊齋志異》這類志怪小說的熱度仍不減,靈異題材的小說到今天仍有一片天地。無他,只是因想像的空間無窮無盡,陰暗之處仍充滿了未知。如今的網文中的靈異題材,自然也湧現了不少優秀的作品。但在我看來,真正能作為靈異題材「頂樑柱」的作者,唯有尾魚。
很多人應該都是通過《怨氣撞鈴》認識的尾魚,在這本當初大紅大火的書之前,尾魚還寫過一本《開封志怪》,講的是活潑可愛有脾氣的神仙端木翠在人間收妖,遇到展昭的故事。由此可見,尾魚與靈異精怪的緣分,早早就已經結下了。
在她至今寫下的多本小說中,除了早期的開封府同人和《四月間事》,故事的題材都和鬼怪有關。而尾魚那獨特的文風,亦和此題材相得益彰。
友人曾經和我說,每次看尾魚的文,最後都會有點陰影。《怨氣撞鈴》中是鈴鐺響聲,《七根凶簡》里是黑色的狗,《西出玉門》則是皮影。仔細想來,尾魚的文總是有種「接地氣」的感覺,幾乎要以為真的會在現實發生。
她雖總把故事的發生地點設置在較偏遠的地方,但對於「現實」的種種描寫都如此精準,在「靈異」處的氣氛渲染和刻畫又穩當地進行了「虛」與「實」的銜接,讓人在恍惚之間,彷彿真的能在那無人跡的地方看到鬼影憧憧,從而心底發寒,卻又欲罷不能。
在營造氣氛這方面,尾魚可謂箇中高手,她慣愛將熱鬧的煙火氣和隱藏在暗處的鬼魅相互交織。人聲鼎沸處也有無聲區,人們笑著,鬧著,卻不知鬼影隨行,擦肩而過已算幸運,更多的莫名其妙便白白丟了性命——這也是尾魚向來的風格。單看她相對比較早期的《怨氣撞鈴》裡頭,季棠棠孤身上路,歷經兇險,讓讀者也隨之提心弔膽,甚至毛骨悚然。然而季棠棠與岳峰已經是主角光環加身,雖有苦難波折終是圓滿,其他的配角、龍套,乃至只在隻言片語里出現過的陌生人,卻都沒有這般的好運,成了妖魔手裡的犧牲品。
雖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我再也不能像四年前那般對《怨氣撞鈴》中的一幕幕記憶猶新,但尾魚筆耕數年,心腸倒是的確越來越軟。從最開始近乎人人不能得善終,到後面有酒可慰肝腸、有友人可暖心肺,尾魚筆下的主角也不再一昧苦大仇深,心間漸漸充盈了對世間的熱愛,可把酒當歌,可插科打諢,總算讓老讀者漸漸放開了心裡的弦,可以稍微輕鬆些去看書中人物的喜怒哀樂。
但無論基調如何變,尾魚始終還是那個手下自有一片光怪陸離的作者。我也曾看過不少靈異題材的故事,其中不乏將想像中的靈異與現實圓融契合的作者,也不乏充滿了想像力「腦洞大開」的作品。但尾魚相較於他們,筆下卻更多地體現出了一種人性與妖性的相互抗拒又相互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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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人,何為妖?說是人妖殊途,那人若被貪念慾望所控,犯下彌天大罪仍不知悔改,又是否能被當做妖魔?妖若一心向善,心心念念,懵懂無知,只願看世間美景,又是否能被當做人?尾魚慣會寫妖,亦慣會寫人。她文中的妖魔少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是總以人為憑仗,藏匿身形,磨牙吮血。在她的文里,真正作惡的大多是人,或是被妖所迷惑,或是己身便有惡念。
如《怨氣撞鈴》的「飛天」一章,身為人類的飛天組織殘害了多少無辜女性,最終卻是身懷「異物」——鈴鐺與骨爪的季棠棠和石嘉信毀掉了這處據點。《半妖司藤》中的司藤本是野外的妖,卻被丘山帶到人世中,固然作惡,卻是旁人加諸於身,甚至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露出過一個完整的笑,最後又被其與情人聯手鎮壓殺死。
妖能依山林丘澤而活,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去害人?生而為藤,你以為我喜歡化作人形,把自己塞進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鞋子里?我長在西南密林,抬首是天,低頭是地,風霜雨露,日月精華,想開花就開花,想不開花就不開花,想愛誰就去愛,不愛我我就走,若不是丘山多事,誰想一頭扎進人間道,活也活不成,愛也愛不到?
《七根凶簡》里的凶簡藏在人或物的身上,激發人心底里的邪念,賦予他們不可思議的能力,最終讓他們作出了令人心驚的惡事。《西出玉門》中的玉門關中有那麼多的妖物肆虐,卻並非真的就如此兇險,而是被人所驅使,成為了人上人把控人心的工具。尾魚對於鬼魅的寫法妙就妙在,只要是有智力和人格的妖身上都存在著一份生靈共有的「人性」,而心有惡念的人卻兇惡近乎於「妖」。種種靈異不只是妖的所作所為,還會出於人手,人與妖的關係不再那麼涇渭分明,反倒密不可分。
何須精怪作亂,人間自有魑魅魍魎。成人成魔,一念之差,皆由心生。尾魚的文里總是充滿了這種「一念之差」,是以筆下妖與人共舞,光明與黑暗伴生,縱然有惡鬼橫行,仍然保有一份百折不撓的向善人心。
第三特質:淋漓盡致的愛恨情仇
「有情皆孽,無情太苦」,這八個字出自一本日本漫畫《華札》。本是邊緣題材,簡單的故事,卻硬生生讓人看後久久無言,這八個字也成為了整個故事最好的寫照。但若將其放到尾魚的文中,卻也實在十分恰當。
世間豈能無情,世間豈會無情。不同於眾多言情作品,尾魚所言的情,似乎總是生自那般的孽緣。我曾經和友人說笑,說尾魚就是不肯讓男女主角順順噹噹地在一起,總是要在滾滾紅塵里打上無數個滾,烙上傷疤,橫生許多波折出來,經歷一番生離死別,方才大徹大悟。
濃墨重彩,這大概是最能形容尾魚的感情戲的詞語。尾魚似乎就沒寫過「歲月靜好」的感情戲,她的筆下總有人心的分合世事的無常,淋漓盡致,牽動肝腸,刀刀刻骨,字字銘心。越是疼痛,越是用力去愛,要麼把自己燒成一片灰燼,要麼從灰燼中涅槃重生,彷彿不如此拼盡全力,便不足以證明這份情比金堅,真真是「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偏生這份痛快並非極致的酣暢淋漓,而是塵埃落定後終於松出的那口氣。
她對世情看得向來透徹,淋漓盡致的愛恨情仇背後,是冷靜到冷漠、無動於衷的殘忍的筆鋒。她寫世情冷暖,人心百態,有人以性命相託付,但也有人轉眼便可背棄諾言。你的滅頂之災、痛徹心扉,於旁人,只是半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時無奈的一聲嘆息。愛與恨是何等強烈的情感,又是何等強烈的感情才能催生出這極致的愛與極致的恨,即便隔著浩瀚時光都不曾褪色。而她的筆下,從不缺如此鮮明的愛恨情仇。
她寫《怨氣撞鈴》, 「那些永遠倒在來路的人,盛澤惠,盛清屏,葉連成,雙姨,秦守成,還有秦守業,那麼長的糾葛,那麼深的怨恨,大幕拉下,風吹白骨,浪打黃沙」。
她寫《半妖司藤》,寫司藤與白英的同根歧路。白英,比之司藤更像是妖。一盤好大的棋,她從七十七年前便開始布下,原本的心有千千結,逐漸變成了冷漠譏誚,皆是因為同一個人類的愛慕與背叛。她念著:司藤,司藤,司藤……也許真如司藤所言,不想要的,便殺了。想要的,卻又像是時刻惦念著一般了。白英心裡想著什麼呢?她愛的是誰呢?是只愛自己嗎?還是誰都不愛?
她似乎總是很喜歡給男主角設定一個前女友,而這個前女友總是非常糟心——有時是性格,有時是處境。無論如何,這個前女友一定和主線有很大的糾纏,直接推動男主的變化。《怨氣撞鈴》里是秦苗,《半妖司藤》里是安蔓,《西出玉門》里是孔央,《七根凶簡》裡面的羅韌沒有提及前女友,但獵豹和小女孩姑且算起到了相似的作用。她的這種慣例遇到了很多讀者的不滿,認為她實在是寫得太頻繁了。但無論如何,她這樣的安排總是會成為文中濃重的一筆,讓人無法忽略其後的悲歡離合。
岳峰與秦苗本是一對羨煞旁人的鴛鴦,卻因道不同而分手,最後更是反目成仇。若說過錯,其實站在兩人不同的立場上,也並無錯處,只能嘆一句天意弄人。葉連成在小夏「死亡」後意志消沉,開了夏城酒吧縱情聲色,最終為了釣出盛夏而慘死在秦家手裡。石嘉信和尤思更是我所見過最慘的一對,當年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導致我不敢再看第二遍撞鈴的主要原因。後邊的安蔓同樣凄慘,還有《七根凶簡》里的小姑娘,《西出玉門》的孔央,怎一個慘字了得。
即便不提他們,光是主角,無不是經歷生死考驗,被刺得傷痕纍纍,依然一往無前虎山行,最終恍如隔世,撥開雲霧見光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這應該也是被很多讀者詬病的一點。的確足夠讓人印象深刻、刻骨銘心,但是不是真的需要如此鮮血淋漓,方才能鋪成主角充滿荊棘的戀情之路,迎來肝腸寸斷後的重生?但不管如何,這就是尾魚,如此充滿爭議,又如此直擊人心。
從看到出自尾魚的第一部作品已經過去四年了,她後來出的一部作品,我或早或晚都會將其看完。看了這麼多,我發現雖然她書中總有大起大落的悲歡離合,也總有讓人不忍卒讀的悲哀往事,但在這麼多的故事裡,尾魚卻隱隱透露出一種「天道好輪迴」的意味。在她筆下,悲劇總是生自怨恨與執念。
《怨氣撞鈴》最為明顯,盛澤惠因盛家對她的所作所為而怨恨不已,下蠱造成了路鈴一脈的悲劇。而秦家人的貪慾又造成了季棠棠與盛清屏的悲劇。這些悲劇就如同一個周而復始的輪迴,以怨恨與執念作為動力,折磨著受害者與加害者,隨著時間不斷往前滾動,繼續折磨下一輩。
而她筆下形形色色的男女主,便是這個輪迴的結束。他們總是或放下,或釋然,擺脫過去,面向未來。
尾魚這麼多年來的思考與感悟,通過男女主的言行舉止反映到了文中。從季棠棠和岳峰在風馬旗下的求婚,到昌東與葉流西說人活著本就是在不斷遇事,跟事較勁;從一個故事的圓滿結束和圓滿開始,到一個故事開放式的結尾和種種未完的後續。尾魚筆耕這麼些年,雖然人物塑造依舊穩妥,但足以看出她正在嘗試的改變。
她的故事固然有著「尾魚式」的保障,但感情線卻並非無缺,反而充滿了爭議,而且人物塑造也被認為太過相似,「總是一個戀愛模式」。
在她的最新作品《三線輪迴》中,男主的風格不再是以往那般穩妥、靠譜、令人放心,反倒是個「小富則安」的紈絝子弟,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大突破。作為尾魚多年的讀者,我也希望她在新文中能走出自己的「輪迴」,給讀者帶來不一樣的風景。
[本期榜評執筆人為網生評論家「菜籽」]
本期編輯:付雙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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