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本身就是一座城市

最新 01-21

GIF

2018年初的時候，朋友圈的少女們突然集體宣布：戀愛了。男朋友是同樣的四個人：李澤言、許墨、白起、周棋洛。

書評君想要一探究竟，卻發現這四個人只是同一款手游

《戀與製作人》中的人物，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少女們談戀愛，陪她們聊天。無論是單身還是非單身的玩家，似乎都能在這個遊戲中找到安慰。

不管是如今戀與的火爆，還是前些年以人機戀為題材的電影《Her》的大熱，基於一個重要事實，人類從未如此孤獨、空虛，需要另一個虛擬人設的陪伴。有時甚至沉溺於虛擬，忽略了生活的真實。這種孤獨不僅是個人的苦難，也是群體的困境。

今日薦書

《孤獨的城市》

（英）奧利維婭·萊恩著

楊懿晶譯

未讀·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2017年8月

都市逆行人的「溫柔報復」

○ 劉晗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莫過於我們坐在一起，

你卻在玩手機。」

日常花費時間聯繫著更多的人，而這樣看似緊密的聯繫卻從未擺脫孤獨這種城市癥候病的爆發。智能時代能讓人與人彼此靠近，卻將心牆高築於手機屏背後，演繹著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孤獨的城市》中，作者奧利維婭·萊恩孤身一人居住在紐約這座繁華的城市，然而感受到的是人群擁擠中無法融入的隔絕感，當她無意間與諸多當代藝術家作品邂逅，卻發覺孤獨不僅僅是個人的苦難，也同樣是群體的困境。

徘徊於回憶錄、傳記、藝術評論和個人生活經驗之間，放大這些城市癥候的樣本，她見證了一個孤獨種子醞釀、成長的歷程。時光機從當下開嚮往昔歲月，那些孤獨的因子被一一剝離，藝術家對孤獨的態度各異，但都直指孤獨的特質：孤獨並非污點，也不是光環，它是充滿個性的人在擁擠城市中的一種特殊態度。

在紐約這座布滿了游移眼神的玻璃之城，即便在室內也無法讓萊恩躲避來自陌生人的注視，那些目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侵入心扉，於是看和被看的焦慮無不充斥在萊恩的日常生活中。當萊恩偶遇愛德華·霍珀（Edward Hopper）的作品，畫中人彷彿自己的身影。

《自助餐廳》中那個戴鐘形帽、身穿綠色大衣，盯著一杯咖啡的女孩，或是《清晨的太陽》里迎著清晨陽光，纖弱手腕環抱雙腿的女人，她們的眼神里同樣寫滿了荒蕪的孤寂。

|《自助餐廳》（Automat, 1927）

|《清晨的太陽》（Morning Sun, 1952）

在霍珀的作品中，大多描述獨處的人物或是兩三人組成的，缺少交流的伴侶們，他們在有限的空間中被動作、結構、窗戶、牆體、光線和黑暗所隔離開，一種偷窺的視角注入到他的表現里，禁錮與暴露相互角力著。

這種逼仄的孤獨感正源於霍珀本身，正如他所說的，一個人的作品就是他自己。在他一生中，很少接受訪談，在別人拍攝的照片中，往往流露出一種強烈的、沉默寡言的特質，與外界交流存有戒心，有所保留。顯然，他與這個世界相處得並不愉快。萊恩之所以能感受到霍珀的孤獨感，源自他們相似的經歷。

童年時期長時間獨處的經歷讓他們對孤獨生成一種特別依賴，甚至演變成一種慣性，他們能在孤獨里找到某種有悖於常理的喜悅和滿足，持續在一種自我保護的孤立狀態里發酵，隨著時間的累積，這樣難以融入人群、過度警覺的人在他人眼裡卻帶著幾分古怪、異常，甚至負面的意味。

當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複製的金寶湯罐頭、瑪麗蓮·夢露等作品被劃為藝術品時，大多數人對此嗤之以鼻：這樣的作品也有資格被叫做藝術嗎？然而這背後卻隱藏著沃霍爾的傷痛，如此整齊劃一的複製即是自我繁殖的隱喻，嘲諷被規訓和秩序抹殺下的同質化個體，充斥著對個性孤立的強烈抗議以及一種重塑自我的吶喊，同時也預示著人類對科技設備和裝置的過度沉迷，而他的移民身份所引發的外界歧視也難以在與他者的溝通中彌合。

|《金寶湯罐頭》（100 Campbell"s Soup Can）

|《夢露》（The Marilyn Diptych, 1962）

那些犀利的目光往往直擊孤獨者的軟肋，身兼畫家、攝影師、作家的大衛·沃納洛維奇也是如此，經歷了家庭的分崩離析讓他陷入了沉默，為了捍衛生存的自由，為了改變世俗的眼光而抗爭，最終以少數者的身份對抗孤獨，抵禦沉默。

並不是所有傷痛都需要治癒，也並非所有傷口都是黯淡的。直面孤獨，藝術家拒絕塑造一個公共自我，打破預先構造的世界，衝垮主流經驗不可見的壁壘，他們背道而馳，向一成不變的順從和謙卑的禮貌投射出一箭緘默的「溫柔報復」。

■END

延伸閱讀

《寂寞的遊戲》

作者: 袁哲生

出版社: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出版年: 2017-9

在這一本由七篇短篇小說組成的《寂寞的遊戲》中，袁哲生通過各種不同的人際情感，例如父母與兒子之間的親情，年少時同學之間的友情，或是兩人結婚多年的夫妻之情，一再地去捕捉寂寞這種「生而為人必定面臨的困境感」，字裡行間處處散發孤獨的感覺。寂寞、孤獨一直是文學作品中常見的基調，也是許多作家竭力描述的情感，但是，當我們在《寂寞的遊戲》中仔細品味袁哲生冷靜節制的文字後，終將會發現一種袁哲生獨有的寂寞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