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Late Fragment

---Raymond Carver

And did you get what

you wanted from this life, even so?

I did.

And what did you want?

To call myself beloved, to feel myself

beloved on the earth.

寫在前面：

昨晚剛弄成的公眾號，探索裡面的門門道道還是挺有意思的。打算在這裡寫寫電影、歌曲、人物、文學作品等的評論之類，要說為何寫這些，無他，只是簡單上手快而已。有時候，查查資料啊，提煉主旨，亂貼一堆標籤啊，這種不大動腦子的活，還是有趣味所在的。

權且當練字的平台，一個打發時間的地方，大抵意思如此。

公眾號的第一篇，獻給雷蒙德 ?卡佛。

初次見到雷蒙德 ?卡佛這個名字，還是在村上春樹的文章里，那時候我對村上是推崇備至，另一方面，村上又表達了對卡佛的崇拜。可以說，卡佛，是偶像的偶像，但即便如此，這個名字也只是留下非常寡淡的印象，我也沒放多少心思去了解。再後來，可以說是機緣巧合，2014年看了一部亞利桑德羅導演的作品——《鳥人》，個人向來痴迷帶有點魔幻現實的電影書籍，而這部電影完全契合自己的口味，於是一口氣刷了好幾遍，非常之酣暢。電影裡面在百老匯舞台表演的劇本，正是改編卡佛的代表作——《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下面簡稱《談愛》）。哦，這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村上那篇《當我跑步時我談些什麼》的名字，是在向卡佛的小說致敬啊。我不由得感嘆世事奇妙，千絲萬縷中自有關聯，一抽絲剝繭，發現內里息息相關。認識卡佛，就如同冥冥中的天數，打個比方就是丘處機路過牛家村，潘金蓮開窗落棍砸西門，是難改的命定。這樣想來也十分黑色幽默。

（電影《鳥人》的劇照）

於是去學校圖書館一看，果真找到了卡佛的這本《談愛》。通體灰與綠的封面，燙印的黑色書名，三十二開，不到兩百頁，一個下午。讀罷，在一個下午里，體驗到如大廈將傾，天河倒灌，星月逆行般的震撼。此後每逢別人說要推薦書籍看，便毫無遲疑的說，「看雷蒙德 ?卡佛的小說」。

海明威有一個「冰山理論」——把自己的寫作比作海上漂浮的冰山，用文字表達出來的東西只是海面上的八分之一，而海面以下的八分之七需要讀者通過這八分之一去體驗，說白了，寫作要給讀者留下想像的空間。而被稱為「極簡主義」代表的卡佛則將寫作的留白髮揮到極致。在他的小說里將故事情節提煉得非常簡略，一些過渡情節往往一筆帶過，像相機截取了片段，在空白處能給讀者多重解讀。在《談愛》里，有一篇《第三件毀了我父親的事》，開頭是這樣的——

「我來告訴你們是什麼毀了我父親的。第三件事是啞巴，是啞巴的死這件事。第一件是珍珠港事件。第二件是搬來我祖父靠近威納奇的農場。我父親在這兒結束了他的餘生，只不過這個可能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寥寥數筆，就寫完了毀了「我」父親的一生的事，既幹練簡潔，內在里卻有著十分豐富且模糊的多重含義，讓人免不了好奇心想去了解。這種手法在卡佛的小說里處處可見，這些正是他小說的迷人之處，讓人慾罷不能。

（《談愛》的封面）

說回卡佛這個人。卡佛的一生多災多難，他成長在俄勒岡州鄉間貧苦的鋸木工人家庭，不到二十歲就和戀人結婚生子，一生經歷了失業，酗酒，破產，妻離子散。直到1983年，獲得美國文學藝術院頒發的「施特勞斯津貼」，他辭去工作專職寫作，一切開始邁向正軌。他戒除酒癮，邂逅了詩人苔絲?加拉赫，就在被他自己稱為「第二次生命」的人生旅程中，卻因吸煙罹患肺癌，於1988年長辭，年僅50歲。正是如此的經歷，他的小說中滿是悲觀主義的冷色調，寫小人物的無力感，夫妻之間無法相互理解，自我的矛盾。在《 請你安靜些，好嗎?》里，他這樣寫道「對大多數人而言，人生不是什麼冒險，而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

這或許就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

除寫短篇小說外，他還寫一些短詩，如《冬季失眠症》（1970），《海水交匯的地方》（1985），《海青色》（1986）等。大多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其中也不乏一些溫情之作。

於我而言，卡佛，不僅僅是個小說作家，不僅僅是「極簡主義之父」，除去一堆頭銜之外的，是這個人，是他的小說，是他在面對苦難時的執筆不輟，給我留下了非常強烈的烙印，讓我對於人生開始重新審視。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物質已經豐富到讓人應接不暇，另一面卻越來越讓人覺得空虛乏味，關注於外界的目光超過對自我的認知，每個人的本質，仍只是孤獨的個體。

儘管早已離世已近三十年，卡佛留下來的作品，依然讓人感動。最後以村上先生在卡佛的《大教堂》里留下的一段前言作為結尾吧——

「苔絲現在還把他的書房保持原來的樣子。他的打字機里還夾著雪白的紙頁。彷彿一直在等待誰來敲打出那最初的一行。」

全文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