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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回不去的時間,叫2017

有一段回不去的時間,叫2017

南山於我,彷彿史鐵生的地壇。地壇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他無數轍印,而南山也留下我太多的足跡和記憶。最後一天,怎樣告別2017?我選擇走進南山。

一晃一季,上山的路不知什麼時候加寬鋪上了碎石。這裡會不會不再寂靜?回望鞏乃斯河谷,多麼熟悉的風景!河谷迷濛一片,不似春夏鮮亮。飄渺的霧氣繚繞其間。臨近年終的一場大雪讓冬天有了冬天的樣子。

還記得春草綠時,和一群少年步行至此,採過黃色的「野白合」,驚呼山景的豁然開朗。此時不聞呼呼山風,不見相隨少年,惟有兩個大人腳踩落寞的積雪,走著同樣的路線。這裡有春夏秋的記憶,此行算是為了一種圓滿。一個人的「朝聖」,需要怎樣的心思?腦海里浮現已成碎片的過往。歲月如篩,記住也好,忘掉也罷,行走是最為自由的選擇。我們一前一後,時而獨行,時而並行。在純白的山野里,我來尋味,來跨年,來告別。他給了我膽量。

起起伏伏的山嶺,南北縱深幾千米?每次只在她的邊上兜轉流連。走著,回想著,我和南山的相遇相知。第一次爬南山,是上小學時學校組織的一次春遊活動。很興奮,想知道山裡有沒有住著神仙?從連里步行越過幾條幹溝,直往南走,要不了半天時間就到了山腳下。上了山,插好隊旗,老師們坐在一起聚餐,學生們三五成群分享彼此的食物,無非饅頭鹹菜,不比現在野餐的滋味。老師們野餐完了,就通知我們集合下山。見過筷子一樣粗細的蛇,自是嚇得尖叫,膽大的男生一起追踩。以後深的草叢是不敢去的,怕有蛇。

再去南山,是高一時同學們自發組織的活動――徒步去松樹林。第一次見到爆炸溝,登到溝頂不敢俯視谷底,體會到眩暈的滋味。向南山以南步行近五個小時,第一次見到松樹林,聽到陣陣松濤聲,摸到如針的松葉。取一截松枝,像捧一束花一樣抱在胸前,和同學合了平生第一張彩色相片。我們穿過松林,期待翻過山頭會看到怎樣的景象,爬到近頂處,便有白色的積雪,當時應是六月天,見到雪也是很興奮,興奮得不覺冷。爬到山頂,眼前所見依舊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群山,白茫茫的。有些小失望,以為翻過山會有村莊或是沙漠之類。沒有時間細看,就匆匆下山了,返程還有好幾個小時。這是上高中唯一的一次徒步松樹林的經歷。至今也沒再走過這條路線。每次來也多是止步爆炸溝。第三次是什麼時候呢?工作後的第二年春節,跟一群朋友坐著馬的去的。清脆的鈴聲,一行人的說笑聲,回蕩在爆炸溝里。這是第一次冬天去山裡。積雪已飽含水份,腳從雪中穿過,聽得見鞋與雪粒摩擦發出的脆聲,彷彿一種食物被嚼碎的聲響。

後來呢,是孩子四五歲以後,幾乎年年去爬南山,記不清有多少次,與朋友,與家人,有時就我們仨。她永遠橫亘在眼前,比北山更易走近,不需費多少精力,便能目睹山下你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還有被擋住的南山更南的群山。山中不變的風景早已刻入腦海,春花秋草冬雪茫茫。第一次來過的人,不會有第二次來的念想,她無法與那拉提唐布拉的名氣相比,因為她真的平淡無奇,大自然沒有給予她精雕細鑿。對南山有念想的人,來必是尋找,曾經留在這裡的夢。我已不在乎她的單調,就像不在乎家是否豪華,溫暖就好。南山在,我心亦有歸處。

歲月步履匆匆,南山依舊是初識模樣,而我已不再年輕。走進冬日的南山,靜靜回想,回想與她相關的過往,追憶過往,是為了不要忘記太多。沒有痕迹的雪地上,小時候最喜歡踩八字,有序的腳印在一大片雪地上就像一幅自己的畫作。上初中時,冬天上學為了走近道,要斜穿過一塊莊稼地。天氣寒冷,「棉被」凍硬了,走在上面那感覺就像在水上行一樣,一路「嘎吱嘎吱」,用腳踩各種圖案。這種體驗現在的孩子幾乎沒有了吧。沒有那麼厚的雪,也沒有那麼冷的天氣。他們有自己玩耍的方式。我又回到少年時,尋找兒時的感覺。踩一踩,回頭看一看,還如當年么?踩出一顆巨心,左半大,像腫了的半張臉。有點急於求成,腳印稀拉。我喊他也來踩一個。他邊踩邊說:我肯定比你踩得好。果真,大小比例是要恰當協調些。

一顆心躺在山坡上,曬著冬日的陽光。再來一場大雪,這裡還會有誰的腳印?大山耐得住寂寞,我悄悄地來去,從不曾驚擾了她,卻常能帶走她的一點點心性。在雪地里翻滾已不如年少靈活,身子重了,有顧忌,不敢率性而為。我們也可以堆堆雪人,玩玩打雪仗,躺在雪地上擺大字,等等,趕著走完全程,這些小孩子們的遊戲只能是想想而已。成人總是在奔波,總有做不完的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不由自主地被裹挾著趕赴下一個站點。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無論如何,要到這裡走一遭,來為這一年畫上句號。記憶中,這應該是我第一次站在這裡,俯瞰冬日的爆炸溝。腦海里重現她往季的樣子。

佇足爆炸溝的山頂,我眺望目之所及的一切。對面山頂反射的雪光,讓人不能直視。沉寂的大山,只我倆閑人。我來南山深處看看南山,她永遠不會問我問題,我才能安然面對,只問自己內心就好。這一年是有些忙亂,有些焦灼的。孩子今年中考。選擇高中就讀學校,我的願望是希望他能考上內地高中班,這個想法從他上小學四年級開始就有的。臨近最後一學期,又試著在網上報名外地高中,只想讓他能有所選擇。可惜沒有多的選擇。清楚地記得他奔跑進入考場的背影,心裡默默祈禱能順利過關。我與無數家長等候在校外的林蔭路上,每天都能收到家教補習班的宣傳單。無形的壓力在你還沒結束上一段行程時,就已經鋪天蓋地而來。考試結束,沒兩天就去上高中銜接班,孩子喜歡上了新學校新集體,他也真的就留在那裡了。好一陣我才適應了孩子不在家的生活。

從春末到秋初,學車練車考駕照,折騰了我三個季節。孩子中考前一個多月開始學。炎熱的天氣,我們用忙碌鼓勵彼此。可天不遂人願,孩子無緣內高,我科目二老考不過。那段日子充斥著焦慮無助。家裡君子蘭的枯萎是否是一種預示,是因為主人的無暇顧及,還是感染了我的鬱悶?拔去君子蘭的花盆空了好多天,重又栽上別的植物。挫敗了不能退縮,頂著壓力繼續。我不是命運的寵兒,相信天道酬勤。考試過關的那一刻,興奮地與教練擊掌擁抱,毫不掩飾我的激動。當手握方向盤驅車在路上行駛時,我征服的是我自己。這一年堅持跑步300多公里,完成三次10公里的跑程,實現了上一年的願望。因為跑步,服用4年多的藥物不再吃了,這是我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不讓疾病纏身,誰不想呢?跑步是一項孤獨的運動,習慣了孤獨,就應對得了自我的糾結,其實想想一路上見過草木榮枯,目睹莊稼成長,在四季的交替中,你行經的何嘗不是人的一生?2017最後一天的陽光還是有些溫度的,晴朗無風,南山記得我們?溫情款待,好讓我們翻撿一段一段的記憶。

向南眺望,陽光下的裂谷依舊那麼清晰。五位少年的嬉笑聲猶在耳邊,那隻咬我的螳螂,你潛藏何處?我們又來了,卻只有山雪迎送。這是兩雙腳的行走。鞋與山都顯得有些沉默,此時,無須多言,也無須歡笑。山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鞋一定記得與雪的相擁。揪著芨芨草,一步一滑下山。沒有小黃狗在前面帶路,沒有扎人的草籽粘滿鞋帶,我們在另一個有雪的季節走著相同的路。走到山下,都打算往回走了,還是決然轉身去看一眼瀑布!我還真沒見過她冬天的模樣。通往瀑布的路面上,沒有任何足跡,真是無人問津之地。聽不到聲響,我猜她已被凍成了冰瀑。果真,兩山之間吐出一條不動的「長舌」。踩著碎石堆,好不容易走到跟前。灰色的冰柱下,冰流成山,被薄雪覆蓋。比不上八連的冰瀑純潔壯觀。她依舊如往日一樣顯得謙卑。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其實想想她一路的艱辛,便能理解她的不堪與倦容。山腳冰層下,依稀聽到水流聲。寒冷冰封不了的是有渴望的內心。離開瀑布,只剩歸途。有一段回不去的時間,叫2017,

有一個還能再見的地方,叫南山!

作者簡介:王瑩,七十二團中學語文教師。業餘時間喜歡讀書寫作,愛用文字記錄生活點滴,用文字尋求自我認同。喜歡一句話:靈魂在文字中遊走,不會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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