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辨狗和外星人
我是一條狗
文/ 寧迪
01
我是一條狗。
嗯，不對。
我是一條拉布拉多。
嗯，也不對。
好吧我是個外星人，我在地球上的身份是一隻拉布拉多犬。
外星人長得像狗？不對。狗是我幻化成的模樣，我們外星人長得和你們差不多，我們這個星系的生物長的和你們都差不多。不過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我們拉布拉多星人，氣質超群，霸氣側漏，尤其是頭上的一對雄赳赳犄角。
為什麼來地球？有什麼陰謀？
哦，千萬別誤會，我們拉布拉多星人愛好和平，絕不會搞星際殖民。
我們拉布拉多星文明發展程度已經遠遠超越地球，生存問題已經完全的解決了。我身份尊貴，是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人民愛戴王室，只要我們星球不毀滅，我這輩子都不會愁吃喝的。但是光是吃飽是沒用的，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社會，精神問題才是最終的問題。在我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我萌生了成為一個作家的崇高理想。但是在我們那個社會，各種文藝的發展都處於一個瓶頸，寸步難進。平凡的文字已經不足以打動人們了。為此我打算髮起探索文學，從宇宙其他星球上汲取精神力量，所以我來到了藍色的石頭，也就是你們的地球。
我是坐著隱形飛船來的，這種小巧便捷的飛行器不僅能避開你們的雷達，而且速度極快。不過由於我之前沒有駕駛飛船的經驗，所以出「船禍」了。我這副外星人模樣，再加上這奇形怪狀的飛行器，很難不引起注意。當時我就看到一群人衝過來，圍著我嘰嘰喳喳，我還不會地球語言，我想他們或許在聯繫你們的政府，或許我會被抓回去解剖。想想就不寒而慄，我才二十二歲，明年我就能破處了。
這時我看到了一條狗蹲在一旁觀望，我之前粗略的了解了你們人類，你們似乎很喜歡狗狗，情急之下我擠開人群躲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動用了儲藏了六個月的能量變成了一隻狗。
躁動的人群四處找尋我，我，一條狗跟著另一條狗走向了遠方。
後來我才知道，我變身的這條狗的學名叫做拉布拉多，和我的星球同名。真應了你們人類的一句話：緣，妙不可言。
小花，就是那條狗。這是它的名字，這不是我編的，它和我說的。你以為我在瞎編，愚蠢的人類，我們的學習能力超乎你的想像。狗狗的語言比較簡單，我一天就能掌握，我還能和它交流。我和小花說，我是外星人。小花呵呵兩聲，「是不是拉布拉多星人啊，好巧啊，我也是。」
算了，低賤的物種，我是不可能向她解釋清楚的。長時間的飛行讓我身心俱疲，我讓小花帶我回去睡覺。小花說第一天認識，不能耍流氓。
……然後它把我帶到了一個橋洞下，那裡全是赤身裸體的狗，髒兮兮的，身上爬滿了虱子。
沒前途的物種，第二天一早我懷著悲壯的心情離開了那個族群。
02
我身上可是肩負著偉大的夢想，我要去人類文明最發達的國家，接近哪裡的領袖特朗普。可是我現在不知道我身處何方，人類的語言，我現在還是一知半解，至少還要個幾天才能學會，而且人類語言這麼多，要耽誤好些日子啊。我經常餓肚子，為了找東西吃，我不得不去翻垃圾桶。簡直不能相信，我可是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每天是山珍海味，不僅好吃而且健康少脂美容淡斑。現在我要在垃圾桶里翻鹹魚，我的國王爸爸會心疼的。
不過這些困難並沒有使我屈服，
我每天去人多的地方，聽他們交流。不過你們人類似乎不太喜歡說話，整天對著電子產品。我的提醒你們。我能感覺到你們崇尚科技，這是錯誤的發展路線，人體的意念這才是正確的發展路線。我的這些推論不是無中生有，宇宙中有前車之鑒。有一個星球大概有一個月路程（到地球是三個月路程），他們像你們一樣重視科技發展而完全忽略了自身潛能的開發。這樣的後果是他們種族極其的孱弱，離開了科技完全不能生存。而且他們所崇尚的人工智慧最後脫離了他們的控制，整個星球的生物淪為機器的奴隸。更可怕的是，機器強大的能力推動著機器文明成幾何倍數的增長。最後我們聯合整個星域的生物對其發動進攻，死了不少人才取得慘烈的勝利。
所以看到你們人類這麼大力發展科技我感到痛心疾首。
我發現在你們星球，生存有有壓力的，你們大多數忙忙碌碌，疲憊不堪，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還有不少人自殺，不過關於這一點，我們星球的人比你們好不了多少。由於我們開發意念力，也就是用意識影響物質，所以經常出現走火入魔的形象，自殺率頗高。不過除此之外，我們的人大多是老死的。我們身體素質很好，病死的都很少，所以醫院也是寥寥無幾。
還有，你們喜歡浪費糧食，我不得不昧著良心說這是一個「好習慣」，不然我就要餓死了。
那天我從垃圾桶里翻出一個被咬了一口的漢堡包，還有一些剩菜剩飯。天氣較熱，我已經聞到了一股餿味，我放棄了我王子的尊嚴，含淚吞下了食物。我趴在一張地圖上，經過長時間的學習，我大概能清楚你們的地圖了。我發現我此時處於中國，我離我的目的地美國隔了七個爪子的距離，按照比例尺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沒有個十年八載憑我這四條腿是到不了美國了。
為此我長時間的沉浸在悲傷的心境中不能自拔。我發誓，我回去一定要懲罰給我設定坐標的工程師。
就在我自言自語的喋喋不休時，一群狗包圍了我。
其中一條狼狗對另一條狗說：「大哥，就是這條傻狗。」
「額，各位是不是誤會，我和你們沒有衝突啊。」我低頭搖著尾巴，眼睛的餘光尋找突破口。
唉，虎落平陽被犬欺，我現在狗身，能量也沒多少，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咬死。
「還敢狡辯，你在我的地盤吃剩飯，這是搶飯碗。」那條狼狗朝我大喊大叫。
我本能往後退了退，「怎麼滴也要先警告啊，一來就動手不好吧。」
「現在就是警告。」那個為首的狗大哥眼睛裡綠光一閃，朝我撲來。
我身子往旁邊一滾，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一個人三百六十度托馬斯。
……
這些都是我意淫，雖然我從小鍛煉體格，無奈被這狗身鉗制，完全發揮不出我的實力。那體型壯碩的狗大哥一口就咬住了我的脖子，看的出來它是街頭格鬥的好手。其他的流浪狗也一擁而上，分別咬住我的四肢。
我哭爹喊娘，嗷嚎連連。
我的瑪多卡父皇啊，我錯了啊，我不該這麼浪啊。你快來救救我吧，你的兒子要被一群狗給咬死了。
「這是一條瘋狗。」狼狗的口水流到了我的臉上，滑溜溜的。
「咬死他。」狗大哥眼神冷酷，「要是讓人知道狗群里出了瘋狗，我們都的死。」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英武的身影走來，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她拿著一根木棍，以雷霆之勢揮舞，我聽到了風的呼嘯。
狗老大被打得歪嘴斜眼，我想應該有了很嚴重的腦震蕩了。
這個長發遮面的女子像是瘋了一般一邊吶喊一面毫無章法的亂揮手中的棒子。我聽到浪狗驚惶的大叫：「快撤，又來一個瘋子。」
終於驚慌失措的狗狗們被趕走了，我看到那個女人向我走來，我瑟瑟發抖，我不認為她是來救一條狗的。和煦的風吹開了垂在她面前的長髮，我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面目。
卧槽，長得好醜！
然後這個兇悍的女人把棍子一甩，拎著我的脖子，把我拖回了她家。
03
現在，我正趴在一間逼仄的房間里，我的前爪子放在一瓶洗髮水上，我的屁股下面坐著奶罩。我的四周全是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酸臭味的衣服。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則有關ufo的新聞，一位目擊者聲稱親眼看到了外星人。節目組請來的專家對此人進行了無情的嘲笑與諷刺。
那個，把我帶回來的女人正穿著一條印著貓咪的內褲呼呼大睡，鼾聲如雷。我完全看不懂這個古怪的女人，她為什麼把我帶回來，她長的完全不像是一個愛狗人士。我腦海里浮現她棒打惡犬的畫面，一個激靈。我尋思著我還是要逃跑，畢竟我是要去接近美國總統的狗。
我站起來，小心的避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終於來到了門邊。我的頭到門鎖的距離有點不夠，我站起來還是不夠。
我看上了房間里唯一的一條凳子，我輕輕的挪了挪，凳子發出尖銳刺耳的磨蹭聲。我回頭看看她，她沒醒。我又挪了挪，又回頭看看，她還是沒醒。我又挪了挪，回頭看看她，她醒了！
「我操，你這條狗怎麼和我一樣？」她把油油的頭髮往後一推，我看到皮屑零零落落的飄下來，「偷偷摸摸的。」
我立馬蹲下，可伶巴巴的看著她。
「我操。」她跳起來，向我走來，我身子一抖，「你怎麼真的和我一樣，被人抓住了就裝可憐。」
她摸了摸我脖子的毛髮：「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她站起來，脫了外衣，內衣，內褲……然後彎腰拍拍我的頭，「我的身材好嗎？」說完她自己低頭端詳自己：「有腹肌，腰細，腿長，就是奶子小了一點，不過正常啦，瘦的女生胸都小。」她自我安慰著，坐到了一個很大的盆里。熱水從噴頭裡面傾瀉而下，漸漸的她的身影被濃郁的水汽籠罩。我百無聊賴的趴在地上，哀嘆自己的不幸。
她在裡面自嗨的不行，一會兒裝神弄鬼，一會兒怪喊怪叫。
「狗狗，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可可，你呢？叫兩句啊，臭傻狗。」
「傻狗，可以這個名字，我以後就叫你臭傻狗了。」
我伸了個懶腰，這個女人是有多寂寞才會對著一條狗自言自語。
我差點睡著了，然後這個瘋女人突然大叫起來。
「干你娘，怎麼沒有熱水了。」
她光著身子走出來，看了看我，好像是在問我。
她開了開電燈，「我操，原來是停電了。」
她從地上抓起一件長至膝蓋的外套，拉上拉鏈。揪著我的脖子，對我說：「跟上來，待會讓你吼你就大聲的吼，但是不要咬人知道嗎？」
我領著我上了一層樓，敲開了302的房門，一個胖子走出來。
她指著胖子的鼻子大吼：「操你媽，幹嘛又停電啊。」
「你指什麼指。」胖子把她的手打開，「你不知道你連房租都沒交嗎？」
「沒交房租，你不會催啊，幹嘛停電。」她情緒激動，踮起腳尖。
「你個死八婆，你多久沒交房租了，心裡沒數嗎？」胖子逼進一步。
她退一步，又挺起胸膛，扯了扯我的耳朵，雖然我懂她的意思但我走開了，她愣了一下。
「欠房租怎麼了，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看你胖的和豬一樣，剝削房客。」
她說的越來越沒有底氣，胖子兇狠的瞪著她：「兩天，兩天以內要是不交房租，我就把你趕出去。」
「兩天就連天。」她拉著我往回走，步子慌亂，嘴裡小聲的囁嚅，「死胖子，臭傻狗。」
我跟著她走到門口，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正合我意，我正要轉身離開。她一把把我拽了進去，一件臭烘烘的衣服的罩住了我的狗頭。
然後我被那個八婆暴揍了一頓。
「臭傻狗，死狗。」
「叫都不會叫。」
「養你何用！」
真是一個暴力的女人，我想我的母后了，她是個溫柔的女子，雖然偶爾有些嘮叨。
終於她打得自己餓了，讓我面壁思過。她摸黑從電視機下面翻出了一包速食麵，我記住你們人類的雜誌上寫的是「垃圾食品」。不過很奇怪的是，那種垃圾食品所散發的氣息異常誘人，像是一隻手強行撐開了我的胃。我很餓，不過趙可可那個八婆似乎沒有打算輕易地給我食物。
「傻狗，叫你呢。」
「別這麼傲慢行不行，看過來。」
「對，想吃嗎。」
「汪汪汪。」我在罵她是傻狗。
「想吃對吧，」她用筷子夾起麵條，「有眼光，那麼你願意做我小弟嗎？」
她搖晃了手裡的麵條。
「汪。」（滾）
「無論我發達或是落魄，。」
「汪汪。」（死開）
「甚至我讓你去操一條醜陋的母狗呢？你也會答應嗎？」
「汪汪汪。」（操你媽）
她欣慰的點了點頭：「真是一條好狗。」
繼而她當著我的面吃了麵條把剩下的湯汁給了我，外面電閃雷鳴，這個女人的幸災樂禍的笑容我終身難忘。2017年9月28日，我來到地球的第十一天，我感慨萬千，淚流滿面，因為我吃了一碗世界上最好吃的麵湯。
04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餓醒的，胃正在自我消化。趙可可從地上的一堆衣物裡面挑選了一套幹練的運動裝。
「走起來，傻狗。」她打開門朝我招手，「我們要去幹活了，不然就要餓死了。」
我們先去樓下的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她給了老闆一張10塊的人民幣，然後趁老闆找錢的時候偷拿了一個肉包子塞進了我的嘴裡。
小偷的行徑，簡直有辱我高貴的身份，不過這並不是我的過錯，我是被逼的。當我咬到肉包子裡面鮮嫩多汁的豬肉時，包子從我嘴裡飛走了。趙可可這個王八蛋，把裡面的肉全吃了，又把剩下的皮塞進我嘴裡。
「我喜歡吃肉，你喜歡吃皮是不是？」她問我。
「汪汪！」
「是一條好狗，我很滿意。」她蹲下拍了拍我的腦袋。
「好了，今天我們要去拿一點東西。」她和顏悅色的朝我說，「如果你能幫我一點小忙的話，今晚就獎勵你吃狗骨頭，帶肉的。」
「汪汪。」
「你要做的很簡單，」她說，「我去屋子裡拿點東西，你站在門外，要是看見有人來了你叫大叫。」
「汪汪（小偷）！」
「對，就是這樣。」她讚賞的拍手。
我以前還以為她只是有點貪小便宜的行為，沒想到她真的是個低劣的小偷，喀喀吧說的沒錯，人類存在著重大的道德瑕疵。
她帶著我走街串巷，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
下午二點左右，她帶我走進了一個小巷子，她看到敞開的房門就光明正大的朝裡面大喊，佯裝熟人。外人看來她完全是光明磊落的。當房間的主人問她找誰的時候，她就會恬不知恥的說：「我找趙可可。」
這個聰明的八婆竟然說找自己，無恥。
要是沒人應答，她就走進去，小偷的本貌顯露了，躡手躡腳，神色猥瑣可笑。
她朝我指了指，示意我保持警惕。
我可是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我怎麼會和一個無恥的小偷的合作，我立馬就狂吠起來。
她像是一隻正被獵人追捕的兔子惶恐的往外逃竄，「快走，傻狗！」
等她反應過來，我們已經跑出了一條街。
「傻狗，你是真的傻嗎？」她抱起我的前肢，「還是你是故意的在逗我，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你知道嗎？」
她把我放下，在我面前走來走去，一個人自言自語：「你猜我在他家看到什麼了？一台筆記本，就那樣擺在客廳里，我只需要走過去，把它放進衣服裡面，若無其事的走出來，我就能得到一台筆記本了。以後我們就不要去網吧看成人電影了，你喜歡看AV嗎？狗也應該喜歡吧，有狗狗題材的，獸皇系列看過沒有，你可真是一個傻狗。」
晚上她折磨了我一個晚上，不停的嘮叨，然而她只給我吃了水煮白菜。
第二天一早，她把我叫起來，她說時間不多了，一寸光陰一寸金，趕緊行動。出門的時候我們碰到了胖胖的房東，他用一根臃腫的手指在她鼻子上點了點：「今天晚上之前必須交房租。」
「知道啦，混蛋。」她罵完一句，也不管我就趕緊溜了。
「房東都是吸血鬼。」她說。
我們沒有吃早餐，她說已經沒錢吃了，必須干一票大的才行。
她又把我帶到了昨天那戶人家那裡，她站在門口不停的徘徊。那一戶粗心的人家依舊沒有關門。不過這次她沒有進去，「我覺得有像是一個陷阱，我怎麼可能這樣的好運呢，我從來沒有這樣好運過。」
「傻狗。」她問我，「我該不該進去，你認為我應該進去就叫兩聲，不應該進去就叫三聲。」
「汪汪汪。」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小偷，但我認為她還可以挽救。
「好吧。」她有些不舍的望著那敞開的房門，「下次再來。」
由於她沒能得手，我們要繼續挨餓，有時候我忍不住飢餓就去翻路邊的垃圾桶。這時候她就會順手從路邊抄起一根木棍、鐵架子，甚至是路邊的板凳，追著我打。
「你這條蠢狗，你怎麼可以吃垃圾呢？你會生病的。」
你可千萬不要不要以往她是在關心我，我敢打賭這個女人就是見不得我吃飽了，讓她一個人忍飢挨餓。對此，我用鄙視哀怨的眼光凝視著她。
「傻狗，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她原本蹲在遠處，現在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蹲下，「你看出來了對不對，你通人性，我感覺到了。你聽我解釋，我希望我們是朋友，朋友應該講義氣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所以你不能在我挨餓的時候大吃大喝。你得知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能學你去翻垃圾桶，人家會笑話我的知道嗎？」
操，誰管你，你這個丑八婆，不過我懶得和她理論，我說的她也聽不懂。
「嗨，你的狗狗看起來有點頹喪，它是餓了嗎？」一個男人在我們身旁停下，他牽著白色的狗狗，穿著得體，氣定神閑的模樣讓趙可可有些局促。
「你家主人好醜。」那條白色狗狗對我說，「不過沒關係，他最近比較饑渴。」
「丑你媽。」我火氣直往上竄。
「這麼大火氣幹嘛，你搞基不。」它朝我眨了眨眼睛，那隻狗眼裡放出曖昧的光。
搞基這個辭彙我知道，但是我沒能完全的理解。
「搞基是什麼意思。」我問它。
「哦，你是真的不知道嗎？」它張開嘴，哈喇子流了一地，「就是公狗和公狗——」
它餘下的話我沒能讓它說完，我已經騎到它身上去了：「你這條蠢狗！」
「傻狗，你在幹嘛！」趙可可揪住我的脖子，「我平時怎麼教你的，安靜，紳士。」
「我想它可能是太餓了。」那個高個子男生從背包里拿出一袋狗糧，「來，狗狗，給你肉條。」
我可顧不得那麼多，吃飽了再說。
「啊，出來的時候忘記帶狗糧了了謝謝你啦。」
她身處一隻手：「我叫趙可可。」
那個帥哥已經走了，她望定那人的背影尷尬的咬著手指。
「傻狗，你看到了嗎？」她踢了踢我的屁股，「那個男生賊雞巴帥，他要是我男朋友該多好啊，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襠部鼓鼓的，器大活好我敢肯定。」
無恥的人類，我才不想搭理她，我一個勁的吃肉條。
「你可真幸福有肉吃。」她從我嘴裡扯了半截肉條，「讓我吃點，奧，味道真不錯，做一條狗真幸福。」
斜陽西沉，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媽的，今天還沒開張啊。」她舔了舔嘴唇，「行動吧，不能在猶豫了。」
「汪汪。」
她把我帶到了一戶偏僻的人家，敲了敲門：「有人嗎？」無人應答，她掏出一根鐵絲，往裡面掏了掏。
她朝我眨眨眼，低聲說：「有人就叫。」
她推開門半隻腳踏進去，我就原地打滾，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傻狗，你在幹什麼。」她驚魂未定的跑出來，「有人再叫懂嗎？」
她又折了回去，我可有著高尚的操守，我不是不會讓她得逞的。我學著電視里的狼嚎叫，做出各種奇怪的動作吸引其他人。這奏效了，趙可可這個老狐狸鎮定自若的把門帶上，就像是出門遛狗的主人，拖著我的尾巴從容的離開了現場。
她把我一路拖到了垃圾堆旁，從裡面撿了一根鐵條。
「說吧，你是不是成精了。」她朝一旁吐了一口口水。
我有些害怕，這個女人打起狗來可不是開玩笑，完全不講狗道主義。我跪下了，我慫了，「汪汪汪。」
「你這樣就認慫了，你這個狗精。」棒子在她手裡跳來跳去，「你這個黃眼狗，你知道黃眼狗我們意思嗎，就是忘恩負義，我喝湯你就吃肉，我包子皮你吃餡，現在你這個蠢狗出賣我……」
她不顧事實的對我進行了一番義正言辭的批評，我一直低著頭，做反思狀。
「唉，你怎麼是這樣的一條狗。」她難過的扶著額頭說，「偷東西讓你自尊心受損了嗎？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嗎？我操，你只是一條狗而已，你能有什麼自尊心。傻狗，我們不偷東西就會沒錢，就要被趕出去，露宿街頭，露宿街頭你知道嗎？就和你一樣，你知道那種滋味。」
她轉過身去，安靜的待了一會兒，我趁機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蹲著。陽光從她的前面打過來，她留給我的後背全是陰影。
我不知道她在幹嘛，我感到百無聊賴，我在計算我的能量，還有多久才能再次變身。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完全的變了，像是哀訴：「我不能露宿街頭，我答應過媽媽。」
只那麼一一瞬間，她站起來，那個刁蠻任性的趙可可又回來了：「我今天必須干一單，你如果再從中作梗那麼今晚我就吃狗肉。」她的目露凶光，我身子一哆嗦，趕緊低下頭。看來，我必須狼狽為奸一次了。
05
她又帶我巡街，不過運氣不好，每一次敲門都有人回應。她開始變得焦急，夜幕降臨，人來人往，家家燈火通明，夜色支離破碎。這個失落的小偷坐在城市的街邊自哀自憐。我這條來自外星的狗都不禁有些同情她，一個小偷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煽情。
「就他了。」她那堅定的目光里映照著霓虹燈五彩斑斕的光芒。
我看到她走向一個乞丐，他戴著一副墨鏡，可能是個瞎子。
她悄悄的靠近他，手在瞎子面前搖了搖，瞎子不為所動。她彎下腰，手在伸到錢袋的頓了一下，我看到她與瞎子對了一眼。她抓起了錢袋，轉身就走，她甚至沒有逃跑，就像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回家。
這個品行敗壞的女人，我真的無法想像，在我們拉布拉多星就連孩子都知道尊敬殘疾人。她的靈魂是黑色，我必須阻止這一切。
我一路狂奔趕上她，我咬住那個錢袋子：「汪汪汪。」
她一腳把我踢開，「你這條蠢狗，你還要阻止我嗎？我欠你的嗎？我今天必須拿走這些錢，滾開。」
我不會放棄的，我死死拖住錢袋子。
「你要這樣，你要做一條有尊嚴的狗是不是？」她滿腔憤懣，「好，我告訴你，尊嚴是要付出代價的。」她放開了錢袋，金剛怒目：「你要做一條有尊嚴的狗是不是，你把錢還回去，我向你保證你會被我打死，你自己做決定。」
這個蠢女人，竟然威脅一條狗，我當然不會屈服與她的淫威，我叼起錢袋把它送回了乞丐處。
「搶錢的不少，還回來的沒有，謝謝你。」
那個乞丐說謝謝，我很開心。
我回到她身旁開心的圍著她繞圈，她有時也看著我笑，不過她那森冷的笑容讓我惶恐不安。果然，她說沒有說謊，說到做到，回到家裡的時候她精心挑選了三根木棒擺在我面前。
「你是一條講道德的狗。」她兩條眉毛一高一低，嘴邊的笑容鋒利如刃插進了我心裡，恐慌沸騰而起。
「你是一條好狗！」隨著她的一聲震喝，我的背脊結結實實挨了一棒子。
「你是一條有尊嚴的好狗！」
「你是一條有講道德的好狗！」
我被她打趴下了，我正在考慮是不是使用能量，我怕這個瘋狂的小偷會把我打死。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被一個愚昧低級的人類打死，這會遺笑萬年的。
「開門。」房東老闆來了，按照約定她今天要把欠的房租補上。
她把手裡的棍子往我身上一甩，打開房門，並沒有讓房東進來，他們走了。我舒了一口氣，身上的傷痕隱隱作痛，我趴在地上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了水聲。浴室的門打開著，趙可可正在洗澡，雲霧繚繞，她小巧玲瓏的胸部若隱若現。我感到我的生殖器硬了，真是可恥。
「傻狗，你醒了啊。」她語氣溫柔，「你恨我嗎？」
我當然恨你。
她從浴室里從出來，一絲不掛，把我抱到窗戶邊上，撫摸我的傷口。
「對不起。」她棕色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亮晶晶的眼淚，「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打你，可是我不會別的方法，我的父親就是這樣教育我的。暴力讓我有安全感，我經常被人欺負，沒人保護我，我必須暴力起來，傻狗，你會照顧我嗎？會的話叫三聲。」
「汪汪汪。」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女孩，但是這一刻我確實想安慰她。
「你確實是一條好狗。」她枕著我的肚子，「我答應以後打你了，以後也不去偷東西了，做個好人，好不好？我想做個好人。」
「汪。」
她有些慵懶的看著我，撫摸我的尾巴，「想想你還是比較幸福，有一個對你這麼好的老大，做一條狗最多被狗操，做人就不同了，被人操了，還要被狗操。」
我看到她那雙棕色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那些淚水就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樣掛在睫毛上，我第一次看到她哭的時候我竟然也有些憂傷。我害怕這樣憂傷的她，可她就那麼一直看著我，或者說看著我所在的方向，我把頭轉過去再轉回來她還是那樣哀傷的凝望著我。
我看到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內眼角流出來，順著她的鼻根一路往下流，我用爪子在她的鼻翼處截斷了淚流。她突然又笑了，那雙眼睛又明亮了起來，真美，就像從外太空看到的拉布拉多星。
今天晚上這個女孩讓我改變了對人類的看法，或許人類是有希望的。我突然打消了去美國的念頭，特朗普或許還沒有這個女孩可愛。那麼就在這裡住下吧，寫一篇關於地球女孩的小說吧，我相信應該會大受歡迎。
06
我一開始以為改變是循序漸進的，至少對於趙可可這個慣犯來講一夜之間棄惡從善不太可能。但是她做到了，她在短時間內發生了質的改變，她不再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完全的杜絕了那種可恥的行徑。我甚至懷疑人類精神世界裡是否存在一個什麼按鈕，只要按下開關，就能轉換模式，由壞人便好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樂於看到她的轉變。
她到了一家超市做收銀員，她在上班的第一天對我：「我去了，大膽的去了，做一個人普通人，上班，交友，結婚，生子。」
她就這樣做了兩個月的收銀員，和以前一樣的大大咧咧，哈哈大笑。不過我總能察覺到一絲異樣，那種帶著疲倦、頹喪的影子一直附著在她身上。在她的故作鎮定里，在她嘴唇邊的苦澀笑容里，在她那用廉價皮筋紮起的馬尾里。
她越來越喜歡照鏡子，可是她那張五官模糊的面孔不能讓她自己滿意，她經常看著自己的臉長吁短嘆。
「這就不是一張普通人的臉，我就應該做一個小偷。」她說，這是她在上班兩周以後說的。
我記得我之前評價過她的臉，很醜。這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是客觀評價，尤其是在我深入的了解了你們人類的審美以後，我更加肯定我的看法，沒人一個人類會覺得她是漂亮的。
今天下午出門的時候，她對我說她期待愛情，有可能今晚她會帶一個男人回家去。她問我同意嗎？我能怎麼辦？我只能汪汪汪的大叫。
愛情是說來就來的嘛？把一個男人帶回來就擁有了愛情嗎？
可她聽不懂我說的什麼話。
晚上的時候，一個髮型詭異的男人走進來。
老實說這與你們人類的主流審美相去甚遠。那個男人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確認沒人之後，就把她推到了床上。我絕對阻止了，我咬著褲管，要不是她一直在威脅我，我一定咬掉他的蛋蛋。最後，我被趕了出去。我心中憂傷，但是我能怎麼辦，我只是一條喪家犬而已。
後來這個男人又來過幾次 兩次或者三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之後我又看到一個又一個新的面孔，他們沉默寡言，動作複雜。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是住進了一家廉價的旅館。
我看見她的夢在黑夜裡綻放，又在陽光下破滅。笑臉相迎，淚眼相送。男人們來了又去，只有我這條狗在她身邊。
「你這個賤貨，讓你給點錢給我都不願意。」我聽到屋裡傳來了光頭的叱罵。
「你長的這麼丑，倒貼人家都不願意。」
她那壓抑的嗚咽聲又在屋子裡盪開了，看樣子又被傷到了。
「滾開拉，知道老子為什麼要關燈嗎，你他媽長得這麼丑我怎麼硬啊。」
燈亮了，房門地底下的縫隙里一絲光線滑出來。
那個光頭男人拉著褲子拉鏈走出來，她赤裸著身子巴巴的望著光頭離開。
「你去整容吧，整好看一點，我就來找你。」他朝著她猥瑣的笑了笑。
她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瞳仁里灰濛濛的，外面的光線進不去。
我追上了光頭，把他褲子咬掉了。慌亂中他踢了我幾腳，我怒火攻心，差點使用能量。我的能量聚集了快三個月了，可以改變他身體的一部分。我想把他變成了一個女人，他長得這麼丑，變成一個女人我想會很慘的。你們地球上的醜女人都挺慘的，我認為。
「傻狗，他們為什麼要離開。」她躺在地板上，失魂落魄對我是說，「我對他們不夠好嗎，我做愛的時不夠賣力嗎？」
「汪汪。」
「喜新厭舊？」她坐起來抱著我，「他們喜新厭舊，一旦得到就不懂得珍惜。傻狗，只有你最好，永遠待在我身板，如果你是一個男人該多好。」
「汪汪。」
我不太懂人類的愛情觀。在我們拉布拉多星球，愛情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我們的性交也是很嚴格的，在生下來的時候，我們體內會被注射一種化學物質，這種物質不會對你身體產生任何影響，但是如果你不能和除了配偶之外的異性發生性關係，否則這種化學物質會讓你身體分泌出來的液體變成膠水，只有配生局才能解開。所以絕不可能發生這種混亂的性關係。
那些可惡的男人完全責任心，又沒有任何措施可以懲罰他們的行為。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星球。
有時候我會變得異常憤怒，我想當然的認為這是因為他們欺負了我的主人，我同情趙可可。但是我發現我的情感不受控制，那種心痛的感覺與以往都不一樣，夾雜著一些怨恨和不甘。我確認我有些恨她，恨她不知廉恥，恨她天真無知，可我又期待她幸福。她好過一點，我也會好過一點。我不敢相信我愛上了一個人類，我知道我們是沒有可能的。我可是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不可能，絕不會有可能！
「我可能是真的太丑了。」她站在鏡子前摸著自己的臉頰，眉頭微微蹙著，「我這樣的人只有去死吧。」
「是不是啊！」她突然轉身朝我大吼，呼吸急促，肩膀一抽一抽的。
「為什麼，為什麼。」她突然慟哭起來，「我沒有一個好的出生，也沒有什麼賺錢的本事，我想找個男人愛我都不行嗎，為什麼我還有長得這麼丑，就不能給一條活路嗎？」
她哭聲在嗓子眼裡消失了，兩隻手插進了蓬亂的頭髮里不停的揉搓，「我他媽的連一條狗都不如。」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最近經常這樣，痛苦憤懣，隨時要爆發。
有時候我會非常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當然我本來就是一局外人，總有一天我是要離開地球的。
她站起來環顧四周，又趴到了床上，翻個身仰面躺著。忽然她又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她開始像是一隻貓一樣蜷縮身子，緊緊的抱著自己。她仍舊在笑，只是眼睛裡不停的淌出眼淚，扭曲怪誕。
我不忍再看下去，我去外面走了走。
我像想了很多，我想幫助她，但是不知道從那裡開始。在地球我能力有限，我的能力只能改變一些物質，物質！沒錯，我可以改變她的容貌。
只是我三個月的能量啊，又要再等半年，希望這半年不要出什麼岔子死在地球，那就是拉布拉多星球的大笑話。
我回到家裡找了一些她以前和我提過的女明星，取這個的眼睛那個的嘴巴……然後我的兩隻狗耳朵像是天線一樣樹立著，我的能量緩緩流出。她的皮肉骨骼錯位融合。
「啊。」她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救——」
人類真是虛弱，竟然暈了過去。
我也好累啊，我先睡一覺。
我是在她的尖叫聲中驚醒的。
「傻狗，我我，」她不敢相信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嘴和合不攏，「傻狗，是不是你，暈倒之前我看到你的兩隻耳朵這樣。」她把雙手豎起在自己頭上。
「傻狗，告訴我，你是不是神仙，狗神？」
「汪汪汪。」
「我不管了，」她把我抱起來親了親我的嘴巴，「傻狗我太開心了，有了這副長相以後我要找一些優秀的男人，絕不會再去找那些渣男。」
說著她興沖沖的跑了出去，半個小時後她領著一袋子的啤酒白酒回到了。
「傻狗，今天我們不醉不睡。」
「汪汪。」
瓶子空了一個又一個，她那張美麗的新臉孔變得紅潤，眼神迷離魅惑。我有些喜歡上這個姑娘了，不知道是因為她變得好看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她醉醺醺的跪走到鏡子面前，沉溺於自己的美色：「傻狗傻狗，這不是夢吧？是夢也千萬不要醒來，這個夢太美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呢？你再不出現我就要死了。」
我走過去，擠進她的懷裡。
她捏著我的耳朵：「我就要得到我的夢中情人了，他要穿著匡威的帆布鞋，耐克的牛仔褲，巴寶莉的襯衣，大背油頭，款款而來，優雅的伸出一隻手，『我想睡你很久了，最好能睡一萬年。』」
「汪汪（下流）。」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什麼？你覺得我很下流，不，傻狗你不知道被自己男人干是一件很舒服很幸福的事情。」
舒服你麻痹，真是個傻姑娘。
07
趙可可越來越注重自己的形象，她時常站在鏡子面前沉溺於自己的美色。她換了一份工作，由超市服務員變成了公司前台。而且她在公司了找了一個男朋友，產品經理，叫唐暮。
以前她下班的時候我會在她上班的超市門口等她，現在她去公司了，我也去等她。她說她需要人保護，我一直記得。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她的男朋友，她的夢中情人每天都把他送到家裡。
我有些難過，趙可可的注意力已經完全的集中到男朋友身上去了。我經常被她遺忘在角落裡，為此我有些憤慨，她容貌可是我給的！我的抗議方式是汪汪大叫，咬她的衣服。不過她絲毫的不在意的，她男朋友經常帶她逛街買衣服，她的衣服穿不完了。她不是那個醜小鴨了。
或許是因為有了戀愛的資本，她變得矜持了很多，男朋友有好幾次要求上門坐坐，她拒絕了。她對我說，她總結的經驗就是，不能讓男人覺得你是廉價的。
時間又過了三個月，原本這個時候我可以回拉布拉多星球了，但是我的能量只凝聚了一半。我還得等三個月，老實說我不開心，因為愛上趙可可了。我受不了她和別人秀恩愛。
唐暮將我們送回到了樓下，趙可可站在樓梯口不動了：「回去吧。」
「我有點口渴，去喝一杯水。」唐暮的語速變化很大，誰都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並且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往上走了。
「好啊。」她只是淡淡的笑。
果然如我所料，喝完水的唐暮眼睛東瞄西瞟，但是那雙手很有目的的放到了她的腿上。
「回去吧，不晚了。」
「巧巧，我們談了這麼久了。」
「你會負責我，我是認真的。」她用手指堵住他的嘴巴，眼睛裡卻是濃濃的愛意，「你要娶我才行。」
「娶。」他窮凶極惡地吻了上去，她欲拒還迎的掙扎了一番，一切水到渠成。
我熟練的開了門，跑了出去，萬惡的人類。
他們進入了蜜月期，這對我來說可並不好受。我本想離開這裡，但是一想到又要流落街頭，我就傷腦筋。而且隨著她的錢包逐漸飽滿，我的生活也跟著改善。我猜想她可能知道自己的的變化與我有關。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疏遠了，雖然她還是每天和我談心事，但是少了一部分，很顯然那一部分她找到了新的傾吐對象。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再仔細觀察地球，三個月之後等我能量聚集完成，我就離開地球。
我想我會回去，回到寫一部關於地球底層生物的愛情故事，應該會賣脫銷吧。
……
白駒過隙，流年似水。
我第一次看見下雪的時候被這樣的奇景驚呆了，我們拉布拉多星球只有一季，用你們的話就是四季如春。你們的冬景是在太美了，大雪紛飛的場景讓人痴迷。說不定我以後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侶了我要帶她來地球，看一次雪景，滿天的白在滿天的落。
鑰匙在轉動，她回來了，臉色蒼白。
一進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最近好像遇到了一點問題，她開始頻發向我抱怨過唐暮最近對她冷淡。人類的感情世界變幻莫測，我搞不懂。我已經幫了她很多了，以後要靠她自己了。
我就要離開她了，我在想要不要以本來面目和她告別，我想告訴這個女人，我愛過她。
「傻狗，他出軌了，他不愛我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我的臉是不是臉你弄得，如果你真的有那個能力的話，在幫我一次，讓他對我用不變心。」
我沒有搭理她，假裝自己聽不懂，看著窗外。
手機震動。
「喂，幹嘛？」她的聲音很強硬，但是神情卻是傷柔的，「我在家，你上來吧。」
「他來了。」她對我說，好像心情好起來了。
他來了，兩人先是沉默了一陣子。然後他開始有條不紊的脫衣服，她咬著嘴唇讓他為所欲為。
我就在窗台上，看著他們如夢如幻的纏綿，聽著他們如醉如痴的呻吟。他們像是在被烈火炙烤，他們就要融為一體。
很快，一切都分崩離析。他抽出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他仍舊是他，她仍舊是她，他們各自佔據著床的一角，涇渭分明，就像光與暗。
他開始穿衣服，當他把褲子拉鏈拉好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我們分手吧。」
我愣住了，反倒是是她好像早已知曉一切。她沒有說話，躬著身子坐在床上，古樸的夕陽將她裸露的身子送到了過去，那麼具有年代感。我清晰聽到了她凄切的哭聲在房子里環繞著。她站起，拿了桌上的水果刀，我看到他畏縮的退了一步。
她冷笑著走到了鏡子前，既然這臉留不住你，我也不要了。
她小心翼翼的在臉上划了兩刀，這讓我想起兩月前，她過生日的時候。他給她買了一個蛋糕，她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劃著，像是怕切碎了。我記得她的生日願望是天長地久。
「不要這樣。」嚇壞了的他，伸手奪刀。
有意或者無意，她把刀插進了他的心臟。
他倒下了，她匍匐在地上哀嚎，眼淚像是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
我想起了我初次見她的場景，揮舞著一根木棍，像是一個巾幗英雄。
話說，我好久沒有再見到那個最初的她了。
「死了，全完了。」她哭喊著跑了出去。
這個男人該死，這是我的心聲。但是感性不能為所欲為，他死了，根據人類的法律，她也得死。
她不能死，所以他也不能死。
我看到他的眼神逐漸渙散，沒有思考的餘地了，必須救人。
我用我聚集了六個月的能量救活了他，他被嚇壞了，落荒而逃。
巧巧不見了，我在天台上找到了她。
「傻狗，一切都完了，我殺了人，我要償命。」她的眼淚兵分兩路殺向她的下巴，「傻狗，你是一條好狗，下輩子我也做狗來陪你。」
我告訴他唐暮沒死，可她聽不懂，她一直哭。眼淚像是雨水一眼在她臉上淅淅瀝瀝的往下落。
我想跑過去抱住她，我要告訴她我愛她，我會一直陪著她，我是不會變心的。
可是她聽不懂啊。
我精疲力竭的朝她走去，她站在護欄上，朝我揮了揮手。
她微微躬身，再回頭看了我一眼，就跳了下去，身體就落在我常常拉屎的地方。
她就那樣死了。
六個月後我回到了拉布拉多星球，我寫了一篇關於你們人類愛情的小說。不過我最後放棄了出版。儘管我的大臣告訴我，我的小說一定會大賣。
我有細緻的研究過你們人類的愛情史，我覺得你們的愛情那不過是：一方的一廂情願恰好遇到了另一方的一時性起。
TAG:故事販賣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