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讀懂了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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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花無言
圖 網路
那一天，具體是哪一天，我忘了，翻了二十年前的日記也沒有找到那一天。
只記得是1996年的下半年，大概是深秋或初冬季節吧，那天發生的事我永生難忘……
01
那時候，父親的胃癌又複發了，他的肩膀再也無力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孤身一人在老家奶奶的老房子里休養。
那是一個星期天早上，我從縣城學校坐中巴車到隔壁鄉鎮，然後步行一個小時到村對面的河邊，再坐渡船到村裡來看父親。
自從回老家縣城讀高中，和父親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
父親只在去鄱陽湖進貨的時候路過我的學校，有時候送一些吃的穿的，或者送一點生活費。
多年以來，我和父親的關係都非常緊張。我那時候正處於青春叛逆期，性格倔強、孤傲、偏激，加上父親又是不善於表達的性格，而且因為一件事，父親誤解了我，我對他心生怨恨。
記得那是讀初中的時候，一天下午，小弟弟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坐在飯桌前哭，我坐在飯桌前寫作業。父親剛好挑飲用水回來，一見這情景，不分青紅皂白，怒睜雙目，對著我破口大罵，把我的書本筆盒通通往屋頂上扔。
我們那時候住的是帶天井的老式房子。一部分書本在屋頂上，一部分掉在天井下面的溝里，筆盒也摔的稀巴爛。
那是學校獎勵給我的文具盒啊，我一直都那麼努力的學習，學慣用品都無需父母買。因為父親總是說女孩子讀書沒用，阻止我上學，母親總是為這事跟他據理力爭，所以我一直想用優秀的成績來證明自己。
那一刻，我的心被傷得千瘡百孔，我哭著奪門而出。原來在父親心裡，不管我如何地努力如何地優秀，他都不喜歡我，都那麼嫌棄我，只因為我是女孩。
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喊爹！
我去同學家住了十幾天，後來回家了我也不理他，甚至吃飯時間都和他錯開，我恨他！
自此，我和父親幾乎形同陌路。
02
那天在奶奶家，我見到父親，憔悴不堪的面容，眼睛深陷，瘦得皮包骨頭，佝僂著背，曾經像座高山般偉岸的父親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父親見到我很驚喜，瘦削的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發現父親的眼神充滿了慈愛。我忽然發現父親老了，老得那麼無助，而我卻那麼地冷漠。
中午，父親下肉絲麵條給我吃。他拖著虛弱的病體，蹣跚著腳步，找來引火的柴，生火、加水、放麵條。
而我，什麼也不會做，就傻站在一邊看著。
吃麵條的時候，父親把盆里的肉絲通通撥到我碗里。兩碗麵條下肚，還問我要不要吃，似乎要把那麼多年對我的虧欠都補上。
我一直是低著頭的，我生怕和父親目光對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這麼多年，我又何嘗體諒過父親？
傍晚，我要返校了。父親拖著疲倦的身軀步履艱難的一直把我送到河邊。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後，望著父親佝僂的瘦小的背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我遺傳了父親不善言辭的性格。雖然內心熱情如火，面上卻波瀾不驚。
那天，我叮囑父親要好好休養，營養要跟上，別為我們操心。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對父親說這麼體貼的話，雖然說的很生硬。
父親始終沒有回頭，我知道他是生怕自己情緒失控。他是一位堅強的父親，他不允許自己在孩子面前懦弱！
到了渡頭，我順著石階一步三回頭地走到河邊去坐船。父親站在河岸上，瘦小的身軀裹在一件深灰色的陳舊的大棉襖中，花白的頭髮在河風中微微顫動，嘴唇囁嚅著欲言又止的樣子，目送著我遠走，眼裡滿是依戀之情……
年少不懂事的我，哪裡知道父親所剩時日不多了，我從沒想過父親會永遠舍我們而去！
那麼精明強幹的父親，像一棵大樹似的為我們默默地遮風擋雨，我從沒想過樹也有被狂風暴雨壓彎腰的一天！
03
第二年清明節，父親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而那時已經輟學在溫州打工的我卻沒有見上父親最後一面！
這是我今生最深的遺憾！
後來聽母親說，父親是睜著眼睛，嘴裡叫著我的名字而去的。我知道，他是想最後看我一眼，他自始至終都不放心獨在異鄉飄泊的我！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等我讀懂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沒有在父親跟前盡孝的機會了。他像一根蠟燭一樣，滴完了生命的最後一滴血淚，離我們而去了……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我和父親盡棄前嫌;
那一天，我對父表達了深深的愧疚與關愛;
那一天，我讀懂了父愛如山！
花無言 洋蔥廚房學員，70後小女生，家庭主婦。喜歡文字，喜歡旅遊，喜歡做夢！胸藏文墨虛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
編輯：摩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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