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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教室以及我在會寧苦難的十三年

西 雁 傳 媒 報2018年第21期總第1414期

母校和教室已經破敗不堪,我對年少時的記憶卻清晰得如同昨天一般。

母校全景

母校的大門早已生鏽和頹廢

校園的樹木,在那個年代只有一個指頭長

黑板上誰留下的字

我上過課的教室

教室門前雜草瘋長

黑板上多少年前老師留下的題目

冬天用來取暖的爐子

快要塌陷的教室

老師宿舍的「教師職業道德規範」

我的孩提時代

1、1989年

這一年,正月十九,母親將我帶到這個世界。八字上講此命屬於大林木,屬陰木,書上說這個命的人柔順、善良、富有同情心,這個留給別人去評論吧。因為出生在冬日的清晨,所以父母起名亮亮。

這一年,物質匱乏,生活困難,母親說家境一貧如洗。但作為母親的長子,我的降生給母親及這個家庭帶來了精神上的富足。

這一年,母親說我得了黃病,最後串親戚的姨奶以她多年的土辦法把我救了下來。

這一年,母親說我又遇上了一場感冒,久治不愈,最後發展成肺炎。母親守候在我跟前,含著淚懇求村醫搭救我。某一天,高燒不退的我出現了呼吸困難,到後來脈搏漸弱。眼看我不行了,趕快叫來了隔壁大叔,準備把疑似斷氣的我投入麥柴背篼發落。絕望之時,是母親用鼻息感受到了我微弱的呼吸,當即哭叫著央求人請醫生繼續搶救我。我又逃過一劫。

這一年開始,家裡開始遭遇接二連三的變故和災難,我只是個開端。

2、1990年

這一年,母親又生了二妹,大姐3歲,我1歲,從爺爺奶奶的觀念來說,第三個孩子是女孩是非常失望的。在他們古老傳統的觀念裡面,重男輕女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當然也包括爸媽。暫且不說這個觀念的對與錯,懂事之前我至少是接受的,當然是在沒有判斷能力的情況下對長輩們無條件的信任而已。

這一年,爸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勞作,爺爺養著一群羊,奶奶卧病在床家裡沒有人照顧我,在奶奶的提議下,母親只好將我裝在燈芯草籃子里懸掛於房梁,這一掛就是三年,吃喝拉撒全部都在這個籃子。

3、1991年

這一年,我2歲,繼續在房梁之上的籃子里茁壯成長。

這一年,6月,大伯因為白血病不治生亡,年僅28歲,青春正旺的年紀,卻留下了白髮蒼蒼的父母和身懷六甲的妻子,還有2個嗷嗷待脯的孩子。

這一年,8月,三弟小亮出生,從此註定了他的一生都不可能見到自己的生身父親,更不可能享受父愛帶給他的溫暖和幸福。

這一年,對我王氏家族來說,是異常艱難和痛苦的一年。

4、1992年

這一年,我三歲,在母親的央求下,奶奶同意將我從房樑上摘下來落地生活。由於三年的禁錮導致我不能站起來走路,同齡的孩子都已經滿地跑了,而剛剛著陸的我只能慢慢適應陸地的生活,要麼滿地爬,要麼滿地打滾,在他們看來我就是先天的半身不遂,終身殘疾。

這一年,我開始有了模糊的記憶,我依稀記得我很想站起來拿東西玩,可是我怎麼也站不起來,在一番努力之下,撞的我滿臉是傷,但終究還是不能站立。

這一年,母親說我在院子爬行的日子裡不知雙手抓了多少雞糞和異物,甚至塞入口中。

這一年,二弟出生,因為是男孩緣故,這一點上爺爺奶奶還是非常中意的,至少如若我終身殘疾,至少還有二弟。

這一年,在感覺二弟異於常人之後,父親帶到醫院診斷出二弟患有先天性癱瘓型小兒麻痹症,這將意味著二弟基本沒有治癒的可能,甚至會隨時喪命。

這一年,家裡開始一團糟,一方面擔心我的身體,但又檢查不出什麼毛病;另一方面雖然二弟確定了病因,可是當時的醫療條件和我的家庭背景根本無力支撐這昂貴的醫療費用;最糟糕的是奶奶的病情也開始惡化,慢慢的也失去自理能力需要人照顧。

也是這一年開始,父親從此背著二弟踏上了為二弟投醫問病的曲折道路,一路到縣城醫院,再到省城醫院,甚至其他大城市的醫院。雖然所有醫生告訴父母無力回天,可是作為父母,只要有一線希望從來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這一年開始,我便和爺爺奶奶睡在一個炕上,一直到他們相繼離世。

這一年,大旱,莊家顆粒無收,母親告訴我一家人在饑寒交迫中度日。

5、1993年

這一年,我4歲,我學會了站立,學會了走路,只是步伐不夠穩健,經常摔跤,從此別人給我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綽號「大傻」,「大」是因為我生於冬月自然比同年生的孩子都大,「傻」就是傻不愣登的那個傻。這個羞辱性的綽號伴隨了我十多年。

這一年,姐姐6歲,本該到了上學的年紀,可是家裡的我、二妹還有二弟,都需要人照顧,還有卧病在床的奶奶更需要照顧,姐姐便留在家裡照顧奶奶,這個時候的奶奶大小便全部在床上,是姐姐在一個陶瓷盆里撒上灶灰然後協助奶奶方便,那個時候或許是年齡小不懂臟和臭,也或許是懂事不介意,總之姐姐毫無怨言的守在奶奶床頭兩年,直到奶奶去世。所以在諸多方面家裡人是虧欠姐姐的,在我長大後的好幾年裡爺爺一直向我提及此事說到對姐姐的虧欠。

這一年,二弟開始時不時的發病,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有時候一天會發病幾次,父親只能用迷信的說法一碗涼水三根筷子,燒些紙錢,嘮叨幾句,每一次二弟都會緩過來。直到後來懂事,我從來不覺得父親這樣的做法愚昧和迷信,因為慢慢的我理解,當一個人什麼都無力依靠和寄託的時候,或許只有意念和信仰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6、1994年

這一年,我5歲,記憶里全是奶奶對於母親的數落和調教,在奶奶的眼裡母親做什麼都是錯的,就連生下的兩個不如人的兒子也是母親的錯。

這一年,我大概明白了奶奶為什麼對母親嫌棄,因為母親身高太矮,而且在他們看來母親有些腦殘。後來我也在想你王氏既然看不上母親那為何又要娶母親進家門呢?

這一年,在奶奶慫恿下,我第一次見證了父親對母親的家庭暴力,北方冬天的早晨,很冷很冷,睡夢中我被父親在院子里抽打母親和母親哭泣的聲音吵醒,爺爺在炕頭抱著爐火煮著罐罐茶,奶奶趴在窗戶口看著他的寶貝兒子對母親暴力,沒有人要勸架的意思,姐姐和二妹也被父親嚇哭,姐姐央求著父親停手別再打母親,但是父親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有我二話沒說跑到母親面前想保護她,出於本能或者下意識的反應我抱著父親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再後來這場父親對母親的家庭暴力停止了,母親癱坐在地上哭泣,滿嘴流血。這一次只是拉開了父親對母親家庭暴力的序幕而已。

這一年,我貌似長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了心疼母親,母親下地勞動我和姐姐會跟著母親,甚至力所能及的幫母親干農活。北方夏天的中午,很熱很熱,我和母親在好幾公里的山上割麥子,回家的路上很餓很累也很渴,回到家母親還要給一大家子人做飯,自己吃幾口後要給二弟喂飯,然後是洗鍋刷碗,然後是喂狗餵豬,然後又是下午下地幹活。我王氏家族的男人都是很大男子主義的,從來不做家務活,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會做飯的男人,當然也包括我。

7、1995年

這一年,我6歲,姐姐8歲,姐姐被父親送去上一年級,我也跟著姐姐去學校玩,當然一大半的時間我還是逃學的,我開始表現出了男孩子該有的淘氣和叛逆,自己的課本正反面一頁頁的撕,然後疊起來玩,等到父親發現我的課本基本就剩中間幾頁,然後父親會打我。

這一年,母親又生了小妹。然後母親抱著襁褓中的小妹到處逃計劃生育。

這一年,我似懂非懂的感受到爺爺和奶奶對我的愛,雖然他們不喜歡母親,但是由於重男輕女的思想,他們給予我希望,給予我愛,因為奶奶卧病在床,所以我基本都是睡在爺爺的被窩,天亮時爺爺也會給我他的罐罐茶喝。

這一年,冬天的黃昏,父親又一次對母親進行了家庭暴力,而且應該是我記憶中最嚴重的一次,冬天的晚上,很冷很冷,母親做好晚飯,餵飽小妹,在大家吃飯的時候,母親選擇了離家出走,父親和爺爺都以為母親可能想不開尋了短見,於是動員了全村的人打著手電筒到處找尋找,懸崖、枯井、水窖每一個可以結束生命的場景和方式我們都想到了,可是我們怎麼著都找不到,這個時候我才看到父親有些著急了,我夾雜著各種錯綜複雜的感情在每個我能想到角落裡希望能找到母親,但是我堅信母親是不會結束自己的生命的,因為我知道這樣的家庭對母親而言雖然絕望,但她還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她的幾個兒女,母親是放不下我們姐弟五個的,因為母親的本性是非常淳樸和善良的,一夜尋找未果,沒有人能想到她會去了娘家,因為路途遙遠不說,北方冬天的晚上不止冷而且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但是母親還是選擇了回娘家,因為這個世界除了娘家她沒有別的容身之處,從我家到外公家需要翻越三座大山,而且山路崎嶇更是寒冷黑暗的冬夜,還有要路過一個亂墳崗,我真的不敢想像母親是如何摸著黑走到娘家的,後來母親告訴我,她差一點在半路丟了性命,多少次腳下踩空掉到溝裡面,黑夜中他根本找不到路,她只知道外公家的方向,摸索了一夜在天明的時候才回到了娘家。後來母親告訴我,她確實想到了自盡,正如我想的那樣她放不下我們姐弟五個,更何況小妹還不到一歲還在吃奶,我清晰的記得母親離家出走的那幾日,小妹餓的不停的哭,最後沒有辦法我們送小妹到四伯家吃四伯母的奶,正好那一年四伯母也是哺乳期,那幾日沒了母親家裡揭不開鍋,沒有人會做飯,後來在父親去外公家把母親接了回來。

8、1996年

這一年,我7歲,9月父親送我去學校上一年級,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我踏上了求學路。

這一年,我背上了奶奶在病床上為我親手縫製的花書包。

這一年,我考試全班第一名。

這一年,我記得每天天不亮母親總是把做好的雞蛋湯端到爺爺的面前作為爺爺的早餐,我開始理解到母親是懂事和孝順的,只是他們不屑,或者說他們覺得這些都是母親應該做的。

這一年,縣政府和縣殘聯一封書信通知父親帶著二弟去醫院接受免費檢查,父親背著二弟帶著姐姐再一次踏上求醫的道路,那天早上我哭鬧著非要跟著父親去縣城,父親不肯,爺爺為了哄我煮了三個雞蛋,我自己吃兩個,另一個用姐姐的長髮分成兩半姐姐和二妹各一半。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叫做偏愛,但是我也默然接受了,只是多少年過去了,我依然清晰的記得這件事情,作為女孩的姐姐和二妹沒有半點怨言。從小家裡人給我和幾個女孩子不一樣的愛,當然誰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受到偏愛的我在多年後思考了很多很多。

這一年,8月,疼愛我的奶奶在病魔折磨了六年之後離開了人世。

9、1997年

這一年,我8歲,二年級。村口的學校翻建,我們搬去一個很遠的村莊去上學,需要翻越一座大山,那個學校很小,只有一年級和二年級,校長姓康,個兒很矮,很喜歡打人,同學都很怕他。

這一年,6.1兒童節,我以全班第一的成績獲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獎狀,獎品是一個上面有乘法口訣的文具盒和幾支鉛筆。我激動的跑回家在爺爺和父母面前炫耀。

這一年,甘肅大旱,莊家顆粒無收,但是農民的賦稅沒有任何的減免,我看著母親在院子里把僅有的幾袋麥子撿的乾乾淨淨,父親推著車子去鎮上交公糧。

這一年,我第一次忍受了挨餓的滋味,家裡吃了上頓沒下頓,成天除了粗糧就是喝玉米粥,因為吃粗糧太多我大便困難。秋天的晚上因為家裡沒有吃的,我餓的難受在母親面前哭鬧,母親疼我給我做了粥滴了2滴胡麻油給我填肚子。

這一年,夏天烈日當頭的中午,父親和我趕著毛驢翻山越嶺到幾里路遠的深澗里挑鹹水,從山泉一次次、一點點舀起的泛黃的泥水是我童年記憶里青澀的印跡。

10、1998年

這一年,我9歲,三年級。村口的學校翻建完畢,我又搬回來上課,從此這個學校便是一個集小學1-6年級的全日制小學。

這一年,夏天中午,我爬三輪車,不小心摔下車被車輪子從身上壓過去,我當場暈厥,大腦一片空白,但是我心裡還是清楚的,我自己感覺到我不能呼吸,我努力的掙扎、掙扎,氣息奄奄的我在冥冥之中感受到母親聲嘶力竭的呼喚……終於我還是醒過來了。

這一年,寒假,我的啟蒙老師來了我家,來檢查我的假期作業完成情況。

這一年,我開始欺負高年級的女孩,我也時常被那些高年級大哥哥帶到他們教室玩。

這一年,我折斷了教室背後的小樹,三叔滿校園追著打我。

這一年,我發現父母開始關心我的成績,我也發現每次考試班上前三名總是我,王寧和姚志軍。最多就是互相換個名次而已。

11、1999年

這一年,我10歲,四年級。學校又被遷到另一個村子由一個深圳老闆投錢設立的一個希望小學。

這一年,我換了新的老師。

這一年,我喜歡上了和爺爺一起抱著收音機聽評書,每天20:30的評說聯播我和爺爺從來不會錯過。單田芳的評書《大明英烈》、還有劉蘭芳評書《岳飛傳》等經典如今還是歷歷在目。

這一年,我開始挑燈夜戰,在煤油燈下面父親陪著我做家庭作業。

這一年,我開始喜歡看書,學校圖書館的書被我看了一個遍,《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賴寧的故事》、《狼的故事》、《七個小矮人》等等。

這一年,冬天的某個凌晨,父親透過窗戶看到我還在挑燈夜戰,誤以為我在學習,過來勸我睡覺,再看到我在讀小說之後一頓暴打。

12、2000年

這一年,我11歲,五年級。

這一年,我瘋狂的迷上了武俠小說,我清晰記得我看過的第一本武俠小說是《七俠五義》、然後再到後來金庸的《碧血劍》、《射鵰英雄傳》、《雪山飛狐》等等。

這一年,我的作文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每一次我的作文都會被語文老師在教室裡面讀給其他同學聽。

這一年,我向學生天地發表了我的處女作《我的啟蒙老師》。

這一年,秋天的後半夜,我跟母親在月光下掃樹葉。掃帚過處,捲起堆堆金燦燦的樹葉。我從母親流汗的臉龐上分明看到的是一種收穫的喜悅,我也跟著母親樂顛顛。

這一年,冬天,很冷很冷,我的腳上穿的是母親做的布鞋,鞋底墊的羊毛取暖,由於每天上學必須要在結了冰的河面上行走,長時間的走路,鞋底的溫度高於河面的溫度導致河水濕透了我的鞋底,我的腳裂了,手也裂了,手腫的跟饅頭一樣。

這一年,邪教F在中國遍地開花,特別是在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人們更容易被洗腦,在接連誘惑之下,為了二弟父親帶著他去縣城聽了所謂的講座,他們告訴父親如果父親和我的家人修鍊F則二弟可以痊癒,父親信以為真,回到家想帶領全家修鍊F,是爺爺堅決不同意,爺爺從收音機中獲知這是邪教,阻止了父親。這一年整個家庭險些走上不歸路,後來家鄉修鍊F的那些人上吊的上吊,跳井的跳井,好多家庭都因為F帶來了滅頂之災。

13、2001年

這一年,我12歲6年級。

這一年,弟弟9歲,在病魔折磨了九年之後,痛苦的離世了人世。我依然記得弟弟走的最後幾個月,病情惡化,不怎麼吃飯,他雖然不能言語,但他心裡什麼都懂,他拉著我的手不停的流眼淚,我們兄弟就這樣經常抱在一起哭,我看著他瘦弱和嬌小的身體,我心痛不已,到後來他自己無法翻身,整個身體就是骨頭包著一層皮,他的腿像兩隻乾枯的樹枝一樣交織在一起無法分開,由於長時間朝著一個方向睡覺導致身體大部分面積壓破最後化膿。最後幾天他滴水未進,大小便全是血,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卻無能為力。如果有來生我們還是兄弟,又要我們兄弟必須有一個人承受這等苦難,我寧可我們兄弟換個過,這一切痛苦讓我來承受,他做一個正常人。那個春天的晚上8:45分,他悄無聲息的走了,於他或許是一個最好結局,至少他解脫了人世間的這一切痛苦,可是我們活著的親人陷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淵,一夜之間我看著父親頭髮全白,一家人抱在一起無助的哭成一團。從父母哪兒我真正看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慘和苦楚,從母親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我感受到了母親的無助。

這一年,由於二弟的離世對我的打擊,我中期成績一落千丈,父親找來麻繩第一次狠狠的抽打了我。

這一年,我有了自己的照片,小學畢業照和初中學籍照片。

這一年,中考我以全班第一的成績,考進了那個年代的重點初中。

我的第一張照片(12歲六年級)

上學時每天在這個河灣行走

家的黃昏

寫在最後:

至此我草草的結束了我的童年,也結束了我的小學時代,我從此踏上了他鄉的求學路,孩提時代的我沒有多少快樂可言,命運和遭遇讓我比同齡的孩子早熟。

在那個生活非常困難的時代,是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扯著我們五個兒女,其艱辛唯有他們知曉。

我永遠不會忘記每天深夜母親在那昏暗的油燈下為我們縫補衣衫的情景,母親用手中的飛針引線編織的是一個偉大母愛的童話;我永遠不會忘記天蒙蒙亮時從磨窯里傳出的母親的推磨聲;我永遠不會忘記在田間母親揮汗如雨、辛苦勞作的瘦弱背影;我永遠不會忘記母親遭人欺負時,淚眼汪汪,但意志堅定的表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烈日當頭的中午父親和我趕著毛驢翻山越嶺到幾里路遠的深澗里挑鹹水的身影,從山泉一次次、一點點舀起的泛黃的泥水是我童年記憶里青澀的印跡;我永遠不會忘記,由於經常吃粗糧我難以下咽哭泣時,母親往我的飯碗里滴幾滴胡麻油的辛酸;我更不會忘記弟弟9歲那年,經受病痛折磨後離世的痛苦表情和我們一家抱成一團哭的天昏地暗的無助與凄涼。

在艱難挫折中,我慢慢長大。我邁出的每一步後面都有父母艱辛的影子。那個影子是我精神的靠山,是我幸福的依偎。

我抬起頭望向遠方,我彷彿看到了故鄉,看到了老家門前那棵生生不息的老樹,看到了煙囪里冒出的裊裊炊煙,像一根扯不斷的繩子牽繫著遠在他鄉的遊子。我彷彿看到了我的房檐,看到了守著那屋檐上下翻飛的麻雀。我彷彿看到了母親瘦小的身體正抱著大捆大捆的乾草塞進灶膛。那白霧瀰漫的廚房的飯鍋里,正煮著可口的飯菜。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作者

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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